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欢迎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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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坐在过道另一边的两名男子用英文低声交谈：“Alex，旁边那个女孩子恐怕需要帮助，她已经去了19次卫生间了。”
“别多管闲事，我倒是没看出来她需要帮助，你看她刚才笑得多开心。”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嗨，Jarvis,才飞了6个小时，航程还没过半，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先睡一会儿。”
“哦，Alex，你总是忘记带上你那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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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倾婷趁着这股好心情，看了一会儿电视。还忽忽悠悠地睡了两个小时，等她一觉转醒时，体内的那股真气又开始四处游走。牛倾婷紧记宁宁的话，不要给中国人丢脸，晃里晃荡地走去卫生间。回到座位上开始翻找毛巾，之后悠闲地擦着脚。宁宁本来刚刚有些许睡意，全被牛倾婷的这一系列大幅度动作赶到洼爪国去了。“你能正常点吗，还亢奋呢？你洗什么脚呢？”宁宁怒了。牛倾婷只“哦”了一声便不在言语。又过了一个小时，牛倾婷还是忍不住了。她想问空姐再有多久飞机才能着陆，无奈英文太糟糕，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好一会儿了，最终也没想好这句话要怎么说，只能憋着，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英语只过二级就满足了。
此时，牛倾婷异常痛苦，感觉心脏一个劲地往外蹦，浑身无力，耳鸣严重。她试着张大嘴巴深呼吸，想缓解耳鸣症状，可作用不大；接着又向空姐要了杯冰水，只有这种刺骨的冰凉才可以刺激她那早已麻木的感官神经，以此证明她还活着。过了没多久，牛倾婷再一次费尽力气地走向卫生间。这一次当她回到座位上时，不仅宁宁愣了，就连加国的空姐们连同部分乘客也愣了。只见牛倾婷顶着个湿淋淋的脑袋，一副落汤鸡的样子。宁宁感觉自己要崩溃了：“牛倾婷，你抽什么疯？”说罢，拿起牛倾婷擦过脚的毛巾就往她怀里扔。
牛倾婷哪里还顾得上答话，也不管那毛巾擦过什么，只是往头上一盖，身上的羊绒衫湿了一片。之后，无论宁宁说什么，她都一声不吭，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宁宁发现势态严重了，揭掉盖在牛倾婷脸上的毛巾，看见牛倾婷齐肩的黑发依旧滴着水滴；再看牛倾婷半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嘴唇无色，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宁宁赶忙摸了摸牛倾婷的头，关切地问：“蜻蜓，你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我晕飞机。”牛倾婷声音微弱。
“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早说你还能带我来吗？”
“可现在怎么办啊？”
“没事，是不是快到了？我还能坚持。”
“还有２个小时左右到温哥华，转机时应该会等１个小时，你坚强点，落地我们就去问问机场有没有诊所。”
“我堪比‘猪坚强’，你放心吧。”
“到现在还嘴硬，你就不能让人少操点心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呢？我现在真的很同情牛爸牛妈，把你拉扯大太不容易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想问一下，我们回家的时候，能不能做轮船啊？”
