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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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詹岚的报告，资深者们安之若素，连鬼魂的龙卷风都闯过去了，还怕逛逛核公园么？新人们则是忐忑不安，现实世界里这个核电站80年代发生过世界上最大核泄露灾难，以中州队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个猎命师世界里发生的核电厂爆炸事故，还要惨烈得多。以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去核污染强烈的地区，无异于下地狱，虽然据说主神空间可以修复一切损伤，但天晓得他们还能不能挨到回主神空间的时候？
秦缀玉亲手端来夜宵，她玲珑剔透，已渐渐把握好人际分寸，态度殷勤而又不过分谄媚，温言软语让郑吒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张恒得到新弓后，始终在地下室一声不吭刻苦练箭，挥汗如雨，吃的倒是众人中最多的。
表面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高洪亮还是吞吞吐吐提出了意见：“……我想……我们还是留在这里，或者留在核电站的外围区域，不进入的好吧，我们又没有强化，根本不可能抵挡核辐射，不是死的太冤枉了么？”
中州队确实没有装备抵挡核辐射的配服，任何队伍也不可能在不知道下一部片子的情况下，把所有的辅助用品都准备得尽善尽美。楚轩似乎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淡淡道：“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但是首先，我们刚才的行动已经惊动了警方，不能排除有没被破坏的电子监控仪器，对我们的人员进行录象，这样如果留在慕尼黑的话，我相信政府很容易就会找到你们，而我们一走了事的话，接下来的交涉可以交给阿登纳先生，只要抛出一些Z组织有所图谋的讯息，对方是不敢过分追究的。”
“而且，明早北海队便会进入，据我推算，对于实力相差不大的两个队伍，主神很可能会安排两队近距离接触，到时候你们若是运气不好撞上了敌人，不过是活送上去的奖励点而已。”
郑吒没有看向楚轩，也知道他这时一定是一副“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一切将成为我判断你是否会被抛弃”的神情。
看似给出了队员选择，其实却逼得队员不得不选择他指出的道路，这种被安排、被控制的感觉，他实在不愿意接受。
当然，他没意识到，自己所喜欢的那种热血煽动的领袖方式，和楚轩比起来，也算异曲同工，都是言语诱导大众来认同自己方案的手段。
军师大人既然这么说了，还有谁敢临阵脱逃。于是中州队立即做好进军乌克兰的准备，见资深者们两手空空两袖清风的样子，张恒看着手中弓箭犹豫了一下，郑吒对他微微一笑，拿过弓箭收入自己的纳戒里，“带着太扎眼了，等要用的时候我拿出来给你。”
本来要把所有的行李都收进储物道具里面，楚轩却交代让众人特意将昨夜用过的枪械包括一个笔记本电脑留在旅馆房间里，似乎怕警察发现不了这一行人就是犯案的元凶，赶紧送上点定罪证据。直到上了飞机，詹岚才知道，楚轩在电脑里留下了关于类银人体改造极不稳定的图纸证据，加上一点病毒传染，得到这部电脑的政府想不注意都不太容易。
原书里确实有这样的伏笔，大约一到三年，基因不稳定的程度到了极限，基因会开始溶解，最后所谓新世界的唯一居民，第三种人类，就会变成一滩灰色的泥巴。当然中州队暂时没办法找到真正的实验数据，不过楚轩出品，即使伪造的证据也得世界第一流的科学家研究个十天半月才能分辨出真伪。
就算政府视类银改造人类计划为荒谬中的荒诞，根本不放在心上，中州队抢先把这个祸根捅了出去，也足以让Z组织短期内不敢直接把这个方案提交到五角大厦会议上。
楚轩这一着好棋，从战略上几乎打乱了Z组织整个阴谋的步骤，所谓国手算棋，往往安排好几十着之后的思路，接下来主神无论再发布什么支线剧情，都给中州队腾出了一定的布局余地。
飞机上对于闭合双目的楚轩，没人敢打扰，大家都很怀疑他自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到底有没有休息，恰好在他旁边座位的郑吒只好用心灵锁链聊天：
“书里面Z组织的总部是在百慕大三角洲海底，看来Z组织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世界各地的分部也得在隐蔽性极强的地点，比如沙漠啦，非洲森林啦。既然第三种人类对核污染的抵抗力远比普通人类强，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废址确实也是一个不错的根据地。”
詹岚摇头，“灰色人类毕竟是最近几年才研制出来的，之前呢？我觉得，那里应该是吸血鬼的地盘。”
郑吒皱眉，“吸血鬼？你是说Z组织不仅勾结人类政府，还买动吸血鬼屠杀研究他们自己的同胞？”
“人类可以屠杀人类，吸血鬼为什么不能残害吸血鬼。——啊，谢谢，我不用。”詹岚这句话是对昊天说的，这位同学临行时竟然买了一大壶正宗的黑啤酒，这时候兴致勃勃的倒出来和大家一起品尝。
“封棺之后，乌克兰政府财政紧张，根本没有资金用来加固混凝土外壳，重新封禁的大笔金钱是由欧洲吸血鬼军阀组织出的，所以他们实际上已经拥有了这一地区的支配权。核电厂的八十公里之内，严禁人员进入。”阿诺提供官方和小道双重消息，“甚至有传说，这是德古拉伯爵出资购买的私人别墅。”
“这个世界也有德古拉？”李帅西忽发奇想，“主神空间不是能安排各种恐怖片吗，如果每个世界里的德古拉都凑在一起，比如《惊情四百年》里的德古拉，《范海辛》里的德古拉以及这里的德古拉，他们见面会说什么？是握手合作呢还是抢夺各自的爱人？”
“等到与恶魔队会面你就知道了。”汤姆苦笑，又向张恒等新人解释，“听张杰说过，恶魔小队都是各队高潜力者的复制体，也就是说我们其中很可能有人被复制了，世界上有一个完全相同的自己，要是厮杀起来的滋味一定不怎么好。”
张恒脸色有些发白，昊天倒很镇静，耸耸肩，“我要是被复制了，估计他见到我也不会厮杀，那样太累了。如果主神非逼着要死一个的话，我们也许会玩一圈俄罗斯转盘开枪哦。”
这个玩笑显然一点也不好笑，众人陷入沉默。秦缀玉似是疲倦欲眠，有意无意的靠向身边李帅西的肩头。柔软馨香的发丝拂在脖子上，李帅西有一刹那的僵硬，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心思沉重的时候，时间过的分外快，等到飞机降落机场，郑吒见楚轩依然闭目憩息，伸手推推他，轻声道：“起来了。”
