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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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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昏暗。
夜幕低垂。
引人犯罪。
现在,邵宇轩和舒可妍并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的头枕着他的肩。
她的长发缠绕着他的黑发。
他能够闻到她的呼吸。
他意乱情迷地感受着自己跳动的脉搏,心猿意马。
但很不幸的,他什么都不能对她做。
他们的婚姻是柏拉图式。
她搬到他的公寓,他让她把她的别墅卖掉。
她笑着说,不能卖,这样子,他们吵架的时候,她才不会像流浪狗在街边流浪,还可以回娘家。
他向她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吵架,就算吵架,也是他像流浪狗。
她的笑靥如花,灿烂如光,没说什么。
他也笑了,之后再没提让她卖掉自己的别墅这件事。
两个人共同生活,她进驻他的生活。
她早睡早起,生理时钟准得跟石英表一般,三餐定时定量。
她讨厌烟味。
她讨厌酒味。
她是绝缘体,所有的不良嗜好都和她不来电。
她的生活和幼稚园的乖宝宝一样规律又健康。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总会有一方受对方的影响,进而改变。
他开始不抽烟,不喝酒,就连多年的失眠习惯也因为她而改变。
冰箱里总是有许多水果,她会跟他一起看美国的剧情动作片《砂时夜第四季》,然后把削好的水果放进他嘴里。
她说,多吃水果,有营养,维生素也非常高。
对水果并不特别衷爱的他开始衷爱水果。
因为他吃,她就笑,他喜欢她笑,所以他衷爱。
她英语不好,却陪他一起看没有中文字幕的《砂时夜第四季》,只因为他接下了为这个电影配乐,作曲并且作词的工作。
一部电影看了将近数十遍不止,他都烦了,可她一点也没表现出乏味,很认真地跟着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笑她,不懂装懂。
她说,“你在美国生活九年,如果都不会说英语,听不懂英语,就像中国人不会说中国话一样可笑,所以,你不应该骄傲。”
他吃掉她手中的冬枣,“我从不骄傲,我只是学会了自信。”
她笑,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过分的自信就是骄傲,过分的谦虚就是自卑,显然,这个尺度,你还拿得不是很准嘛。”
每当,她看着他,他就热血沸腾,有许多甜蜜的旋律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催他快些,再快些将它们生出来,变成有形的乐曲。
过去,他创作了好多首曲子。
那些曲调或阴郁或哀伤或激昂,那是邵宇轩一贯的创作特色。
他从未试过这些甜美轻快的音符。
他只想快些谱出来,把感觉收藏住。
晚上,他经常坐在编曲机前彻夜不眠。
她一开始总是兴致勃勃,偏着头看他,然而那双充满温柔神色的黑瞳却总是在十二点准时合上。
她不喝色素饮料,也不准他喝。
她说,这些饮料是用自来水加甜蜜素、色素,再充进二氧化碳后制成的,有害身体健康。
如果要推行有机绿色生活,广告商一定要聘她来代言。
“宇轩,睡着了吗?”她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哼。”邵宇轩看着舒可妍还在轻轻颤动扑闪如蝶的眼睫。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的婚姻有些——荒谬?”舒可妍把玩着他的手指,抚过他的指尖。
她的抚触如电流一般颤入心底,他说,“不会。”
“我们结婚这是天意,我根本就不该再胡思乱想了,对吗?”他的手指纤长,手型很漂亮。
“可妍,你——”感觉脑袋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又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说,“后悔跟我去结婚登记了吗?”
“这是我今生做的唯一一件疯狂而又冲动的事。”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是永远属于理性型的女人。
痛彻心扉的感觉直入骨髓,他闭上眼深呼吸,强压下胸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所以,你后悔了吗?”
他的心在猛烈撞击,说不出口的疼痛鞭打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潇洒地退出她的生命。
虽然明知道那样是在违背自己的心……
但没关系。
只要他的可妍快乐就好。
向来是这样的。
他要她快乐。
他要她顺利。
他要她平安。
他要她喜悦。
他要她幸福……
只要她好……他便好了。
说到底他是在意的。
在意她的生命里出现另一个男人。
这不是他要的吗?
他要她去追逐遗失的幸福。
他怎能回过头来痛恨那个可以给她幸福的男人?
