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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叫舅舅 ...

  •   病秧子叫谢以,官周没见过,但是听过。

      常理来说,二婚是不办婚礼的,但是谢韵家世毕竟不错,父母有权有势的,能接受她嫁一个带着儿子的二婚男人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肯让女儿的终生大事将就凑合。

      婚礼那天官周坐在主桌上,听着台上新人交换誓言,座上亲戚推杯换盏说些喜庆话,他觉得讽刺得不得了。

      太可笑了。

      他坐在台下,吃他爸的喜宴。

      他是脑子有问题才能让这顿饭顺顺利利地吃下去。

      官周当即决定撂摊子走人,反正他名声也就那样,不怕人说。

      可是正准备走的时候,听见旁边那座人说起谢韵的八卦了,捂着嘴压着声音,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那时候他刚跟谢韵打交道不久,女人每天顶着一张温柔小意的脸,任凭他怎么恶语相向都一副平和的样子嘘寒问暖。

      官周觉得这女人肯定是个笑面虎,官衡和谢韵准备结婚的时候,他听别人说了不少的提醒,说后妈都是嫁进来之前宝贝长宝贝短的,嫁进来之后就是一颗恶毒阴损的黑心肝。

      他想了想,还是没站起来,默默往旁边凑了凑,想听听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是不是真的披着张虚伪的假皮。

      结果发现这些人说的主要人物不是谢韵,是她的弟弟。

      “小韵三十多岁才结了婚,这么重要的事,她那个便宜弟弟婚礼都不来?!”

      “也不能这么说,好像不是不想来,他们姐弟俩感情不一直挺好么,但是小以那个身体啊——还在国外治病呢,想回来也回不来。”

      “他那个病都多少年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连块肉都没少。要我说,这都是借口,要是有心啊怎么样都能来,不是亲的到底不是亲的!”

      “啧,你这说什么话,人家爹妈都在后头呢。你说这些话要让人家听见了,说不定把你赶出去。”

      “难道我有一个字说错了?本来就是事实,还怕人说。”

      再后来官周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发现这些八卦跟他想听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立刻收回了心思,按照原计划潇潇洒洒地撂摊子走人了。

      头也不回的,也不管他爸什么脸色,据说好像是气的不轻,脸都绿了。

      官衡脸绿不绿他没看到,反正他心里是爽了个大的。

      ……

      官周把手机熄了屏,握进手里,跟在官衡后头走进去。

      这房间是一个布置很讲究的茶室,入目陈设素净雅致,地上铺着浅色的木质地板,白墙上挂了几张字,几幅画。

      屋子里头氤氲着好闻的气味,浅浅的梵香里掺着茶香的清新,那抹不轻不重的茶香像是白茶味,凉凉的又带着抹甜意,将先前萦绕在鼻腔里头的苦味冲了个干净。

      “姐。”

      先前说话的那人又出声了,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谢韵,这次没隔着门,听得要更清晰。

      官周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来源望过去,前面人挡着人,他从三两人交叠的身影里只看到了只手。

      那手筋骨匀长,指节分明,白皙得像块玉一样,但是皮贴着肉,太瘦削了。手背上隐伏着淡淡的青色,手松松垮垮地半握着笔,也能见清隽的筋骨牵着皮肉勾勒出形。

      “小以。”

      谢韵应声笑了笑,上前了几步,将手里提着的补品放到了侧面米色的布艺沙发上,官周这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这张脸好看极了,轮廓流畅清晰,眼仁漆黑如墨,里头蕴着零星的碎光,眼尾微微上挑,舒展又温和,眉目自带三分笑。

      只是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连分血气也见不着,整个人都绕着种病色。

      他好似察觉到了这束直白的视线,兀然抬起头,眸光流转,正巧与官周对上眼。

      官周还没来得及收回眼,就错愕地望见这人对着他弯了弯唇。

      他嘴角很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上挑很吸睛,能让人暂时把那抹挥散不去的病气忽略,看出其本身皮相的优越。

      ……

      笑个屁。

      官周装瞎,对他表露善意视而不见,转头扫了一眼,看到背后还有个单人的小沙发,径自走过去坐下。

      官衡冲他皱了皱眉,他只当看不见,解锁手机开了把游戏。

      官衡对这个儿子一向无可奈何,小少爷无法无天,但如今马上也要成人了,打不得骂不得,说道理还选择性地听。要不是自己管教不了,哪里需要腆着老脸送过来麻烦别人教导。

      不知道是不是心思不在游戏上,官周这把开局三分钟就崩了,他冷着脸点开游戏队内公频,输了一行字怼他双排的队友。

      [我方]我也不想赢:你行不行,不行把手捐了去玩奇迹暖暖。

      对方回得很快。

      [我方]峡谷扛把子:老大,这把怪不了我,你自己开局被拿了三个头了,我好歹还苟活着。

      ……

      [我方]我也不想赢:你的意思是我有问题?

