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连国》澜兴

17、一袭倾风花拂面2

　　如藻长发镶金石，眸边花红，长纱及地，血色月弯钩。

　　游步入殿，宫娥侍候。

　　这是我新婚的光景，好不繁盛。

　　我抬起头看殿前的梨花，纷飞落，拢了一阕宫闱，面前是至上高台，虽人众，却已只身。

　　果真，只道梨叶疏落处，红颜不归路。

　　连卿，你现在恐怕已经睡得如同孩子一般了吧。记起那时候你救我性命于刃下，苏洛却从未为你做过什么。苏洛真的不是事荣华。

　　有薇儿为我托起曳地的裙袂，我缓步跨上台阶，沐璟于远处赠我一个疲倦的微笑。他成功了。

　　阶梯有百级，每跨上一步，如领万袭风长，如此地肃穆坚决。

　　穆允随后从偏门入，我低低地叹了口气。她被封为侧妃，其余数十位姿色貌美之人也一一封位，只有我一人享此殊荣。

　　最后要跨过膝高门槛，朱色镶银白，我愣了下。门槛的另一侧是王公大宴，这边则是风月凄清，只要跨过，便是弃了先前的人生，我虽不憎恶金石，但此时为何只剩对荣华富贵的恐惧。我看不见面前的金椅，我看不见面前的华美饰帘，我看不见面前尊贵的人们，我的面前只有万丈深谷，我面前只有鬼魅狰狞，我低头看这这道坎，不敢逾越。

　　“主子！”薇儿轻呼一声，我回过身来，发现我的停步早已令满座哗然。

　　忽然，我的身体被横空抱起，脚尖离地的刹那，我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脖颈。我抬头看上去，眼光止在那人狭长的眼眸，他的长发挽起，留了几缕青丝，红衣不胜眼眉。

　　沐柯。他暖暖一笑，携我跨过长槛。

　　这一动如同跨过尘世喧嚣，我耳边寂静，只听得梨叶落地的声响，一切都在他微微弯起的眸中，尘埃落定。

　　也许，在最无助的时候，有人拉你一把，便可以认定他终生。

　　沐璟也曾，却是换相知的恩情。

　　连卿也曾，但在一开始就将他划为知己，从无念想。

　　而今他，好像就是那个陪我在花海中奔跑的男孩，微笑。

　　沐柯。沐柯。

　　坐在沐柯的旁侧，面红而局促。

　　我一杯接一杯地饮下甜酒，这是我那时在君子楼中酿的罗兰。

　　不同于君子茶，我没有放毒。

　　我一杯接一杯地往下噎，发昏的眼睛细细扫过面前的人群。人影渐渐模糊，只剩下他们身上珠饰的光，明晃晃映着灯。

　　我还是瞥到了一个人，坐在沐璟身旁，脸已经不清晰了，但印象最深的是他饮酒的样子。彬彬有礼，却又事事无关。

　　我心里揣测，那是他们的大哥，也就是大皇子沐迟。传闻中最神秘的那个人，也是，自己弟弟的婚礼怎可能不来。

　　正想到这里，沐柯轻轻捧住我的手。我停下饮酒，不知所措，还是转头看他，不露出一丝一毫。

　　“叫薇儿送你回去。”我看他开口讲话，吐气如兰，新婚盛宴，这一天的他光华得不寻常。他是妖，醉了人间，妖冶了天际。

　　“不行。”我回答他，我这样走了留他一人在这显然不合时。

　　“你醉了。”

　　“我没有。”

　　“我说你醉了。”他看我的眼睛里有了不容置疑的神色，仿佛说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我说我没有。”

　　他干脆不与我争论，直接转过头吩咐侍从带我下去。

　　我收了收气势，还是任由薇儿搀扶着走从偏门走出。此时的我，早就没有一丝力气了，方才与他争论，不过是在逞强。

　　自己酿的酒怎可能自己不知道。罗兰酒，烈性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