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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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宋影山回来，祝峥就缠他缠的很紧。
祝峥早就知道宋影山吃软不吃硬，一张俊脸上利用率最高的就是那双眼，只要宋影山有想要回仙界看看的想法，那眼底的笑意瞬时就能淡下去八分，换上氤氲的雾气。
祝峥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宋影山，等宋影山注意到他的目光，这人就垂下眼帘，一声不吭地去抱人。
院内的桂树香气宜人，跟着秋风闯入屋内，宋影山无奈地在祝峥背上拍了拍：“仙界无要事，我只回去看看乐一，很快回来。”
祝峥靠着这一招把宋影山拖在人间近一年，宋影山回来后和邢乐一就没见上面，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了。
祝峥不说话，脑袋在宋影山肩膀蹭了一下。
宋影山道：“那你同我一起？”
总归是逃不过的，祝峥闷了许久，终于不情不愿应声。
他对邢乐一没有什么偏见，甚至予福也是邢乐一同他说的，但宋影山与邢乐一相处时他就是不开心。
就像此刻，邢乐一同宋影山说近来公务的模样，像极了他上交功课的时候，宋影山垂眸听的认真，时不时还会夸上两句，觉得有不妥时会询问邢乐一那么做的想法。
殿外反复路过的仙神总会瞥进来一两眼，而他们好奇不已的挽尘仙尊，正耐心听新任仙尊事无巨细地告知他近年来仙界的变化。
祝峥倚在古窗边，凉爽的水汽扑在身上，没法让他平静半分。
殿外每多一双眼，他就多一分烦躁。
宋影山实在是个合格的师父，从不打压，意见有分歧时也会先去理解徒弟的想法，再探讨究竟怎么做更合适。他耐心温和，见识广博，任谁遇上都会忍不住和他多聊几句。
虽说在所有人眼中，宋影山只收了他这么一个徒弟，但祝峥清楚，宋影山对于邢乐一的意义绝不止仙尊那么简单。
宋影山之于邢乐一，亦师亦父，不需要名义上的师徒关系，邢乐一对宋影山的依赖会一直存在，而宋影山就是退位也不会对邢乐一不闻不问。
祝峥越看越郁气，可宋影山不在的日子，邢乐一对宋影山的往事也是据实相告，并无隐瞒。
那些与他无关的点滴曾让他不那么难熬，以至于他现下无法对邢乐一发泄，只能苦大仇深地盯着这个扶佑仙尊，指望他识相点。
而邢乐一乍听宋影山复生的消息，喜不自胜至今，好不容易见到人，当然舍不得寥寥几句了事，几乎要把公文都搬到万静殿来。
邢乐一：“人间近来无事，只是神域突然有几位神君想来仙界，帝君的意思仙界暂时不知，依您看，乐一该让那几位神君来吗？”
宋影山：“帝君有意见自然会说，不说便是没意见，按着你的想法办就是。”
邢乐一：“有许多无名仙山偏僻，但没有仙君主动前往我也不好强求，但仙山特殊，我也总担心会被有心之人用来骗哄凡人。您看怎么管束才好呢？”
……
一个时辰后，祝峥终于忍不住抢过仙侍倒茶的活，杵在宋影山身后跟尊瘟神似的睨着邢乐一。
真是什么芝麻大小的屁事都要抬出来说，三岁崽子也没见这么没主见的！
然而兴头上的扶佑仙尊压根没能分出心神看他，甚至连许久没有仙侍给自己添茶都没发现，说完大半公务和琐碎事，又要拉宋影山去万重谷，想叫宋影山看看他如今剑术如何。
邢乐一起身安排人去清万重谷，对宋影山道：“两年前，我让各仙山的仙君挑了些资质不错的灵君，送来仙界修炼，我有闲暇时也会去看看。现下这个时辰，他们正在万重谷修炼，今日便叫他们休息……”
