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偃师》雾近

5、守则

　　无边的黑夜将整座校园笼罩，诡异的寂静弥漫，连一道轻柔的风声都足以让人草木皆兵。

　　灰色雾气一团团在空中游荡，寻找着它们的猎物。

　　有人紧捏着本子没有动，有人对于突然出现在手边的本子吓了一跳，也有人灵机一动，如获至宝的将本子藏在衣服里等着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檀溪一行人并没有离开教室，而是先去了一旁，等到其他人都走完了，又重新回到了教室。

　　603教室是她们目前比较容易获得收获的地方，先从这里搜起无疑是最优解。

　　几人回了教室，将前后门锁好。

　　檀溪没忘了狂欢开始前那群学生不情不愿的表情，他们视教室为安全区，在教室的时候显得过于悠然。而狂欢开始之后，却没有一个人选择躲藏在教室。

　　她直觉，教室里一定有什么不易被察觉的存在。

　　就算是白天，在某些特定规则的束缚之下，檀溪也并不觉得教室会更安全。

　　那又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感觉？

　　正在她思索之际，两人中的女生率先耐不住性子开了口，语气有些娇纵：“咱们应该都是玩家没错，就不拖泥带水了。我们这边有得到一部分线索，你们有收获没？信息共享一下？哦对，我叫秦栀，旁边是我保镖，邵原。他不怎么爱说话，你们当他不存在就行。”

　　一旁叫邵原的男生并没有辩驳。

　　秦栀气场有点强，和檀溪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谢韵纾不知怎么应对这种直白，小声说：“我叫谢韵纾，我们也有一点线索。”

　　秦栀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檀溪：“你呢？”

　　檀溪收回思绪，好整以暇看她一眼，才说：“檀溪。”

　　两边都没怎么拖沓，很快共享完了仅有的那点线索。

　　秦栀和邵原一睁眼就已经在这间教室里了，两人知道游戏的存在，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遭。

　　他们也察觉到了这所班级的不对劲，在广播第一次播放的时候，整个班里的气氛愈发诡异。尤其是那些人看他们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等待宰割的肉。

　　邵原本想第一时间带她离开，但秦栀没同意，她想尽快找到门的线索。那群人也只是盯着他们，没有任何举动，在看到他们的漠视后，反而兴致缺缺一般转回了身。

　　这份诡异是被一个男人跌跌撞撞闯进来打破的。

　　他大概也是玩家，而且此前并不知晓游戏的存在，先前似乎被什么一直追赶，到了这里，逃了进来。

　　在他喊着救命跑进来的那瞬间，整个教室的人除了秦栀邵原以外都站了起来，有人眼里冒着兴奋的光，有人舔了舔嘴角。

　　他们慢吞吞地拖着那残破的身躯，朝那个男人靠近。

　　其中几个先行抓住了那个人，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转：“你违反了静默守则，跟我们走吧。”

　　男人不明所以，可毫无挣扎余地，就这么被拖走。

　　秦栀注意到，在前面那几个人把人带走之后，后面还有人想跟上去，却被凶狠的眼神扫视，讪讪停住脚步。

　　大概过了十分钟，那些带着男人出去的人才回来，而这时他们已经换了一副餍足的神色。进门时，视线不怀好意的在他俩身上打转。

　　“静默守则是什么？”谢韵纾试图寻找线索，压低了声音问。她时不时看向紧闭的门和拉得密不透风的窗帘，生怕一个不注意什么东西就会破门窗而入。

　　“不知道。”秦栀摇头，他们见情况不对，没轻举妄动，观察了好半天，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那个晚自习就开始了，一直到现在。

　　檀溪敛声：“人数不对。”

　　“什么？”秦栀没听懂。

　　檀溪轻描淡写：“我和她上来时教室还剩六个空座位，如果之前楼下死的那两个是这其中两个，再加上你们说的那个，那还有一个空缺。”

　　这个空缺，是玩家，还是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又是死是活？

　　秦栀皱着眉想了想，随后耸肩：“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哪，不如先找找静默守则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这个。”说话间，檀溪已经走到了前门门口，门边墙上贴着一张成绩单，一张值日表，以及一张班规守则。

　　本来在各自搜索的几人听到她这话，立刻跟了过来，先看向班规。

　　班规守则：
　　1.按成绩给予各级别学生不同福利，包括但不限于食物优先享受分配权及惩罚决定权等。
　　2.综合分低的同学不可反抗综合分高的同学下达的指令。
　　3.月考期间规则作废，直至下次更新排名。作废期间内除垫底成员外所有人享受同一待遇。
　　4.课堂是神圣的，请务必保持安静，除朗读提问等必要环节外声音不可高于10分贝。
　　5.请相信努力和成绩会带给你所有想要的一切，也请相信上课期间课堂的绝对安全性，学习是唯一的出路。