他是心口不一的男人,嘴巴轻易出口的祝福沉重地压得他无法喘气。
他嫉妒那个男人,相当嫉妒。
他以为自己的度量大到可以微笑退出。
没想到才一下子便推翻自己的大度量。
他自私地希望她的幸福只能由他给。
上帝是宽容的,它总是给人们许许多多条路选择。
然而,上帝却从来不会提前告诉人们你选择的这条路或那条路前方各自的结果会是什么,究竟会是幸或不幸。
上帝爱人们,所以,它总是让人们自己去摸索。
困扰着人们的那个套,其幕后黑手往往不是上帝,而是人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机会来了,他紧抓在手中,紧紧地抓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它从手中滑走了。
他抓住了,心惶又心喜。
可……
他错了吗?
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错了吗?
她后悔了吗?
窗户没关紧,寒风见缝插针,拂开窗帘吹进来,带走了些许暖气。
她只顾着偎向他,却顾不上回答他。
“可妍,如果你觉得后悔了,告诉我,我会无条件同意离婚。”他苦笑涩语。
不明所以的不安大量侵入,她蹙蹙眉,用手指戮他的胸膛,“离婚?!呸、呸、呸,以后不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难听死了!”
可恶!
她又狠狠地捶了他两下。
手却蓦地被他抓住了。
抓得那样紧。
她偏头看他,他的目光灿亮又黝暗,仿佛在不断地变换着色彩。
然后,他笑了,“遵命,老婆大人。”
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他说,“老婆,你不能回避我的问题,你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吗?”
她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虾子,“不要叫我老婆……我又不老,我也不是婆婆……”
他看着她染上亮丽红霞的俏脸,他听着她完全没有逻辑的轻言,胸口的窒闷一径散去,笑意加深,“你到底后不后悔嫁给我?”
她摇摇头,漾开微笑,觉得温暖,“不后悔。”
他甚至不敢呼吸,“为什么?”
她沉默了下,“宇轩,还记得吗?许久以前,我们曾经像现在这样生活在一起的。”
他的手环住她的腰,让她可以更加贴近自己,“记得。”但那时跟现在不同。以前,他可以无杂念,现在不行。
“从前,我们都是有棱有角的,时间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每天都在吞噬着我们的梦想和希望,一天磨一点,终于把我们修剪成平滑的圆石。即使我们的表坏了,我们的时间也不会比别人的少一秒……”她的手在他的胸膛画圈圈,“我已经过了那个毫不犹豫就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的年纪了,不知道是我变得怯懦了呢,还是我变得成熟了……”
她像想到什么,又说,“清逸洗发水的代言风波——”
“你又想帮我写什么?”他截住她的话,眸光蓦然深沉。
她不会再那么做了,他不喜欢,“我只是有点担心。”她是好意,纯粹,全心全意,无杂质的好意。
他的下巴贴着她的额头,笑了,“别担心,你不是说一个明星没有绯闻才会死得很快?”
“话是我说的没错啦……宇轩,你说——”她的目光忽地悠远,“在这个五光十色的城市,经过漫长的努力,我们离幸福究竟是近了,还是远了?……”
邵宇轩许久没说话。
舒可妍把吴汉文给她开的一千万支票提现取出,放到另一个户头里,可是分文未用。
她对他打趣,或许等吴惜墨发喜帖的那天,那一千万可以送给他作为结婚贺礼。
一花一世界是她的开始,吴惜墨一撤资,一花一世界就塌了。
他从来没有仔细计算过自己的钱有多少,但将一花一世界买下来还是不成问题。
于是,在两天之内,一花一世界易主,几经辗转全权到了舒可妍名下。
表面上,舒可妍和吴惜墨是不可能会再有交集了。
可……
他没勇气问她,她的心还痛吗?她的伤好了吗?她的心是不是还留在吴惜墨那里?