      [我方]峡谷扛把子:……对不起,是我太菜了,没能把队伍带起来,我有罪。

      官衡谢韵正在围着谢以讲话,求着别人办事,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一个流程——

      先互相寒暄两句,恭维几句客套话,比如“久闻不如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啊,您年轻有为,我可是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了”。然后再说一下自己的为难,表明歉意,什么“的确是没有办法了,要不然也不能麻烦您”。最后再自打五十大板,先给对方打好预防针,说“我这孩子的确是有点叛逆,可能得麻烦你多上心,但是小孩本性不坏,好好教肯定是可以听进去的”。

      官周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句“高三”“打架”“学校”,估计是他爸把他的光荣事迹全部和对方讲了,他没抬头,却能感觉到那男人温和的眸光又望过来。

      他被这种驱散不开的注视弄得心里很烦,心里一烦手上技术就更崩,到后面直接成了出门死,对方五个人索性坐在他家门口迎接他慷慨的投喂。

      官周终于忍无可忍,烦躁地将手机摁灭了,冷着脸抬起头。

      正巧官衡刚收话音,把求人办事的流程完美地走完了,三个人都直勾勾地望着他。

      “……”官周觉得自己像景点。

      他想,实在不行,要不再开一把缓解一下尴尬?

      没等他考虑好,官衡就招手了:“小周,过来。”

      官周当然不愿意,因为他比谁都了解他爸,这套流程结束以后,就该开始下一套流程了——他得站在旁边像个傻逼一样听他爸介绍他自己,然后还得跟那男人装乖问个好熟络熟络。

      官衡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见他迟迟不挪脚,就走过去一把拉了他起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礼貌一点,嘴甜一点,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官衡通过这十几分钟对谢以非常满意。

      他也知道自己话比较多,毕竟身为一个浪迹商场的场面人,他在公司负责销售部,不练个油腔滑舌怎么好做生意,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喋喋不休了。

      但是谢以耐心好极了,不仅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还能就他的陈述给一些思想独到的回复。

      难怪谢韵一直对他这个弟弟赞不绝口,年轻人除了身体不好哪里都好,只能说天妒英才。这要是身体好一点,配着家里的帮衬,不愁没有大作为。

      官衡将不情不愿的小少爷往前一推,让他站在谢以抵着的办公桌正前方,这样中心的位置正好对着头顶上的冷光灯。灯光一洒,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将他眼角眉梢的冷霜照得一清二楚。

      谢以望着,眼里含了抹浅浅的笑意。

      官周被眼下东西晃了一下,垂眸瞥了一眼,见他和谢以中间还隔着个青瓷花瓶。花瓶里面一枝花都没有,插的几支干巴巴的枯枝,和院子里那棵枯树的枝梢有点像,一样的死气沉沉。

      官周心想到处都是这种晦气的布置,他身体要是好了才不正常。

      官衡见儿子站得跟个门神似的,一点也不会来事,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觉站出来当媒介:“小周,这是谢阿姨的弟弟,叫舅舅。”

      想得挺美。

      按官周这几年在学校风生水起的经验来看,初印象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这决定了你在学校能不能安逸地过,到底是平平静静还是三天两头有人上门挑事,这得由人自己选。

      官周嘴抿成一条线,一点想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他凉凉的目光正和谢以对上眼。

      对方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不爽,面对着他的冷眼毫不避让,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回望着,眸光浅浅的,映着细碎的光,好像在瞳仁上罩了一层清透的水帘。

      在官周眼里,这种直白的眼神无疑是一种变相的挑衅,特别是他眼里那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简直是对自己赤|裸裸的嘲讽。

      官衡等半天也没等到他开口,以为儿子又犯脾气了,心里腹诽几句,准备自己开口缓和一下冷下来的场面,却突然听见大少爷纡尊降贵地出声了。

      只不过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不敢叫,怕他没几年命压不住。”官周冷笑一声。

      官衡和谢韵的脸色立马变了,特别是谢韵,平时官周说什么她都没什么反应,没想到这会儿脸色僵下来了。

      空气几乎都一滞。

      官周扫了她一眼,想到了喜宴上有人说她们姐弟感情好。

      “这……这这……”官衡没想到他今天脾气这么冲。

      他知道自己儿子脾气一向不好,但是在他面前多多少少也会收敛一点,可是刚刚这句话已经不是脾气差,已经是没礼貌了。

      他面上表情顿时尴尬又歉意,话音在嘴里兜兜转转地绕了几圈,想到自己刚刚才说儿子本性是很好的,这话好像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饶是他一向八面玲珑,这下也少不了有点难堪。

      在座几个人表情都精彩纷呈,官周抬起眼皮,冷冷淡淡地又望向谢以,好似在等他的反应,却不想男人嘴角弧度弯得更明媚了些。

      如果说刚刚的笑意是若有若无,现在的笑意就是直达眼底,让人清清楚楚地知道他被挑起了兴味。

      谢以声音低低沉沉,带着茶雾的潮湿钻进人的耳蜗里,害得有些痒意在官周耳朵里蔓延。

      他含笑道:“没事,小孩有个性,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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