《魂无眠》黄昏后的东篱

21、身世

　　颜竹一天没见陌上尘了，几乎是陌上尘一回来就扑了上去：“师尊，今日怎么一天都不在？”
　　倒像是有些嗔怪，可到底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招人烦了，只是这日子一天天的将近了，他就想用着短暂的时光守着他的师尊，这样也没什么吧？
　　“明日带你去凡世，见见你生活过的地方，教你怨气是如何解的，魔气又是如何退的。”
　　颜竹喜道：“真的吗，这次不诓我。”
　　“你怎么这么记仇，十年前的事情现在还记得”说着捏了下颜竹的鼻子。
　　颜竹想着既然没有什么以后的机会，能出去也好，和陌上尘一起的日子，除了在漪涟郡还有凡世，他很满足。
　　“你不是也记得？”随后接着道：“我们明日几点动身，我们两个人的话，怎么走，凡世应该不能御兽吧。”
　　“并非两人还有我大哥陌颜绅。”
　　眼见着颜竹没那么高兴了，陌上尘摸了摸颜竹的脑袋道：“你也就在我跟前儿撒泼，你之前和他不是相处的还不错。”
　　颜竹突然转身，两人原本并排走在廊下，倒是逼的陌上尘往后退了一步不悦道：“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
　　“是呀，我以为我们两个，要是大哥在的话，我就不能太放肆，得懂礼数。”
　　陌上尘叹了口气，也不遮掩道：“无妨，你放肆一点，大哥也不会去找师尊告状，好了去收拾东西吧。”
　　“我没什么要带的。”
　　颜竹说完这话，罢了罢手，陌上尘绕开他上了阁楼。
　　陌上尘想救的一直以来就只有陌临枫一个人而已，颜竹这么想着。
　　其实颜竹近些日子反反复复预演了很多遍渡灵之术，虽说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施展，但是假以时日，他只要自身灵流强大起来，保住性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他没有灵脉，只能吸收周围灵气为自己所用，而这些都是很有限的，怎么才能想个办法扩充自己的力量。
　　颜竹没什么好办法只得去找陌上尘，借着去凡世说不定能有好办法。
　　“师尊，我要施展渡灵术仅靠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够，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这次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颜竹惊讶之余，反应过来，以他的实力贸然开展渡灵术可能会害了陌临枫，所以陌上尘会想个万全之策的。
　　“说说看，我要怎么做。”
　　“你虽然没有灵脉，但是你本身身体内可以储存很多灵流，只要你运用得当，和灵脉一样，所以就是我教给你的方法，你试着每次都将灵流留在你体内。”
　　颜竹当然发现了而这点，他也试过很多次，但是所储存的还是有限，于是问道：“那我们这次去凡世，能有多大改善？”
　　“运气好的话，可以让你的灵流和我一样。”
　　“真的？”颜竹惊喜的问道，如果真的能和陌上尘一样，他就真的能在这场渡灵术当中保住自己的性命了，那么他不光不欠陌临枫的命，还可以留住自己的命。
　　“我定然能做到，你就做好我让你做的，不用担心。”
　　颜竹自是欣喜，原本觉得没什么要带的，现在却突然来了兴致，衣裳也要收一收，灵兽也要选一选。他自己自然是穿墨色，他习惯了穿深色，虽说靛蓝色是陌家药修独有的，但他日常不太穿，陌上尘除非在重要场合外，也不会穿靛蓝色的衣服。
　　陌上尘总是一身清灰色居多，腰间的玉石都是有用的才戴着。
　　颜竹想起了之前的绿幽石，他一直贴身收着，后来陌上尘给了很多灵石，倒显得绿幽石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颜竹知道陌上尘身上也一直带着这块灵石，于是他也就一直带着，此时走在廊道中，手中摩挲的灵石，望着池中碧水波澜，颜竹心道：其实陌上尘还是在意我的。
　　颜竹想到整个逍遥阁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人居住，而逍遥阁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不能碰的东西，不能驱使的灵兽，陌上尘给他这些，定然不全是为了哄他救陌临枫，肯定也是在意他的。
　　陌上尘没颜竹那么多小心思，他在阁楼上用灵流唤醒灵芝，灵芝所指的地方应该能结出幻芝花。
　　第二日一大早，颜竹就去到二楼找陌上尘了，不得不说这次出行，对于颜竹而言是弥足珍贵的，只是他到了阁楼上，发现陌上尘果然不在，桌上还留着字条道：漪涟郡郡门见。
　　原本都住在一起，还不一起走，颜竹知道今日还有陌上尘的大哥，陌家的家主陌颜绅，所以不会乱发脾气，背着包裹唤出灵蛟，御兽下山，直奔郡门。