他不问,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在舒可妍心中的重量会胜过吴惜墨。
他厌恶一遍遍去想象舒可妍的抉择。
他厌恶一遍遍去跟吴惜墨作比较。
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会把他逼疯。
他只想抓住现在这一刻,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她已经是他的妻,他刚刚感觉到幸福的模样,却还不能描述出幸福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想……”他说,“应该是近了。”近到,他觉得自己就快能够将幸福的模样用画笔描绘出来,跃于纸上了。
没应声。
“可妍?……”
还是没应声。
他转而凝视她的脸庞。
她睡着了,樱唇微张,隐约可以听到平缓的呼吸声。
他目光复杂,慢慢伸出手,拨了一下她额头散乱的发丝。
他的食指滑上她的脸蛋,轻轻地描绘着她清丽的五官。
终于,他俯下俊逸的脸庞凑近那张熟睡的容颜。
望着那张半开启的唇,他的唇缓缓地压了上去。
“可妍……我,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你了。”
低低的轻喃在空旷的卧室内响起……
却无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可妍,请你千万不要……丢弃我。”
(组图)明星广告代言风波,邵宇轩再度身陷形象危机。
日前,国家药监局公布清逸洗发液其中两款产品进行虚假宣传,违反了《化妆品卫生监督条例》等规定。
随后,记者走访多家大型超市看到,货架上仍摆有该系列产品,却未见到点名的两款洗发液,可见,商家已对其进行下架处理。
昨日,记者联系上邵宇轩的经纪人刘佰畅,就消费者的质疑,他给予了三点回应。
他表示,首先,邵宇轩对代言的产品都是负责的。
其次,在代言初期,邵宇轩自己使用了三个月,确实有去屑功效。
第三,邵宇轩在代言清逸之前,查验了对方所有的手续,确认是国监部门允许在市面上合法销售的产品,才开始与对方进行代言合作。
此外,刘佰畅特别强调,邵宇轩只代言了对方的去屑产品,并未代言国家药监局公布的两款防脱发,固发产品,那是一些媒体故意在混淆概念,且目前邵宇轩和清逸方面的代言合同早已结束,邵宇轩已不是清逸产品的代言人,邵宇轩根本不存在媒体所言的任何形象危机或信任危机。
报纸才看了一半,刘佰畅看到正要走进录音室的邵宇轩,忙放下报纸,叫住他。
“你没事吧?”刘佰畅问。
邵宇轩怀疑刘佰畅有病,“我很好。”
“我们好好谈一谈。”刘佰畅往他的办公室走。
邵宇轩跟在他后面。
进了办公室,刘佰畅把一叠谱好曲的稿纸全塞进邵宇轩手中,“你最近交的曲子都不能用。”
“Eranla不喜欢?”邵宇轩好看的剑眉聚拢。
“当然不喜欢!”刘佰畅差点没用喊的,“人家是大型剧情动作片,走的是打打杀杀砍砍的悲情路线,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相较于刘佰畅的激动,邵宇轩的神情淡然,他懒懒的身形半倚在长沙发椅背上。
“怎样?!”刘佰畅像看怪物似地看他,“你说怎样?!以前你的音乐都很悲情,现在揪心哪去了?!这些整个幸福洋溢甜蜜蜜,你要他们怎么配?”
“会吗?”邵宇轩笑出来。
“别告诉我你自己没感觉!”刘佰畅说着又把邵宇轩手中的乐谱收回来,“这些音乐我会帮你处理,它们只适合用在走轻喜路线的爱情偶像剧里面!还有三天,我已经帮你推掉了所有工作,赶快重编!”
邵宇轩扬起了一道眉,他说,“我现在做的曲子就是这样,你让我重编也没用。”暂时,他谱不来悲情,他太愉快了。
“邵宇轩,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刘佰畅缓了口气,“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给我出难题?”
“推了吧。”邵宇轩往门口走,“Eranla要的曲子,我谱不出来。”
门一关,刘佰畅怔忡在原地。
数秒后,他一甩手将手中的乐谱扔向紧闭的门板,“SHIT!”
乐谱散了一地。
这个邵宇轩说得倒轻巧!
他到底知不知道推掉这个CASE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进军美国市场的大好机会!
而且……
他到底知不知道推掉这个CASE的话,他们要赔多少的违约金?!