楚轩睁开眼睛转过头来，这时灿烂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侧，镜片恍若无物，只见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无瑕无垢。
平日里有眼镜遮挡，别人的感觉自是他眼光复杂看不透。郑吒与人相交，素来喜欢直视对方眼睛，讲究彼此眼神坦荡，这也是郑吒总觉得楚轩心思难测的原因之一，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凝视他。
这一刻，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全不见智者军人的深沉冷酷，纯净宁澈得仿佛婴儿。
郑吒呆了呆，还想多看几眼，楚轩却已经低头解开安全带，从容起身。背影动作是一贯的军人作风、冷漠犀利，那一瞬的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似乎只是错觉。
核电站距离乌克兰首都基辅的机场只有140公里，就算中州队全员挂在绿魔滑扳的吊篮底下飞过去也用不了半天时间，但是怎么进入还是个问题。见识过了德国血族世家的高科技应用，核电站里的秘密组织只要有那一半水准的军事科技，就够中州队喝一壶的。
詹岚默默的看着楚轩布置规划，用黑客技术修改他们的身份资料，成为某个环保组织的成员，用巨额金钱从官方政府弄来进入核电站考察的许可证，若遭遇不测也由自身负责的签名保证书……她感觉到，秦缀玉的一双翦水双瞳，也在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貌不惊人的男子，努力的汲取着每一点对她有用的知识信息。
任何团体里一旦有两个既美丽又聪慧的女性，就不可避免的互起比较之心。从前詹岚是中州队里唯一的女子，所以大家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护着她，然而秦缀玉的加入，打破了这个局势。
詹岚知道论妩媚动人，还是察言观色，秦缀玉都犹有过之，自己只是比她先进入两部片子，占了资深者的优势。所以自身必须更加努力，不让后进者比下去。虽然做不到楚轩那种电脑式的统筹大局，浩瀚计算，但是每每未雨绸缪，在十二个小时之前就为队伍下一步行动做出周密安排，她却可以学习。
“据说里面虽然不能住人，可是大量野生动物已经适应了核辐射，野牛、野马、獾、野猪、狐狸、野兔、麋鹿……那里是野生动物的乐园。”见其他队员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至少在表面上），高洪亮也定下心来，找阿诺要了部笔记本电脑，查阅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资料，开始试探的发言。
“乐园？不见得吧。”昊天笑了笑，“我找到的消息是，那里的老鼠和青蛙，已经遭到核辐射变异，国际社会几次派来的考察小队，都被吃光了，只来得及用电脑传输回几张悲惨无比的照片，当然都作为绝密封存处理了。”
高洪亮猛的打了个寒战。郑吒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到了这里，害怕只会减少生存的机会。对于新人来说，心态问题是关键，要调整好心态，而且还能够很快克服恐惧，这就是新人素质的体现。我们不会放弃有素质的新人，但是你要表现出来给我们看才行。”
关于楚轩提到的第三点——团队的组织方面，如何对待新人是一个关键的话题。刚进入轮回世界的人，内心充满着恐惧不安，很可能他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句草率应付的话语，就会引发恶性连锁事故。
针对该怎样通过鼓励调动新人的生存积极性，却不至于片面依赖而危害队伍，资深者们经过了认真讨论。郑吒那一席话，就是大家总结出来的。
高洪亮舒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中州队一行人沉默的通过核电站外围的军队核查手续，进入了那个因文明而毁灭的地带。
他们这只环保小队只能在离检查站不超过二十公里内的地方行动，采取土壤水源样本，同时必须在官方提供的录象镜头之下接受监视。不过离开守卫军队的视线之后，阿诺驾驶的敞蓬汽车立即加大油门，风驰电掣的速度让新人直感到头晕。
“吸血鬼在白天不会出动，再过一刻钟，我们会到达地图上的小镇，在那里停留一会儿。”汤姆通过心灵锁链交代，“楚轩说除非他许可，否则不准使用绿魔滑板，不能用高科技武器，一旦使用，容易被敌人探测到，如果主神再‘照顾’一下，那么明早进来的北海队将很容易发觉我们的位置。”
张恒已经拿出了弓箭，紧紧握在手中，这个青年仿佛是要急切的证明什么，死死的望着前方城镇废墟。詹岚闭起眼睛，越来越浓重的死寂气息让她精神上颇受刺激，然而傀儡师的血液却在体内沸腾起来，欢愉着叫嚣，充满着变异味道的空气，无疑更加适合黑暗意识的繁衍。
杂草从水泥马路的缝隙里争先恐后的生长，放眼望去，学校、幼儿园、工厂、医院等建筑群笼罩在一片荒凉诡异的色彩中。秦缀玉以手抚胸，压服忐忑的心跳，虽然阳光明媚，她却觉得全身发冷，不断在心里念叨：就当是从前拍的鬼片好啦，如果冒出个什么怪物来，就去想象它们需要多少颜料化妆，卸妆的时候有多费劲……
这样一想，心中真的镇定不少。她转过头，对着同伴绽出一个明艳如玫瑰的笑容，却发现几乎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整座小镇没有人类活动，也没有机械运行的动静。”汤姆闭上眼，将精神力扫描开到最强。
“检查这一带地下室，找出最近有生命活动迹象的房间。”
“是。”汤姆的声音极为冷静，看来去阿富汗做支线的那段时间，他受益菲浅。
在精神力传递的无数图象变化中，找出团队需要的信息，固然需要缜密的解析和整理；然而判断某些痕迹是否有用处，则很多时刻要靠直觉。
有趣的是，楚轩是近乎无情的理性派，但他并不排斥战士依照直觉判断行事。
“直觉是经验的衍生物，有时候你说不出之所以然，是因为你大脑的潜意识找出了线索，只是表层意识尚未明白问题在哪里而已。”楚轩这样说；“比如和敌方精神力者交锋，敌人若是兑换了主神那里的精神力屏蔽技能，同时会制造幻象，那么从原理来说，他完全可以用幻象填补被他屏蔽的那一方空白，从而隐藏起自己一方的行踪，不被你发现。”
“但是，借助八咫镜进行的电脑虚拟训练中，你对这种隐藏手段的察觉率达到85%以上，为什么？因为人工制造的假象，比起真正的环境总会有一点异样，如果你的直觉够犀利，就可以找出这丝不协调。当然如果对方精神力者强出你太多，也可能彻底泯灭这一丝差异。”