祝峥忍无可忍，截住邢乐一道：“师尊的神魂刚稳固不久，万不可劳累，这事日后再说不迟，不劳扶佑仙尊费心。”
——至于日后是何时，日后再说。
邢乐一果然顿了下，随后收起公文叫仙侍统统拿走，拘礼道：“乐一失礼，仙尊休息，乐一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宋影山：“称我仙君就好，那时匆忙，给你留下许多麻烦。如今人间仙界安稳，我来做也不会比你更好了，乐一，辛苦。”
邢乐一鼻头微涩：“不辛苦，仙尊能回来就好。”
宋影山无奈：“如今能被称上一句仙尊的，是你扶佑才对。”
邢乐一摇头：“仙尊既然已经回来……”
“这位置既然给了你，你就坐稳了，我等回来的可不是什么挽尘仙尊，他以后只能也只会是宋影山。”
祝峥上前一步堵回邢乐一未出口的提议，面无表情赶人：“扶佑仙尊慢走，我与师尊就不送了。”
邢乐一觉得这话不对，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宋影山起身拉过祝峥，对邢乐一道：“祝峥所言逆耳，但言之有理。乐一，这仙尊之位你担得起，我如今既是仙君，便会听仙尊一言，如有需要尽可传信于我，必不推拒。今日耽误你许多时间，我与祝峥也该离开了。”
祝峥怔了一下。
邢乐一茫然：“万静殿一直是您的住处，多年亦无人动这里的一草一木，您不在仙界要去哪里？”
“有你担着，我如今哪里不好去？或在人间闲逛，也或许会在一处仙山落脚，若有所归自会告知于你，不必担忧，我也会时常回来。”
邢乐一：“仙尊要去别处长住？”
他没能压住惊愕，登时惊的殿外众仙神也纷纷看过来。
祝峥：“怎么？别处不能去？那也没见你去人间请师尊回来。”
邢乐一：“这怎可相提并论？前些日子仙尊神魂还需要静养，仙界诸多繁事，我怎好在那时烦扰仙尊？”
祝峥瞥向桌案上尚未收走的公文：“你今天事也不少。”
邢乐一哽住，被祝峥堵的欲辩难言，干脆去看宋影山：“仙尊当真不在仙界住下吗？”
宋影山被祝峥争的无奈，无声无息将他往后拦了拦，道：“祝峥的身份不好在仙界长住，我既是仙君，也不必定要在仙界，四处走走也好。”
至于为什么宋影山留下来，魔君就也要待在仙界，邢乐一压根没去想：“魔君以往也在仙界住过，这有何不可？”
宋影山道：“今时不同往日，我是仙尊时此事已是破例，如今再这般，日后其他仙君也要如此，要你如何做？”
邢乐一急道：“仙尊始终是仙尊……”
“乐一。”
宋影山轻叹：“仙尊永远只有一位，仙界没有共治一说，我也不愿担着一个虚名。此番回来见你安好，我亦能放下心，仙界是我一手创立，我自不会弃之不理，日后若有所需，任凭扶佑仙尊差遣。”
祝峥垂眸，若有所思。
邢乐一呆滞半晌，垂首道：“乐一明白了。”
宋影山在这一句中定了心。
当年尚显稚嫩的小仙君，会因为追不上他的脚步而愤懑，发现自己接受现实的能力同他有差距时，亦会同他绕着圈子闹脾气发泄。
那个总想学着他走过的路成长的孩子，其实本身就已经足够优秀，只是缺了独自承担的机会。
待仙侍将所有公文搬走，邢乐一与乔幸将宋影山和祝峥送至一粟门。
这位现任仙尊踌躇良久，才行礼道：“水远山遥，仙君……二位保重。”
乔幸接受良好：“挽尘仙君、魔君，再会。”
***
回到小院，祝峥罕见的安静许多。
宋影山察觉不对，隔着窗子，在祝峥揪秃第二十根桂花枝时，宋影山终于叫停他：“祝峥。”
祝峥不动。
宋影山起身，房门吱呀作响，祝峥猛地回头看来：“师尊？”
宋影山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祝峥拢着一掌桂花走近，在檐外舀水洗净了，尽数倒进茶壶里煮着，才去拉宋影山坐下。
“弟子瞧这桂花长得好，想着煮点花茶给师尊尝尝，挑花入了神，师尊想弟子了？”