一辆黑亮到足以映人影像的凯迪拉克房车自机场驶出后即更改原有路线往市中心驶去。
车停在一间高级餐厅前。
司机下车,绕过车身,拉开后座的车门,迎下经过长途飞行,身穿名家设计西服的男人。
男人转身走进饭店大门。
早已候在一旁等候的饭店经理见男人出现,带着一张笑脸趋身上前。
“吴先生,请跟我来,沐小姐已经等了你好一会儿了。”饭店经理亲自带路。
“嗯。”吴惜墨朝他点了点头。
包厢里。
沐巧音已经在等候。
“音音,约我叙旧也用不着这么急吧?”吴惜墨嘴角扬笑,坐下来。
“拜托,你可是大忙人,我哪敢耽搁你的时间只为叙旧。”沐巧音娇俏地扬高下巴。
“什么事?”吴惜墨看了她一眼,啜了口上好的龙井茶。
饭店经理此时来敲门上菜。
他们暂停对话。
这家饭店是沐家认识的朋友所经营,所以,沐巧音对他们来说算是特殊人物。
“我喜欢吃这里的土豆片,很新鲜。”服务人员一退出去,沐巧音立刻举筷开动。
“音音,开门见山吧。”吴惜墨说。
沐巧音僵了脸色,缓缓搁下筷子。
她说,“就在昨天,邵宇轩被国家广电总局全面隐形封杀,接受采访的各家电视台迫于压力而偷偷撤下了邵宇轩所拍摄的广告和视频。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吴惜墨笑了,笑意不达眼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吴氏虽涉及许多其他行业的商业投资,可对娱乐圈是完全没兴趣,邵宇轩可是你们公司旗下的艺人。”
沐巧音盯着他,“‘粉丝坠楼门’和‘代言门’在社会上极具影响,邵宇轩的品格和素质都让人深感质疑,因此对其进行隐形封杀,这并没有以红头文件的形式下放,只是根据某领导的会议讲话上行下效。”
吴惜墨还是笑,“你不会是想问我为什么这种暧昧不明的行政作为能流行起来,而且极具效力吧?还是想问我为什么上面的领导一点头,下面就纷纷迎合,撤邵宇轩的广告和视频?这有什么不对?社会的潜规则,无非是打法律擦边球的行政操作模式。”
沐巧音直接问,“邵宇轩是哪里得罪了你?”她知道某领导跟他的关系非同寻常。
吴惜墨不在乎地笑着,“你是看上邵宇轩哪一点而选择帮他,提携他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你,他什么都不是!”
沐巧音的眼犹如两潭寒水,“我猜得果然没错,你跟舒可妍的事,我知道一点,虽然舒可妍最后选择了邵宇轩,而不是你,惜墨,你也不应该是这么没风度的男人啊!”
吴惜墨的神情骤变,冷冷地说,“你知道什么?!”
沐巧音说,“我是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但是,舒可妍已经选择了邵宇轩,而且他们两个也已经领了结婚证,你再做这样的小动作,有用吗?!”
吴惜墨握着茶杯的手顿紧,显示了他满腔的怒气,“他们真领了结婚证?!”
“你不知道是正确的,邵宇轩是艺人,这种事不会公开,你知道流言蜚语就像风,吹得快,传得更快,这件事除了他们当事人,也就只有我知道。”沐巧音说。
吴惜墨咄咄逼人,“只有你知道?可见你跟邵宇轩的交情不一般嘛!难道你对他余情未了?我想,如果这是真的,贺阳要是知道了,铁定要为自己的女人三心两意而伤心。”
沐巧音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白,忍下怒火,她力图平静地跟他谈,“惜墨,你不要激我,没用的!从我决定帮助邵宇轩的那一天起,我就打算帮他到底,直到我再也没有办法帮助他为止。”
吴惜墨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有种风雨欲来的威胁感,他说,“你确定?!”
沐巧音说,“凭我们的交情,算我跟你讨一个人情,成吗?”
吴惜墨沉默了下,他突然问,“舒可妍和邵宇轩是在什么时候去登记的?”
沐巧音想了下,“这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在上几个月。”
上几个月?!
他们就连一刻也不愿多等!就这么地迫不及待吗?!
吴惜墨凝眸,直勾勾地盯着沐巧音,深瞳闪过一丝深沉,“好,我可以卖你这个面子,不封杀他。”
单单只是封杀邵宇轩已经不足以消他心头怒火!
他这么痛苦——
舒可妍和邵宇轩怎么能够那么心安理得地幸福着?!
她怎么能够?!
好!
纵然要下地狱,也无所谓!
他得不到幸福,他们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