　　唯一的出路……

　　谢韵纾看着最后这句若有所思：“所以那个人是违反了第四条被带走处理了？那会不会…这第五条说的唯一的出路指的就是门？”

　　“不像。”檀溪很快否决，提醒她，“你还记得游戏的开始，广播说过一句，本次狂欢周会取消积分和排名制度。”

　　秦栀想了想：“确实，如果这条是门的指向，那我们应该进考试周吧？”

　　秦栀倒情愿是考试周，起码还有个方向，现在获取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点，让她不禁有点抓狂。即使有过心理准备，但也并不代表她想待在这个破游戏里。

　　特别是在看到那群人的状态之后，秦栀心里一直有种闷堵的恶心感。

　　这种等级制度，一时间仿佛把人拉回了封建社会，位高者有权决定一切，位低者只能顺从。而这些学生学生经过这种奴性训化过后，甚至不可以再称之为“人”，分明就已经退化，拥有了兽性，成为了不伦不类的怪物。

　　包括现在那些人里还看似完整的人，他们就真的“完整”吗？

　　几人一时间也没个确切方向，谢韵纾的目光落到旁边两张表，仔细对比后发现了不一般，她自然而然跟檀溪商量起来：“檀溪姐，你看这两张表。”

　　旁边的值日表上面写着本周当值学生，下面的值日内容共两条，一条是每日打扫教室，一个是每周打扫广播室。

　　成绩表则是上次月考的成绩，谢韵纾发现底下还有，之前的成绩表，她每个都翻了翻，前面的名字来来回回出现过很多次变动，唯独第一和倒数第一没有变过。

　　第一名叫王泽，倒数第一叫刘鹏。而现在，刘鹏的名字上被笔画了个大大的叉。

　　再往前翻，基本每一个垫底的同学名字都有叉，但也有并非垫底的同学名字同样有叉。前面有一部分学生的名字像是被磨损到看不清了，只有一小部分学生的名字比较清晰。

　　檀溪翻了翻，忽然问谢韵纾：“你知道今天和我们说话的那个叫什么名字吗？”

　　“她？我没来得及问。”谢韵纾摇头，但想起先前进班时女孩的座位，她又朝那边走，“应该是这边这个座位。”

　　她凭着印象找到那个女孩的座位，女孩座位上一团乱，一沓卷子铺散开，上面的课本也随意扔着。课本破烂不齐，上面还有刺眼的涂鸦。

　　谢韵纾从中辨认出她的名字：“她好像叫李盼。”

　　“李盼？”秦栀之前从谢韵纾这里听到这个女孩，直觉她或许跟线索有关，听见这句话在成绩表上翻了翻，这姑娘的名次每次都是中下游，从成绩上看倒没什么特别，“好像没什么特殊的。”

　　檀溪也顺着那份成绩表看了几眼，确实没什么特别。

　　没等谢韵纾深思，那道广播的前奏再次响起：“叮铃铃~恭喜同学恶作剧成功~~~”

　　“今晚会有人意外跌倒，坠楼身亡。”

　　几人立刻警惕起来。

　　然而这条广播像是一条开关，接连着又播报了好几条恶作剧成功的消息。

　　“今晚会有人被玻璃划伤，失去左手。”
　　“今晚会有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眼球爆炸。”
　　“今晚会有人……”

　　广播念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谢韵纾秀气的眉头拧气，看向她们：“你们说…死亡方式，会不会也带着某些指向性？比如那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具体是指什么？”

　　秦栀回过神来：“要找的东西太多，不然我们还是分头行动？现在效率太低了，不过还是约一下时间，尽量每隔一段时间集合确认安全，共享线索。”

　　檀溪正有此意：“可以。”

　　这边的教学楼其实是有电梯的，但是电梯只有刷教职工卡才可以坐，六楼上下也不方便。思考再三，几人把位置定在了一楼进教学楼的大厅。

　　一轮播报过去，外面依旧安静的不太正常。

　　秦栀贴着门听了一下，没听见外面有什么特殊的声音：“那我和邵原先走。”

　　檀溪不急：“我再看看教室里。”

　　“行。”秦栀没意见。

　　邵原挡在她前面先行出去，没发现什么东西作祟，才松开门放她出来。两人从右边楼梯间下去。

　　两人本就轻的脚步声很快就从走廊断开。

　　谢韵纾不禁为他们也为自己捏把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也是有办法防身的，不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有底气去只身探查线索。

　　檀溪看了她一眼，只提醒：“先别想那么多，搜线索。”

　　谢韵纾回神点点头：“好。”

　　两人各自搜着，没过一会儿，前门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

　　带着哭腔的女声哽咽求助：

　　“谁在里面？能不能开开门？拜托！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好不好…真的求求你们了…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