宋影山：“只是如此？”
“……”
“不止。”祝峥抬头，神情认真，“师尊其实是想待在仙界的吧？”
宋影山：“没有。”
祝峥蔫了下去，道：“师尊不必迁就弟子，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段时间是弟子任性了，没有考虑师尊的想法。您若是想回仙界，弟子每日去看您就好，也没什么关系。”
宋影山：“为何会这么想？”
祝峥垂眸盯着茶壶，半晌，才轻声问道：“师尊，我有什么好呢？”
宋影山被他问的一滞，祝峥道：“师尊喜欢我什么？”
宋影山敛下眼睫，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祝峥放在桌上的手蜷缩起来。
每一息都是煎熬，祝峥忍不住道：“没关……”
“太多，你想从哪里听起？”
祝峥怔住，几乎是愕然的：“什么？”
宋影山道：“很多，一时理不清，你想从哪里听起？”
祝峥睁着眼一眨不眨，似乎是想找出点纰漏，但宋影山的神情认真自然，他根本找不到。
祝峥垂眸，手点着桌上遗漏的桂花按压打转，面无表情道：“我没有仁慈之心，还做过很多恶事。”
宋影山道：“你帮过很多人，亦赎过罪。”
祝峥：“我什么都不会，诗词歌赋不通，琴棋书画枉然，只会打打杀杀。”
宋影山：“只是没有学过而已，我都会教给你。”
祝峥：“我……”
宋影山道：“你很好。在外，你俊朗，在内，你坚韧。”
“无人教过你如何爱人，可你却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你若不信自己，那就来信我，祝峥，时世变迁沧海桑田不过须臾，而我愿意也能依靠之人，只有你。”
祝峥呆住，缓了很久才“嗯”了一声，笑吟吟去看宋影山：“师尊最好，我信师尊。”
茶水沸腾，祝峥丢进去两块糖块，给两个茶盏满上。
鸟雀落在檐顶，展开羽翅仔细梳理。
祝峥看了一会，忽然福至心灵：“不对。”
宋影山：“嗯？”
祝峥松开茶盏，扭头看过去：“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已，如果当初师尊收下的徒弟并不是我，他们一样都能做到，那师尊岂非也会……”
祝峥的话卡在喉间，再说不出一个字。
宋影山眉目松缓，透出浅淡温和的笑意，静静看着他。
秋桂的香气浓郁，随风滚进来，冲淡了万般疑惑，又被那眼神揉进祝峥胸腔，是一种柔和的馥郁。
见祝峥顿住，宋影山道：“不说了？”
“不用问了。”祝峥说。
他倾身过去，吻上宋影山的纵容。
……
潮热撩人，有发丝垂到脸上，挠得脸颊细痒，宋影山偏头，又被一只手捧回来，气息交错间，听见祝峥说：“宋影山，我好爱你。”
人和话一齐侵入身心，宋影山难耐地阖眸。
祝峥笑起来，一手压进宋影山的指缝，另一手的指尖勾着一缕发丝上下滑动，去缠宋影山的。
他缓声叫着：“师尊。”
“影山。”
动作亦轻缓磨人。
“……宋影山。”
呼吸纷乱，宋影山被那指尖叠加的诡异磨得受不住，睁眼的瞬间唇上一凉，搅缠着两人发丝的手指压上唇瓣，祝峥闭眼吻了下来。
宋影山怔愣一瞬。
祝峥道：“我爱你。”
宋影山和他说过三次“对不起”，从未和他说过“我爱你”，但他没有比此刻更清楚更确定地知道——
宋影山爱他。
宋影山的每一句“对不起”，其实都是“我爱你”。
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
他是宋影山的。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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