“晕，你知道坐船要多久才能到中国吗？还有你能保证你不晕船吗？疯了，怎么就一时心软，把你这么个总在关键时刻拉稀摆带的家伙领在身边了呢？”
“我没事，真的没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一会儿下飞机，我还给你扛行李箱呢。”
“你别让我扛着你，我就谢天谢地了。就你这么一个猪八戒的身躯、林黛玉的体质的大小姐，还能指望你干粗活？”
“我好了，你看，没事了，我，我，我……”
“别吐，我扶你去卫生间再吐……”
“……”
“到底谁把谁侍候得跟老佛爷似的？牛倾婷你说话还能让人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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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倾婷吐过之后，好受多了。加上身边的宁宁不停地嘘寒问暖，把从前对待“抑郁男”的无微不至，一股脑儿地全倾倒在牛倾婷身上了。折腾了半天，牛倾婷终于睡着了，等她醒来时，见宁宁正忙着收拾东西。牛倾婷心中非常内疚：又给党和人民添麻烦了，感谢政府派来宁宁这样的好同志到我身边。以后一定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的殷切期望，我发誓，我会更加努力的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中去。
宁宁见牛倾婷醒来就发呆，以为她又不舒服，赶忙询问。牛倾婷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然后突然给了宁宁一个熊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又麻烦你了，怎么老天总也不考验我对友情的忠贞呢？给个机会不是被米朵抢去，就是被你抢去，什么时候也让我表现一回？”
“是啊，机会难得，比上米朵的新戏还费劲儿呢。这种戏码不好拿捏，就你那素质也就只能本色演出个超级大麻烦之类的，处理麻烦的角色你不胜任。所以，老天总是选择我和米朵来担此重任。”
“嘿嘿，快到了是吗？我来帮你收拾吧。”牛倾婷破啼为笑了。
“不用，我的小蜻蜓，您就立在一旁的尖尖角上，等着吧，不敢劳您大驾。”宁宁打趣地说。
虽然宁宁面上无忧，但心中却十分忐忑，毕竟在温哥华只能停留一个小时，之后还有近５个小时的航程呢。就牛倾婷目前这个状态，能坚持吗？为了不让牛倾婷增加心理负担，她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转移着话题，瞎聊着。
终于下了飞机，本来宁宁打算在温哥华停留的这一个小时里，转转机场的免税店，淘些宝贝。可刚才飞机上第二次供应餐饮时，宁宁见牛倾婷好不容易睡了，就没有叫醒她。恐怕这会儿牛倾婷的肚子正闹空城计呢。也别去什么免税店了，赶紧找个吃饭的地方，先喂饱牛倾婷再说。
这顿饭吃进去宁宁300人民币，宁宁不禁想起以前米朵评价牛倾婷的那句话：“牛倾婷那个败家女，悟性还挺大，跟谁在一起就败谁的家。”
“怎么样？好多了吧？”
“好多了，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上飞机什么样。”
“……”宁宁心想：我问的就是一会儿你上飞机之后会怎么样，哎，白问。
牛倾婷读高中的时候常常看小说，总会看到：时光飞逝，岁月如歌，弹指一挥间……现在牛倾婷不得不佩服笔者的感悟能力和表达能力。一个小时还没来得及“一挥”，刚刚“弹指”时间就过了。牛倾婷就象踩在棉花上，飘飘忽忽地又登上了飞机。她闭目，想养神。可谁叫中国的神管不到加拿大这片土地呢，她事先又没学会怎样召唤上帝，所以，“目”是闭上了，“神”却出巡了。
要说人的感觉可真奇怪，往往瞬间就会推倒前一刻的想法。好比乘坐过山车，忽高忽低都是你心理所希望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度日如年”？此刻，牛倾婷心中期盼着那“弹指一挥间……”，想赶快摆脱这“度日如年”。牛倾婷脑子里飞过无数过往经历的碎片，飞着飞着就睡着了。