汤姆牢牢记住他的每一句话，团战的时候精神力者关系着全队的耳目，对方队伍比自己队伍强，对方的精神力者也肯定比自己兑换的技能多，如果对方真的决心博命血拼不留余地，第一个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这几间地下室有新的日用垃圾，推测三五天前住过人。”扫描绝不是什么高雅的工作，下水道、垃圾筒也要照翻。不等楚轩发话，中州队员已自动按照脑海里的地图过去查看。
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将他搜索到的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拿了出来，楚轩挨个验看：写了什么潦草文字的发黄纸张，全家人围在草坪上微笑的温馨照片，消毒气味残留的注射器，□□零件，以及地窖里被冰块冻镇的血浆……
“居住者是吸血鬼，苏联人，”楚轩缓缓的说出自己从细节上推测出来的东西，“……正式军人。二战时期。正义感和复仇感强烈。”
郑吒打量着那些房间，冷硬利落的摆设确实带着军人钢铁风格，从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纪念徽章、军帽上的老旧红星以及军用水壶上，可以想见数十年前的荣誉，“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正义感和复仇感强烈呢？”
楚轩的回答很简单：“镖盘。窗户。”
镖盘很好解释，掷飞镖在现实世界也是流行的室内游戏，对于吸血鬼来说，无聊的时候既可以消磨时间，又能练习眼力和手劲。地下室里不止一个麻质镖盘，不过漆画的图案却不是简单的底色，而是军人服像。飞镖一般没有镖尖，头像都被戳得痕迹斑斑，模糊不清，可见发泄的力道之大。
“那军服是德国元帅服哎。”李帅西学历史的时候不务正业，对纳粹军服的精美帅气很是着迷。
郑吒忽然想到一件事：其实楚轩这家伙也挺适合盖世太保的服装的，难说将来队员们被你压榨惨了，不会偷偷玩飞镖轮着扎你的照片。
这个忽如其来的念头让他有点好笑，连忙看了看汤姆，幸好精神力联接还没到连心中的想法也全能挖出来的地步。那边詹岚叫起来：“那些地下室的上层建筑，窗户都是开向向阳一面！”
她为了写书，也看过几本心理学的书籍，“如果我是吸血鬼，这样从地下室出来容易被阳光灼伤。除非他们不认为自己已经堕落入黑暗，宁愿冒点险也要给自己心理暗示，认为自己依然生活在光明笼罩之下。”见楚轩点头，知道自己理解分析对了，也泛起一个慧黠的笑意，像顽皮的松鼠在草坪上找到了饱满榛子。
“显然住在这里的吸血鬼，不是单个，而是多人。如果群体都是如此，那么就有一个极大的可能性。”楚轩顿了顿，“这个世界，二战的德日法西斯政权都是吸血鬼建立的。我在网上查到，战争末期，德军将不少苏军俘虏强制感染成吸血鬼。可以推测，核电站里的吸血鬼组织是由这些苏联军人创立。”
“这样一来，他们为什么能得到政府默许，以核电站为驻地，以及与Z组织的合作，就有了最明确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他们本来就仇恨吸血鬼，以毁灭血族为生存目标？”李萧毅发问。《猎命师传奇》里并不缺少此类憎恨同族的后天吸血鬼存在，比如嗜猎者‘黑/天/使’。他本是被贩卖到美洲的黑奴，一家七口都被白人吸血鬼吃了，为了拥有漫长的寿命去复仇，而自愿被感染成吸血鬼。
“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中州队可以试着和他们接触，采取和平方式完成本次支线……”楚轩还没说完，汤姆惊惶的声音响起来：“不好，变异老鼠！还有青蛙！奇怪，刚才怎么一点都没有扫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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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如同地狱噩梦中的场景，带有电脑虚拟无法企及的阴森恐怖之感：半人多高的青蛙集团已经将这个荒芜镇子里的仅存人类包围。碧绿的躯干，血红鼓凸的眼睛，舌头一卷一伸，粘稠的唾液滴在地面，竟然连水泥路都腐蚀出坑坑洼洼的小洞。
一万只，还是十万只？郑吒只知道数量多到看久了都会眼晕，还有同等规模的灰色巨鼠在地下蠢蠢欲动。当然是主神干的好事，让这些怪胎逃过精神力扫描，忽然出现在中州队面前。否则不会这么“好心”的还留给队员们几秒反应时间。
“先把汽车装进去。”楚轩吩咐。看着阿诺将乘坐的敞蓬大汽车“套”进三十立方米的空间袋，新人们不由瞠目结舌。
眼看绿海一般的青蛙群潮涌而来，李帅西和郑吒分从前后两个方向冲过去，掩护新人退向最近的地下室。地上的房屋因为年久失修，门窗都残缺不全，根本抵挡不住变异生物的利齿。
落在最后的张恒咬咬牙，从随身的箭囊中抽出两枝箭，返身搭箭，两道白光破空而去。
噗噗连声，两枝长箭分别射透了窜在最前面的两只青蛙，这还不算，其中一箭的箭杆直穿过第一只青蛙的躯体，箭尖又在后面的青蛙身上开了窟窿。两只青蛙串在一起，挣扎着倒下。
“厉害！”詹岚脱口称赞。一弓双矢，还附带一箭双蛙，想不到这个新人的战力这么好，用普通的箭矢已有如此出色表现，若是兑换了主神出产的附魔箭，又该是何等威力？
谁知道刚刚喝彩完，就见张恒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呕吐起来。李萧毅连忙将他拉进地下室，待资深者全部撤回之后，封死铁门。
张恒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吐个不停，好半天才虚弱的站了起来，接触到别人奇异的眼光，他低下头来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是有心理疾病么？”楚轩淡淡道：“先天的恐血症，或是后天受了刺激而形成的。我比较倾向于后天，因为你主动出击，证明你痛恨自己这种心理状态，想要克服它。那么也许是幼年受过亲人的虐待，所以出于心理潜意识中本能的自我保护，一见到鲜血斗殴之类的场面就会有不受控制的逃避反应。”
张恒握紧双拳，沉默了一阵，点头承认：“是的，我从小就怕见血，不，应该说我害怕打斗，任何可能受伤或者流血的情况我都害怕。即使我并不想那样，但是依然会身不由已的逃跑。我去见过心理医生，催眠治疗的结果是，因为我的后父小时候对我的虐待，他一丁点小事就会不停的打我，从我六岁开始之后我就会本能的躲避受到伤害。”
