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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卢康不爱男人。Horst喝醉以后长时间哭泣,人高马大的身子蜷缩在沙发一角,我连安慰都无从下手,只能闷头喝酒,远看还会被人误解为是我狠狠地甩了他。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红肿着双眼喃喃,“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老师应该是最忌情绪化的,会给学生带来不好的影响吧。”飞蛾扑火,爱上一个永不可能回应自己的人,着实是个大悲剧,真可惜卢康不喜欢男人。

      在我对学生进行狂轰滥炸式的复习后,期末考试圆满结束,这一次,我们班仍保持年级第二,只差方小溪班十几分。

      寒假伊始,方小溪便随校长去了我的家乡A市参观访问,卢康提议带我们几个去阿佤山里一个叫做“西盟”的地方游览。车一路驶过澜沧江向西,我靠在颠簸的椅背上,闲看身旁的卢康不时对准美景按下快门,后座的Horst歪头问他:“卢老师,你怎么不用数码相机?这还是我十年来头一次看到要用胶卷的照相机。”我脱口而出:“因为胶卷冲印的照片感觉比较长久啊。”

      卢康看着我,挑了挑眉毛,我望着他微笑,脸下忽而热起来,随即把目光投向窗外。

      Horst一脸郁闷,为了振作精神,我开始讲故事:“昨晚我在网上查到了关于西盟名字的来历,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东海龙王的小女儿走出龙宫,来到阿佤人居住的佤山。她看到太阳又大又红,月亮又圆又亮,青山绿水,漫山遍野开满鲜花,五彩斑斓,小鸟小雀整日里欢叫歌唱,比龙宫更加漂亮富饶。于是,她就变成了一只孔雀永远留在了阿佤山。”周卉忽然插嘴道,“这是《孔雀公主》么?”我问她:“什么东西?”她摆摆手,淡淡说了句:“唐国强的电影。”Horst一头雾水地将我们望着,表示彻底迷失了。

      周卉继续说:“其实在佤山,西盟是这里的佤族、拉祜族和傣族人传教的地方,它是由佛教经典中的‘须弥’术语转音而得的。”Horst伏在我耳边悄悄说,他还是比较喜欢我说的那种比较童话的版本,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吐了吐舌头。卢康似乎是听见了,把头偏向窗外,嘴角却弯了很久,半晌伸过手面向我们道:“你们看阿佤山那边的云,很可能在下雨。”我们眯着眼瞧了一阵,问他:“那怎么办啊?”他用手敲了敲的我的椅背:“雨过天晴啊。”

      阿佤山宛如一处世外桃源,家家户户门口都悬着一对木鼓,卢康说,木鼓是佤族人的神物,外形模仿女阴,传说中只有祭祀或报警时才能敲打,而现在正巧是一年一度的“剽牛祭鼓”。果然,我们一路见到盛装打扮的佤族男女老少涌入寨子中心的大广场,一个祭司正捧着刚砍下的牛头,向大山深处走去。我们几个好奇地随着佤族人一路跟上。

      卢康一直举着相机走在我前头,正午的冬阳在他身上发亮,高出常人一头的身材,与漂亮的宽肩膀,天生是主宰的气质。我望着卢康的背影出神,没料到他忽然回身,高大的身形一下子融进眩目的光晕中,我眯着眼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他一把将我拉到身旁,未曾想到,我们会亲眼目睹一千多个牛头,漫山遍野,悬挂在山崖两边,经年累月,沧海桑田,每一只都那样雄浑,那样盎然,最古朴的信仰和最原始的生命力互相碰撞,让所有人不禁深深膜拜。我低下头,看着我的右手靠着卢康的左手,属于他身上的温暖热力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那瞬间,我以为自己要哭出来,清了清喉咙却并没有泪水上涌,而后,我感到□□涌出一股暖流,只透到牛仔裤都湿了一点,这是同Joseph在一起都未曾遇过的事,我一下就明白了,不仅明白了这件事,也明白了其他所有事。挣扎之际,Horst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重重地拍了拍我和卢康的肩膀,大声叹道:“太美了!”

      自始至终,我没再说一句话,不敢看卢康一眼。

      新学期开始前,Horst走了。他说,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其实我很遗憾,在一切快要开始变成习惯的时候,他却因为失恋坚持不下去了。临走前一晚,他坐在长沙发上喝酒,喃喃地背诵酒精的坏处。

      我把他手里的啤酒抽走,他却扬起通红的脸看着我:“你笑的时候总是习惯低下头,他不喜欢方小溪,他喜欢,他喜欢把手搭在你的椅背上,让你在他保护的范围内。”

      我愣了好一会儿,Horst又重新背诵起来:“酒精开始舒缓肌肉,使记忆力衰退。也许这也是人们喜爱酒精的一个原因……”

      确切地明白酒精对我身体的危害后,我就戒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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