“蜻蜓是幸福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始终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即便在现实生活中也会或多或少地碰到些恶人，她也都会把他们定位成童话世界里的反面角色，还为他们所做的坏事安插若干‘正当’理由。童话世界里的反面角色能有多坏呢？肯定比不上现实来得残酷。虽然这只小蜻蜓几经米朵和我的呼唤提醒，但她依旧做着王子与公主的美梦，脱离现实世界地活着。”宁宁看着牛倾婷皱着眉头的睡相，心中暗道：“这一刻，显然她很不安，不知是对飞机不适应，还是对陌生的加拿大不适应。傻女人可能更容易快乐吧，亲爱的蜻蜓，你就一路傻下去吧，但是你的身体要尽快恢复，我还等着‘让你抓狗，你不敢撵鸡’的那一天呢。”
可能牛倾婷在梦中学会了召唤上帝的办法，时间果然匆匆又匆匆，当她再次醒来时，飞机已经降落了。宁宁扶着牛倾婷缓缓走出机舱，牛倾婷转头问宁宁：“我怎么还是觉得没有力气呢？”
“配餐的时候，我没有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等会儿给你补一餐。”
“对不起，这一路因为我，你也没能好好休息。”
“没关系，我在中国时也是过美国时间，现在精力还很充沛。”
“对哦，我记得你曾经在凌晨两点时，□□上跟我说：‘不聊了，我要去睡个美容觉。’”
“……你记忆力还真是好，都这副德性了，还能记起某天凌晨两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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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一边扶着牛倾婷，一边等行李。看着身边的牛倾婷同学，此刻身着肉色长款羽绒服；头发因在飞机上冲洗过而没有打理，显得乱蓬蓬的，倒是别有一种凌乱美。看着看着不禁调笑起牛倾婷来：“从前说你是一肉墩儿，你嫌委屈你了。可是，目前就你这软趴趴的样，说你是肉墩儿还真抬举你，你现在就是一堆肉。”
“谁不是一堆肉啊？你是两堆？那是胸前的。”
“还能还嘴？看来你是恢复了。赶紧拿好行李箱，Edria说来接我们，快走吧，别让人等太久。”说着，宁宁松开扶着牛倾婷的那只手，只见牛倾婷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算了，还是我来照顾你这个行动不能自理的弱智儿童吧。”说完把笔记本放在拉杆箱上面，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挽着牛倾婷，脚步尽量放慢，使牛倾婷不至于很吃力就能跟上她的脚步。见到Edria时，宁宁先是固定好牛倾婷，在确定她不会摔到后，才和Edria拥抱、行贴面礼。
“嘿，东方美人，两年没见，你风采依旧。”
“Edria，你还是那么热情、幽默，我每次见到你，都好像见到了太阳，身上暖洋洋的。”
“哦，Amber，如果蒙特利尔的市民都有和你一样的感受，那么政府将节省多少冬季供暖的费用啊。”
“哈哈，我最喜欢这样的你了。”
“不为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俏佳人吗？噢，她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抱歉，忘记介绍了，这位就是之前向你提过的、我的大学同学、铁哥们、好姐妹儿，你懂吧？”
“懂，我在中国工作了三年呢，你太小看我了。”
“她叫牛倾婷，长得很可爱吧？只不过飞行时间太长，她不适应，有些虚弱。”
“非常可爱，她几岁了？”
“什么几岁？快30了。”
“真的吗？东方人果然看上去比较年轻，我看我们不能再这样站着了，赶快到车上去吧，我帮你拿行李箱。”
“非常感谢，Edria。”宁宁说着就把行李箱递给Edria。
她们这边用英文热情地聊着，牛倾婷那边好似认真地听着。其实，她连四分之一也没听懂，但给人的感觉还是挺真诚的。宁宁为牛倾婷介绍Edria，并让牛倾婷跟Edria打声招呼。牛倾婷对着Edria将将挤出个微笑，然后就听见她那气若柔丝的声音响起：“hi,my name is Ox Dragonfly。Nice to meet you!”