“呵呵，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战斗吗？因为我想证明我并不是怕死，真的不是怕死！”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放松一点，”詹岚的语气由柔和转为严厉，“但是，既然有这种不可控因素，你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应该主动把自己的疾病坦白！”
“一味隐瞒和逃避并不是办法。这回是我们知道了，假如我们不知道，紧要关头你又犯病，那会怎么样？不但自己活不下去，而且可能会连累别人！”
张恒全身剧震，如遭雷殛，喃喃自语：“连累别人……”
“这种心理疾病基本无法以个人意志力克服，但如果你能回到主神空间，查找一下主神提供的血统强化和丹药之类，应该会有针对的办法，”楚轩一句话在张恒眼里点燃了新生的火炬，接下来的话又冷酷无情起来：“我建议在团队规则里再加一条，一开始就让新人们报告是否有此类防碍在恐怖片生存的疾病。如果瞒报，被发现后一律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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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们争先恐后的向铁门喷出黏液，但奇怪的是，楚轩临退入地下室的时候，向铁门丢了几颗炸弹似的东西，无声爆开后在整扇铁门上覆盖了一厚层泡沫状的物质，有效的阻止了变异青蛙腐蚀铁门。
“这是主人在恐怖片里配置的中和剂。就算主神再玩花样，这些青蛙吐出的也肯定是强酸一类，强酸遇强碱就会中和，这是最基本的化学常识。”阿诺解释。
楚轩配置的中和剂肯定不只这一种。詹岚瞟着楚轩的那个万能空间袋暗想，估计就算掉到火山里，他都有办法中和掉熔岩岩浆。队里有这么个事事料敌机先的军师，实在是好福气。
大概是察觉毒液攻势收效甚微，巨型怪蛙们退后数十米距离，发出诡异的呱呱叫声。汤姆眉头一皱，“不好，老鼠要开展地道战了！”
没心思调笑汤姆这个中国通居然还看过《地道战》这样的老片子，众人通过心灵锁链看到，那些老鼠疯狂的挖掘着洞穴，泥土岩石在尖长的利牙下如豆腐般被铲开切断，虽然有水泥根基屏障，但以老鼠们的速度，十多分钟之后，地下室就有被挖通的危险。
这些挖地的老鼠，简直不比星河战队里的虫族差多少。詹岚暗抽冷气，牟刚板着脸看了又在发抖的张恒一眼，转手递过一块彩色糖果，“吃吧。”
张恒接过吞入嘴里，顿时一股厉火直冲心肺，烧得他满面通红，不是因为激动羞耻的心情，而是被辣的。
这是让新人面对血腥场面镇静下来的药糖，效果不错，张恒虽然还是手脚发软，但那种因为恐惧而萌生的恶心感立即被止住了。
“从常理来说，这么多青蛙和老鼠不可能存在，他们在这里根本没有足够的食物供应，但这是主神特意为我们、应该说是为新人设计的，因此不需要逻辑。”楚轩还在不紧不慢的分析，郑吒忍不住截断：“楚轩，你说该怎么办！我们还有防护道具，可是新人——”
这对资深者是个考验，对于新人来说却简直是绝境。就算不在乎别人性命，团战新人死亡也是要扣分的，五人加起来扣个一万分，以后的仗还怎么打？
楚轩不去答理他，倒是双目发光的望向外面。詹岚心下感觉不妙，果然军师大人开了口，“詹岚，用傀儡丝控制他，把变异青蛙的碎肢拣一片回来。”
“他”指的是那个光头流氓大汉，一开始就被詹岚控制，以及大家都快忘记他的存在了。郑吒无声叹了口气，虽然对方是人渣，但是对于楚轩这种丢出去废物利用的做法，他还是有些不忍。
外面刚才郑吒和李帅西都杀了一些变异怪蛙，郑吒红炎烧到的青蛙立即化为飞灰，而李帅西用湛卢剑砍断的青蛙肢体则散落在公路的另一头，足有五十多米远，蛙视眈眈下，拣拾就要做好送死的准备。
“将傀儡的□□神经反应速度反应提到最大，”楚轩用心灵锁链单独联结上詹岚，“记住，是人体的极限。看看你操作傀儡的能力。”
詹岚心头一震，隐约明白了楚轩的意图。
铁门开启出一条缝隙，光头大汉带着呆滞的神情，以连世界短跑冠军也有所不如的速度冲了出去，詹岚抬高手腕，十指拨动，肉眼不可见的精神力丝线控制着他的每一步动作。
青蛙当然不会放过这到口的肉食，纷纷展开了扑击和毒液喷吐，秦缀玉掩面惊呼，不敢看血肉横飞的惨状。
然而当她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掌，却发现那傀儡精准如电脑机械的身手避开了猎食者的袭击，翻滚、纵跃、弹跳……冲到路边，一个滚卧趁势伸手捞起一条死蛙的后腿，后肩被青蛙的长舌舔去一大块血肉，他丝毫无觉般转身准备冲回，回来的道路却已被青蛙们堵死。
“可以了，牟刚，帮他一把。”
牟刚发动山神血统的灵力，土黄色旋风一时遮蔽了视线，蛙群稍受牵制，詹岚配合操纵傀儡迅速撤回。李帅西拿出止血剂和药包递给秦缀玉，“去帮他包扎一下。”
秦缀玉一句话没说，温顺的接过医疗物品，给光头大汉的后背上喷洒止血剂。
楚轩将残肢放进空间袋里，将刚才的动作录象输入电脑分析。众人静下来，习惯性等着他分析后的结果。
詹岚按按额头，看着电脑上队员们的二维图象数据，有种电子游戏和恐怖片凉拌成大杂烩的感觉。
政府提供的录象联络仪被楚轩动了手脚，镜头显示的虚拟画面里，自己这些科学家正在拿着显微镜化验河水里的蝌蚪，向观众们做出核污染已经减弱的忽悠，而外面青蛙部落的科学家，也许等着化验自己这些轮回队员的肉里蛋白质够不够丰富？
“果然。主神不会把任何人陷入必死的局面，经过测试，变异青蛙的敏捷度并未超过凡人的极限，也就是说，只要新人爆发最强的速度及灵活性，完全可以避开它们的攻击。”
爆发？说的容易，这种场面常人遇到吓都吓死了，张恒的腿到现在都是软的，秦缀玉怕是也没力气跑几步，更别提判断躲避巨型怪蛙的袭击了。郑吒刚想置疑楚轩这种“纯理论”推断，一转念发问：“楚轩，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詹岚对他们——”
“没错。”楚轩声音平静，“同样用傀儡丝操纵新人，激发他们最大潜力，完全抹消凡人的恐惧畏缩心理带来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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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詹岚承认楚轩的主意都很绝，简直是居家旅行打家劫舍的不二良方，可是、可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让人受不了呢？
“不用吧，”郑吒立即反对，“就像对付鬼魂那样，我们资深者在外圈护着，只要冲到公路上，把汽车拿出来，开车就跑还不行吗？”
“凡人的智慧。”楚轩一记闷棍砸过去，“你看看地下。汤姆的精神力扫描发现，几公里内的路都被变异老鼠挖空了，汽车的重量压上去恐怕立刻就会塌陷。所以必须冲过这段路程才能开车。”
