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连国》澜兴

6、踏柳盈盈在云端2

　　沐璟从隔壁他的住所搬来一副棋子，说是要我陪他对弈。我正实着地纳了闷，什么地方，既然是个王爷，连个丫鬟也没有，就连那日来的时候看见的巡夜的随从也不知何时被他们遣退。他便亲自摆好棋盘，像个孩子似的嚷嚷着要玩，我无奈便陪他闲耍。一局棋下了一早上未见分晓，便看见连卿携了两个丫鬟进来。

　　真是想什么有什么。

　　“又换新丫头了？”沐璟似乎很郁闷，“这次不会再多话了吧。”

　　我仔细地捕捉着他们话中的端倪，愈想愈觉得奇怪。

　　“放心，我已经交代好了。上次那两个狗奴才不知轻重，险些把你卖了，还好我有青木盯着，若我这相府里有内贼，岂不是被你取笑？”话落，连卿便转头要那两个丫鬟上前行礼。

　　她们很乖巧，一齐上去给沐璟作揖，毫不忸怩。

　　“奴婢，花纤。”

　　“奴婢，茗安。”

　　沐璟稍稍点了头，表示满意，问连卿；“你今天怎么来了？”

　　“今天闲暇，便来看看。”“正好，苏洛找你。”我本来已经无心再听他们客套，一心只研究着下面的棋路，听到我的名字，吓了一跳。

　　沐璟便转身领两个丫鬟出去了。也是，我要求连卿，他不便多言。

　　我顿了顿思考，刚想讲话，连卿便道：“要我帮你什么事么？”

　　“是。”我低下头。

　　他笑意更加清楚。“你要用什么条件要求我来帮你呢？”

　　我心里一愣，该死的沐璟，骗我他仗义，仗义还找人讨要好处。又不好发作，只好抬起头迎上他的眼睛，“君子茶。”

　　“好。”他中了心意，小步走到门外，转过身来已抱了一套上好的茶具。看来早就算计好了。再走到座钱，盯着我和沐璟的棋局捻了捻眉，“怎么，你们还下棋？真有雅趣。”

　　便弯下腰把茶具扔在一旁，我刹时极为那茶具惋惜，本以为他如此执念便当他是个茶痴，现今再看他视其如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再见他点起一只黑子往那三行五列处一放，在纵观整个局势，僵了一早上的棋局就这么解了。我心里暗暗不舒服，难怪那时在君子楼我还从未胜过他。

　　却看他轻描淡写地把棋盘归拢好，只道了这等无趣的东西。

　　心里那股怒气狠狠地被我压了下来，抱了几分不甘。

　　“这些够吗？”他拉开盒套，满满的白色的梨花跃然于眼前。

　　我险些忘了他亦懂这茶。“够了。”

　　我捻起一片花叶，细细在指间搓揉，小指微微翘起，顿时一股异香翻涌在指尖。再用右手细挑普洱叶，挥了云岫，普洱的细叶便匀称地撒在壶底，我将左手已成粉末状的梨花散进壶里，松手的瞬间粉末冰晶剔透。我方才盖上壶盖，“好了。”

　　再抬头看连卿，他盯着我的脸目不转睛，我巧笑着问：“没想到有这么简单？”

　　他好久才收回了神，“不，应该如此简单。”

　　我惊异于他的淡然，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加水？这泡法虽然不算极少，但也算不多人懂。

　　“你果然是在用毒？”他的语气平缓。

　　我没有回答，我看着他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看另一个人。我虽然十分厌恶，但心里猜想定有一个人，教他看这茶，而他，更分明的是痴人不痴茶。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个人。”他用了“你”字，可那神情明明是自己在念念叨叨。

　　“是吗？”我满是轻蔑，“只要你帮我的忙，你说我像谁便像谁。”

　　他似乎终于转了念：“要我帮你何事？”

　　“帮我探一人的下落。”

　　“何人？”

　　“我的师傅，她叫碧落。”

　　“碧落？”他听完轻轻笑了起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不好笑。”

　　他仍然笑意深重地看我，再次问时，口里已是不一样的味道，“你师父在云水阁中？”

　　“嗯。”

　　“好。我自当帮你办到。”

　　我们一下都静下来各想各的去了，一时竟没了话。

　　窗外的叶子变黄了，不久也该落叶满地了。

　　“你不打算再尝一次它么？”

　　“罢了，此独无有，此毒无有。”

　　“当真？”我微微倾了倾壶子，墨绿色的液体缓缓流进杯子，“你知道，它不伤身。”

　　“不了。”

　　门后忽地探出沐璟的脑袋，“哟，君子茶么？”

　　连卿：“是，要试试么？”

　　“当然。”他走过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进而一饮而尽，“好茶。我方才在院中便嗅到这香了。还有么？”

　　“有，”我将壶子递与他，没想到他竟直接端起灌下。

　　“能否再泡？”

　　“对不起，我一日只能泡这些。”

　　“不多不少？”

　　“不多不少。”我心想他是很禁得住忍耐了，一口气喝了那么多竟不显上瘾之色。这茶我加了一些孟散，喝的少有提神之效，他把整壶灌下，那可是二十杯的分量，是极易成瘾的。

　　“真是稀奇。”他若无其事地说，再转头对着连卿："我都帮你交代好了，两个丫鬟回来便直接禀告给苏洛。"

　　连卿笑道；“知我者，沐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