　　陌上尘临走自然要去再看看陌临枫的，这几日他看起好多了，梼杌已经被完全封印在赤阎峰了，每隔一周投喂一次化蛇胆，倒是不用太担心。
　　凡世的魔气没再逸散，虽说源头还没搞清楚，但至少陌临枫可以歇口气了，陌上尘到时，陌临枫还在看郡中事务，陌上尘无奈走到他跟前道：“你要多休息。”
　　“我都习惯了，倒是你们此次下山，不说带一个武修，器修，偏要两个药修一起。”
　　“你就别操心我了，整个漪涟郡随便拉出来个武修器修，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陌临枫知道，但总是担心陌上尘自负，在凡世吃亏，于是又问：“有把握吗？”
　　“那是自然，你放心吧，我不是说大话的人。”
　　“那好，早去早回，找不到也没关系，我都大好了。”正说着，陌临枫没忍住咳了两声，屈起手指挡在嘴唇旁边，忍不住又咳了几声才停歇，陌上尘没再说话，默默的将桌案上的安神香熄了道：“你别逞强，等我回来。”
　　说罢，转身打开结界，还没到门口就消失了。
　　等着陌上尘走了好一会，陌临枫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不得不用绢帕捂住嘴，任由雪白的帕子被深红发黑的血染脏，陌临枫丢掉帕子，他已然做好另一种准备，如果渡灵之术不成功的话，他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陌上尘到时，看着颜竹也刚刚到，墨色的轻衣配上俊朗的少年，多好的年纪，陌上尘想，若是能一直这么在身后看着他就好了，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家，看着他变老。
　　陌颜绅很快认出了陌上尘的灵蛟，主动冲着颜竹打招呼，灵蛟也顺势将身子变小缠绕在颜竹手腕上。
　　陌颜绅一身靛蓝的圆领束身裙，看着很是干净利落，他冲着颜竹招手道：“许久不见了，越发的精神了，最近怎么样。”
　　颜竹走到跟前停住：“大哥也是啊，看着比我还年轻，我最近都好，谢大哥关心。”说着还冲陌颜绅眨眨眼。
　　陌颜绅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嘴甜，怪不得阿尘喜欢。”
　　陌上尘从颜竹身后走来，很自然的把手搭在颜竹肩膀上道：“走吧。”
　　一出郡门，再往回看居然看不到漪涟郡了，颜竹明白过来，这里也是有结界的，外人一般是不可能贸然闯入的，他想用心记住来处，以免回来的时候迷路，虽说他和陌上尘在一起不必担心这些，但是他看向同样看着他的陌上尘时，似乎两人想到一起了。
　　“这里是不周山的入口处，你只要往这个方向走，到了跟前任何地方都可以开结界直接进去，没有固定的门，只有从里面出来才是固定的门，结界你现在用的熟练吗？”
　　颜竹摇摇头，他学了御兽，渡灵之后，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精进这两项了，尤其是渡灵，而且开结界是要用自身的灵流的借助旁的灵力很难做到。
　　“无妨，接下来我教你结界，幻术，御灵招式。”
　　颜竹点头，陌颜绅看过来道：“颜竹能有现在的造诣确实不错，等我们今日找到幻芝花，他又能精进不少了。”
　　颜竹看向陌上尘，陌上尘冲着他点头，认可了陌颜绅的话，陌颜绅知道此行的重要性，也知道陌上尘为什么要带他来。
　　于是陌颜绅也不分辨，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楚地，离此间甚远，刚说完陌上尘就现场教了起来，用灵流汇聚于掌心，将自己的目的地所在之处凝起一张结界网，再将这张网用灵流拉到自己面前。
　　初次做自然很难，但是陌上尘教颜竹都是手把手教的，他自颜竹身后握住颜竹的手道：“凝神，静气。”很快结界便形成了。
　　陌颜绅丢下一句先走一步，就率先跨入结界当中，颜竹跟着进去，等陌上尘跨进去时结界登时消失。
　　而在楚地三人出现在一个了无人烟的村庄——双河村。
　　这里是陌上尘探查魔气一事时到过的村庄，里面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搬走了，现下此处残垣断壁，废墟一片。不过颜竹倒是生出的一种熟悉的感觉，于是问陌上尘：“咱们是不是离楚地西巷不远。”
　　陌上尘点头道：“确实，穿过村子，在前面桥头过桥就到了。”
　　“那就是了。”
　　“是什么？”陌颜绅问。
　　颜竹也没遮掩道：“我应当是在这个村子出生的。”
　　陌上尘知道颜竹被救起的地方，也知道颜竹的不同，许是很久之前，他就讲过这个孩子，但是那时候可能是缘分没到吧，所以他们错过了，才让颜竹吃了那么多苦。
　　“这里原本人就不多，估计你出生后，家人也都不再了，才让你流落在外。”这句话是陌上尘宽慰颜竹的，也是事实，确实是魔气侵染之后，大多数人都死了，而颜竹之所以能活下来的理由，陌上尘一直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