若是车陷了进去，或者被毒液腐蚀了轮胎，没了汽车行驶，大家还怎么回去？顿时众人无言。郑吒仍不甘心，“可是，傀儡丝控制大脑一旦超过十五分钟，对方就会真的变成傻子，而且无法复原了。”对练的时候詹岚曾经跟他们说过这点危险。
他很喜欢张恒真诚又略带纯稚的性格，仿佛看到那个十六岁之前和萝丽在一起的自己。光头大汉那种流氓什么下场他都不在乎，但是张恒要是变成麻木无知的傀儡，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楚轩不能理解他的不接受，“这已经是他们活命的最好机会，按人类的极速来算，绝对够跑过这段路了，何况有我们抵挡大部分袭击。对了，我们之间防御能力最强的牟刚，必须运用山神血统的威力，稳定脚下的土地，不被老鼠弄塌，他没办法照顾新人。”
最后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郑吒的侥幸心理。他见詹岚在一边垂头不语，忍不住走过去叮嘱，“你有把握吗，要是没把握保全他们意识的话，尽管说出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你挺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事，”詹岚冷嘲，“看来对我的安全很有信心啊！”
郑吒碰了个软钉子，怔了一怔。
詹岚确实没好气，同时操纵五名傀儡闯关，需要她集中全部精神力驾驭，面对蛙群自身就危险得很，那防护盾可是必须让佩带的人感应有危险，才能展开防御；更重要的是，被傀儡丝操纵的感觉绝对不是件美好的事情，即使当时是迫不得已，但是新人就算存活下来，回思当时情景，也肯定会对她产生恶感---那是人性本能对控制者的憎恶与反抗。
但在楚轩面前，就算性命也没人敢讨价还价，何况区区的日后人际关系。
新人们没有异议——当然他们也没有异议的权力，张恒一脸笑容表示自己没问题，秦缀玉扎紧了长发，高洪亮也识时务的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安排。
詹岚手指上的劫魂丝蜿蜒流动，射泻入他们的脑颅，把新人们变成自己的提线木偶。
“记住了，我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开始！”铁门猛然打开，丢出两枚烟雾弹，众人以极速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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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岚觉得自己不算十足的好人，比如这种时候免不了为自己私心打算；但大概也不是坏人，既然接下了任务，就要不打折扣的完成，即使不关系团战负分，她也不可能暗里阴人把这些受她操纵的新人送上死路。
于是现在，她的精神能量提振到最高，陷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一边完全掌握傀儡丝的每一次波动，牵动手下傀儡的每一分肌肉神经反应，一边感受着汤姆的心灵锁链传递而来的大量信息，同时听取楚轩的随时调派———
前面一片长草地，有许多青蛙埋伏，新人必须紧随资深者……
下一个五百米之内的道路，被老鼠们彻底挖空，牟刚需全力凝聚土地……
高洪亮脚踩入黏液中，鞋底受毒液腐蚀……
秦缀玉冲在李帅西身边，李帅西情绪明显关照她为多，不利于他施展剑势保护团队，将秦缀玉调离他远些……
关键时让光头大汉为张恒挡下这一波毒液喷袭，黏液腐蚀整张脸，反正他只要不死就成……
楚轩和昊天跑在一起，张杰与阿诺断后……
无数个细节如波涛怒潮般涌入脑海，詹岚甚至来不及主观反应，已经清晰的知道自己如何做出应对，甚至可以感知到操纵傀儡的下一步行动。大脑紧张到极点，操纵他人的傀儡丝仿佛也束缚到了自己的大脑里，变成一根细细的银弦。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动着这根快要崩断的弦，每一下拨动都让下一个音符更高昂更明锐。
就像这场冲刺，心脏快要爆裂了，却还屏着最后一口气向前冲击。詹岚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坚持，再坚持。
她的双眼渐渐变得茫然，不知道过了多久，好象牟刚抱着她在喊什么，詹岚想问话，却浑身抽搐，泪水鼻涕不停的涌出来。
嘴被掰开，詹岚吐出大口鲜血，几乎以为自己咬断了舌头，痛苦让她神智也不清醒了。眼前的人影混杂，一阵忙乱，终于，脑子里的那根细弦停止了疯狂震荡，她眼前清晰起来，发现自己躺在车上，汤姆在旁微笑着递过一瓶矿泉水，“你解开基因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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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的女性成员解开基因锁，是件值得振奋的事情。詹岚最后断掉傀儡丝牵系之时，几名新人还都活着，意识也没受多大损伤，只是脑袋剧痛而已。至于被毒液喷溅着，被蛙舌倒刺沾去血肉云云，在资深者来看都是小意思，干脆给他们服了安眠药，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郑吒过来将楚轩提供的绿魔滑板放在她面前，顺带偷偷说声：“对不起。”詹岚白了他一眼，心下的气也消了。又不是不知道郑吒的秉性，对表面弱势的人回护得更多，大男人都是这副脾气。
她感觉得到楚轩是故意锤炼她，因为她是女孩子，训练过于严酷会引起这些充满保护欲的男人的反对，所以在恐怖片里特意给她加码。话说回来，他不让大家用绿魔滑板，用高科技武器来完成任务，不也是找借口磨练大家的战力吗？
詹岚忽然心头一动，想到这些的时候，自己对楚轩并没太大反感，大概已经习惯了他把队员们往难处逼的军队作风；却对郑吒只顾关怀新人而忽略了她的难处大为不快、忍不住发作。
还是我心底已经认定，郑吒既然是好人，好人就应该照顾到我呢？
眼神逐渐清明，詹岚冷静做出心态反省：好人的话总是很动听，但是话语只是给你精神上的鼓励，如果他的话让你认为你就该得到什么，那就是你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轮回世界里，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不切实际的，何况自己是女孩子，柔弱依赖的心态太容易发酵。
回到乌克兰城内，楚轩从空间袋内取出设备，立即进行青蛙变异的化验。根据他之前的分析，队员们开始分头走政府与□□路线，打探吸血鬼军人的消息。