“Nice to meet you too! Im Edria，I like you。”
“Thank you for saying。” 牛倾婷很有礼貌地回答。
“Amber，这位俏佳人，真的很幽默，我太喜欢她了，她说她叫什么？Ox Dragonfly？” Edria天真的以为牛倾婷在和她开玩笑。
一旁的宁宁脸都绿了，心想：牛倾婷就你那水平，拽什么英文？还Ox Dragonfly，真被你气了，一会儿不卖弄你那丢人现眼的本事，你就不心安。虽然宁宁心里恨得牙痒痒，但脸上还是很配合地笑笑说：“是啊，蜻蜓她平时就很幽默，也很容易相处，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她。”
“我现在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宁宁想：你们老外脑子就是简单，谁这么自我介绍啊？这回好，两个脑子简单的人撞一块儿了，不知道会碰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呢。随口答道：“我这个朋友英语口语不是很好，你可以直接用汉语和她交流。”
“这样啊，我知道了。” Edria边走边说。
宁宁这时才低下头来，悄声对牛倾婷说：“把你的英文收起来吧，别显了。”
“我刚才的介绍不流利吗？”
“很流利，但是什么叫Ox Dragonfly？你是白痴吗？还有，Edria在深圳工作过三年，普通话说的很好，粤语也很精通，你以后就和她用中文交流吧，千万不要再说英语了。”
“我是不是又丢脸了？”牛倾婷沮丧地问道。
“你自己觉得呢？”宁宁无奈了。
“那两个单词我在脑子里搜索了老半天呢……”牛倾婷无辜地看着宁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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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来到停车场，宁宁以为这下总算安全了。只要一上车，牛倾婷肯定又会摆出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样子是丑了点儿，但起码她不会再胡言乱语，丢国人这张薄脸了。可谁知就在这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广场上，只见牛倾婷扶着车门，将要坐入其中之时，她一个深呼吸，使出全身力气，抬起头来仰天长啸：“加拿大，你欢迎我吗？”
随着她这一声吼，正往汽车后备箱里放行李的Edria停下手中的动作，张大嘴巴、直愣愣地看着牛倾婷；再瞧牛倾婷旁边的宁宁，羞得满脸通红，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一把揪起还站在车门边的牛倾婷，粗暴地往车里塞了又塞，随即也紧跟着坐了上去。Edria这时才反应过来，继续安放物品。一切完毕，在走回驾驶位时，突然发现，周围好些行人驻足而立，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好奇地张望。Edria虽头脑简单，但毕竟不傻，她隐约地感觉到：这个“Ox Dragonfly”魅力不可小观啊。
上车后，宁宁马上向Edria道歉，说牛倾婷第一次出国，很兴奋；另外她在飞机上很不舒服，难免说些胡话，千万别见怪。Edria当然不会在意，她反而觉得牛倾婷很有趣，顺便安抚宁宁不要多虑。反正不管她们说得多热闹，到了牛倾婷的耳朵里，全变成噪音，一句没听懂。她还处于迷糊的状态，喃喃地说：“真赔啊，在飞机上就开始晕，没有看过一眼窗外的风景，也没有心思观察同机有没有帅哥；下了飞机还是晕，又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机场的建筑和设施。刚刚在车边不知怎么地又喊了一声，我是舒服了，可会不会把那些加拿大帅哥们吓到啊？主要是，千万不要影响到你此行挽救‘加拿大痴情的雄性种子’的目的。”
“闭嘴吧，歇一会儿。”宁宁瞪了牛倾婷一眼，心说：你傻啊，“挽救痴情种子”这句话别当着Edria的面说啊？让人家怎么看我？
由于牛倾婷说这话时，含含糊糊，前面几句倒是还能让人分辨，后面几句对于Edria这个老外来说，确实听不太明白。但是Edria立时出声安慰牛倾婷：“嘿，宝贝，别遗憾，在我上车前，看到好多人都在往我们这边看，相信他们都会对你留有印象的深刻。我还看到其中有两位大帅哥，Very cool，我活了40多年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呢。” Edria操着一口流利的“广普”对牛倾婷说。
“我又成焦点了？宁宁我该怎么办？”牛倾婷的心情更加悲伤：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呢？来之前，我以为当我踏上这片土地时，我会开心地拥抱加拿大，没想到现在却软趴趴地靠在宁宁肩头。
“好了，别郁闷了，你的格言不是‘我是一团火，到哪儿哪儿燃烧’吗？这是你与生俱来的魅力，别人求都求不来，乖，睡一会儿吧。”
这回牛倾婷倒是很听话，乖乖地睡了，还是脚踩大地来得踏实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你欢迎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