吸血鬼对人类敌意极浓，好在中州队有两名同样具有血族强化的青年，傍晚已经联系上城里的吸血鬼帮会，以贩卖武器为名，在放露天电影的公园里和两名帮众交流起来。
中州队队员混杂在人群中，用不着接近目标，靠精神力扫描就把对方锁定。这两名吸血鬼虽然对于李帅西慷慨拿出的手枪弹药之类的见面礼一律笑纳，但口风很严，几乎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众人用心灵锁链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干脆把他们抓住，让詹岚用傀儡丝搜索一下，肯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注意到那边的高楼了吗？那里有吸血鬼用高倍望远镜监视这里，他们也不是吃白饭的，有别的帮众接应，小心挨狙击枪。”
“要不然请他们喝酒，酒里掺点高效麻醉剂，詹岚你装成女服务员过来搀扶醉鬼，这样动手也没人发现。”
詹岚一跺脚，暗骂这三个臭皮匠出的也是馊主意，只好依言去换上现买的服务员套装，看着那两个吸血鬼逐渐眼神迷离，瘫倒在靠椅上，微笑着走了过去。
旁边牟刚扮成清洁工过来清理草坪，准备必要时为队友展开防御。詹岚伸手轻轻触碰吸血鬼苍白冰冷的手腕，做势要把他掺起，傀儡丝无声的流泻入他的太阳穴，这名帮众有一张平凡到难以记认的脸，而他的精神能量——
意识一刹那凝固，詹岚五官僵硬，她只来得及想起一件事：如果敌人精神力远胜于己，傀儡丝倒注回来，被操纵成傀儡的人会成为自己！
对这一瞬间的事情，詹岚没有任何记忆，只记得感知恢复的时候，郑吒和李帅西一边一个拖着她跑，心灵锁链里回荡着一个冰冷凝重的声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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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进行精神力扫描的汤姆喘了口长气，看到大家都没事，才放下心来。“大家分头走，不要立即返回驻地，在街上坐出租多绕几个弯。”
“妈的，我们都错了，那个吸血鬼在玩我们！”李帅西牙齿隐隐打战，从变异蛙群里冲出来的那一场血战，当时以为够惊心动魄了，然而比起刚才那几秒种，杀气沁入每个汗毛孔，自身有如蝼蚁的恐惧，实在算不上什么，“装模做样喝酒，看我们想干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肩膀上倚着的詹岚身子挣动了一下，呼吸粗重起来。如果不是赵缀空及时出手，那人不得不凝神应付，撤掉了对傀儡丝的牵滞，詹岚也许已经完蛋了。
汤姆与同伴重温适才搜索到的场景，那一刻，扫描中完全是一片快到根本捕捉不清的残影，人影消失的时候，桌上的酒瓶没有丝毫震动，也没惊动周围人群。
将动作放慢上百倍，先是赵缀空袭至，凌厉绝伦的攻势逼他放开詹岚，闪电般数十下交手后那人退后，转守为攻，用的是形似短剑的武器，出手却是向着郑吒、李帅西和牟刚，都被赵缀空挡下了，然后……
然后就是两人一起消失。
“不行，赵缀空呢？我得回去帮他——”郑吒停下逃跑的脚步，返回身去。刚才的杀气太过可怖，那种“再不离开就会被杀掉”的恐怖感吞噬了全身，以至连手都插不上掉头就跑，现在反应过来，不由又悔又愧。
“按赵缀空的话去做，尽快离开当场！”楚轩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首先，精神力扫描已经找不到他们的去向，其次，你去了只是碍手碍脚，从刚才的对战来看，你根本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如果赵缀空不敌，你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心灵锁链里郑吒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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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缀空冷冷望着周围：明明还是在公园里，那些观看露天电影、聊天吃喝的人群，全然不见，只有他和对方两个人。
诡异的空间感。察觉不到任何埋伏陷阱，可怕就可怕在无从判断距离，方位，这种空白感几乎抵消了杀手的心机谋划，比任何陷阱都更为诡秘莫测。
“看来不是幻术，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空间呢。”赵缀空微笑，“怎么造出来的？”
“啊，这是忍术压缩成的特殊结界‘零时暗杀’，时间的运转是外面的百分之七。”对面的吸血鬼随手除掉易容，一张慈眉善目，凡事都好商量的大好人模样，“没办法，外面太吵了，也不好专心致志的打架。“
“忍术？乐眠七棺里的服部半藏？看样子撞到大彩了呢。”赵缀空略似惊讶的扬起眉头，心头却一沉。
乐眠七棺，日本历史上八个最强的高手，后来自动选择成为血族。因为性格都太过桀骜，不受指挥，不受控制，因此血族上层决定每个时代只允许出外一人，其余七位则沉睡在棺材里，以免不必要的血腥互斗。
而服部半藏，则连乐眠七棺也无法约束住他，偷偷溜出去周游世界，瞒住了所有人。记得剧情里介绍过，只要被他伤到一点，就能被他请到这个结界空间中来。
赵缀空看着手指上一道浅浅的苦无划伤。他心里已经开始检讨当时贸然出手，如果不是替那几名笨蛋队员拦下苦无的话，自己根本不会被他伤到。若是放任服部半藏对他们下手，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许能一下子结果这名大敌也说不定。
想来杀掉乐眠七棺里的高手，主神给的奖励，应该比团战负分还要丰厚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有那么一点在意同队的队员，这可不妙。对同伴产生感情，会更加刺激恶化自己的心魔，想要守护什么就毁灭得更快。
他本来除了小苹果其他一切都已经不在乎了，但又迟疑若是一味沉沦入魔，到头来遇到樱空还能不能保持清醒，记得牺牲的初衷，所以尚在努力压制。
明明自己也没信心这番挣扎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却还是可悲的坚持着。赵缀空不知道这叫壮烈还是叫滑稽。
“哎呀，一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是谁，”服部半藏笑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了，你不是猎命师吧！”
“为什么不是，我杀了很多兄弟姐妹呢！”赵缀空笑意温柔，眼神却愈发冰冷。
没有听到主神的扣分声，看来将自己困在这里的同时，服部半藏也要在这里陪着。还好，要是对方还能抽身出去杀人，那些队员可绝对没有逃命的机会。
“你心里在哭，年轻人，强颜欢笑不代表一定很坚强。上了岁数后你就知道了，想拉下脸就拉下脸，才是男人的作风。”服部半藏的语气亲切，仿佛不是在进行刺客的致命对峙，而是一个邻家长辈和他看中的高材生聊天。
“我没打算活那么久呢，不过还是十分感谢前辈的教诲。”赵缀空微微欠身，“据说如果我杀了前辈，就会继承这一招的应用？”
“你从哪里知道的？”服部半藏有些意外，“一定要好好问问呢，不过看起来你是不会被活捉的，这样啊，我会尽力维持你的首级完好的，你那同伴读取记忆的办法很不错，这类忍术我碰巧也知道一些。”
二人的言语交锋试探之时，身形气场都没有半分破绽。赵缀空一边以对答拖延时间，一边留神观察周围环境。
虽然剧情里服部半藏说过，在这个特殊空间里，他的忍术一律没办法施展。赵缀空可半点不信，什么前辈或成名人物不打诳语，对不起，刺客可没这个习惯。
这里时间流逝远比外界要慢，而自己的呼吸心跳速率，却没什么异常。感觉不到时间的压缩，那么就是自己将会不知不觉的在打斗中消耗掉将近十倍的能量，平日的战斗经验，在这里只成了耽误判断的累赘。很可能你积攒力量预备全力一击时，忽然发现自己无力可用了。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赵缀空深吸了口气，对方占据地利，但是兵器之利在自己这一方，从主神那里兑换的匕首，应该会挣回几分胜算。
匕首并不锐利的刃尖流绽出一点青光，并不明亮，有如失手掼碎的青琉璃瓶的断面，在这个没有太阳的空间里反射出阳光的锋芒。
那一点青色光芒迅速扩大而隐没，说是隐没，是因为青色越来越浅变为无色，就像空气一样存在而不为察觉。服部半藏收敛了笑意，这个年轻人是他少见的劲敌，一般人陷身其中，第一选择必然是杀了敌人而求脱身，然而赵缀空并未急着攻击自己，反过来试着搅乱空间的能量，不得不被逼出手的反而成了自己。
“现在的忍者越来越没从前的素质了，你若不是中国人，我可以考虑把你感染成同类哦——”
苦无的寒光炸满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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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吸血鬼——真有那么可怕？”秦缀玉已经从安眠药的药劲里苏醒过来，给李帅西倒上一杯热果汁，“我一直没见过那个叫赵缀空的队员，他难道没和我们一起去核电站吗？”
“这是血族本能的感觉，不用打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对手，就像赵缀空那样的强者气息，我看什么变异青蛙老鼠都根本不敢接近他吧！”李帅西苦笑，“说来真是天幸，他恰好也在那里，不然我们不可能活着回来了。楚轩，不是你派他去的吧？”
“这倒不是，他是单纯到公园里闲逛，一直在看电影。”汤姆回答。“新拍的侦探片，是个妹妹被坏蛋们害成植物人，哥哥为她报仇设计一起连环谋杀案，结果被那个煞风景的侦探推理出内情，快要失手被逮住了，可惜没看到结局。”
“赵缀空有这个闲心去看电影？”李帅西当时没注意电影放的什么，只听汤姆语气一变：“不好，郑吒坐的那辆出租车绕了几个圈子，又回公园去了！”
“由他去吧。”詹岚声音微弱的开口，“不让他去找一找，他不会放心的。”
汤姆默然。这个白领青年有一股固执的脾气，不愿放弃同伴，即使赵缀空眼中他还不配当同伴。黑暗中的火种总是分外难得，比起楚轩那冰冷理智的剑锋，就算给不了什么实际利益，总会让人心头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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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散场，人们纷纷离去。没人注意到空间微微扭曲抖动了几下，一个身影滚落在草坪上，旋即勉强撑起身体，半跪着喘息。
赵缀空握紧匕首，不住颤抖的手指在刃身上划出血痕。阵阵寒气侵入身体，让怒火沸腾的心境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输了。
现实世界里，日本忍者就是赵家宿命中的死对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赵家子弟为此牺牲，当然敌人的死亡数量只会多出几倍。身为基因改造新一代的佼佼者，他对忍术有着相当精深的专研，几乎对每一流派都有相应的破解手段。
然而和服部半藏的战斗中，那电光石火般的绝世之争，完全找不到空间距离的战场上，斗智斗勇、斗预感、斗算计，他不是输在应变和领悟，而是输在经验阅历的不足，虽然他是杀手中的少年天才，再怎么惊才绝艳，比起忍者之神的老谋深算，最后一击，还是差了半拍。
然而他现在还活着，服部半藏的头却掉了下来。只因为他那一瞬爆发出了心灵之光。
他要活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即使屠尽天下，疯狂喋血，即使抛弃自我和自尊，只要她能够一辈子在金色阳光洒落的绿荫底下安静的读诗文。
这一战的结果简直就是作弊。不是靠着自己的真正本事，而是凭基因异变后的金手指。何况这金手指的开启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情，只会证明心魔已深无药可救。
虽然杀手只重成败不讲理由，活下来了就是活下来了，但他并没什么胜利的喜悦，却有无法平复的愤怒、羞辱、挫败之感。
主神呆板的声音响在耳边：“杀死服部半藏，继承‘零时结界”技能……”无数半透明的光粒环绕在他身周，一点点灌注进体内，就像轮回队员们强化血统时的场景那样。
这个技能很适合他。自己的心灵之光是缩短空间那一类特性，这一能力的获取，无疑可以让他更有效的运用心灵之光。然而就算可以视天涯为咫尺，瞬息千里，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
自己注定回不到心爱的女孩身边。
赵缀空闭上眼睛，这时他听到一个急切而欢喜的声音：“赵缀空，你没事么？”郑吒冲了过来。
赵缀空微一皱眉，自己不是叫那些队员赶紧撤离这里么？这家伙怎么又跑了回来？
这白痴还真幸运，赢的若不是自己而是服部半藏，郑吒想死都难，最可能的是被拆掉脊梁骨活捉回去，发觉他的变异血统不怕阳光和银，然后和那些“活血包”一起运到日本去研究。
但不可否认的是，推开他伸过来的搀扶手臂的同时，心头微微一暖。
然而察觉软弱感情萌生的同时，心魔陡涨。心灵之光一旦使用，随之而来的是心魔的滋长，想要毁灭掉感觉美丽的东西……生命、微笑，清晨的春风，一朵刚刚绽开的花蕾，他统统想要毁灭。
毁灭伴随着无与伦比的快感，这种滋味与吸毒类似，事实上为了压抑这种冲动，他的确尝试过吸毒。四阶高手可以轻易屏弃人工毒品的诱惑，却连主神空间也没法解救自出生之前就注定的心魔。
“我想了想，还是回来看看，没准儿能助你一臂之力呢。敌人是什么人啊？”郑吒边说边关心的俯身去看。他不知道，这几句话里，赵缀空已经忍下了三次冲动，想要回手一勒，将他的喉咙一匕首抹断，看看鲜血喷溅在那一张还来不及惊诧，依然表示关怀之情的面孔上，是一种什么美感。
他不想杀——至少现在还不想肆意对队员们出手。对了，楚轩是现实世界里掌握最高科技的人物，要想找到解救樱空的办法，就要暂时和他合作，团战里若是杀戮自己人，肯定会和他决裂。
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赵缀空不动声色指间一转，以匕首在肋间一划，创口立即被淡青色光环冻结，冰寒的痛楚暂时压抑住了心魔。他站起身来，淡淡道：“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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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他也受了伤，大概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我只好先回来了；”郑吒拿秦缀玉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楚轩，他让我告诉你，他杀的人是服部半藏。”
倒抽冷气的不只一名队员。
“服部半藏？乐眠七棺之一的大人物！天啊——”詹岚托着下巴，“剧情里面，这可是接下来有重要表现的角色！如果不是有他在，安培晴明被猎命师大长老----白线儿召唤出来的太阳鸟击溃之后，根本不可能在大海上活下来！可是他死了的话……”
“实际上剧情已经被我们改变了，大概已经没有了美日海战、以及安培晴明的咒术与现代飞机导弹的对决，所以服部半藏死了也说不上更改历史走向，因为谁都不知道如今历史会怎么转向。”李帅西分析，“问题是，我们杀了服部半藏，以后会不会遭受日本血族的追杀呢？”
“可能性不高。”楚轩声音冷静，“服部半藏在世界各地游荡，甚至连血族高层也无人知道。他完全是因为个人性情不愿意受约束，才不遵守乐眠七馆的规定，行踪没有明确的目的性。剧情中直到世界大战已无可避免，他才回到日本接受高层调遣，所以这次应该也是被我们无意中撞上的。他的死亡，除非开启乐眠七棺，否则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推测，这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一次偶然事件，但对我们轮回小队来说，是主神刻意给中州、应该说是给赵缀空安排的一次‘机遇’。他的战力比我们的平均值高出太多，所以主神要通过特殊关照来让他完成进化。”
众人相视苦笑，就算被吸血鬼组织满世界追杀，也不会比提醒自己时刻在主神“关照”的范围之内，还要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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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时候，赵缀空联络上了楚轩，简单的告诉他，没有得到支线奖励，但是获得了一个暗杀技能。楚轩认为在恐怖片世界获得技能，本身就属于丰厚收获，所以主神不再给予别的奖励。
“明天北海队就要进入了，我们究竟还做不做支线啊？”夜深人静，大家谁都睡不着，看着楚轩以黑客手段查阅网站与电子信箱。
“楚轩用心灵锁链告诉我，服部半藏本人可能就是主神给的提示。”汤姆喝着黑啤酒，“试想忍者之神是何等人物，他刻意易容成一个和真人一模一样的普通吸血鬼帮众，肯定是那里有什么让他感觉十分有趣的事情，需要一段时间去深入调查。”
郑吒拿起秦缀玉做的苹果雕花，望向那个平日最爱吃苹果的人。用心灵传递信息比言语交流速度快得多，楚轩现在连给大家分析情报的时间也没有。平时他一向很乐意在众人面前滔滔不绝，然后来一句“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了”。
“他在查阅这个吸血鬼□□所有的信件来往，电脑安全系统设计得不错，加了密码——他发现这个吸血鬼□□的头目和核电站里的吸血鬼组织老大有联系，很多重要信件都删除了，可是有一封信上称呼是“亲爱的将军”，加上姓名的字母缩写，他推断这个人是苏联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二战中最后一个战死在胜利前夕的大将，死前已被斯大林选做苏军统率部接班人。但是吸血鬼的报纸上都流传他没有死，而是被德军的特殊炮弹感染成血族了。”
“你是说核电站里的吸血鬼组织是他领导的？”詹岚皱眉。
“加上楚轩已经解剖了那变异青蛙，发觉不只是核污染，还受到更奇异的病毒催化。”汤姆叹气，“楚轩推断Z组织一直喜欢搞病毒改造，和美国政府合作是冠冕堂皇的‘类银’，更黑暗的改造就要和其他地下势力合作了，他们很可能说服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把核电站作为他们的研制基地之一。”
“这位将军因为想灭绝血族，所以答应？他没想到这也可能灭绝人类么？”
“这种时候了，就是想到了又怎么样？”昊天忽然开口，“如果吸血鬼一族找到了能让他们不怕阳光的基因药剂，那么反过来消失的就是人类。谁有什么和平还是战争之心，都无所谓，因为全社会科技已经飞跃到一个临界点，当两大种族都掌握了可能彻底结束相持格局的科技，颠覆旧有局势就成了必然。要么打起世界大战，要么就像书里另一个平行空间所显示的，通过彻底把吸血鬼变回人类，来和平消灭血族。”
众人无言。
楚轩忽然转过头，望向窗外的夜幕。郑吒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忙问：“怎么了？”
“……真可惜，没时间看星星了。”楚轩静了一下，喃喃自语，回头继续把全部精神放到电脑上。
很久之后，郑吒回忆起来，当晚的星光确实极为美好，只是那人却无暇一顾。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