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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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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夜深了。
抱够了,雨也淋够了,煽情更是够了。
他们终于放开彼此。
“宇轩,你可以背我吗?”舒可妍对他笑,“我的脚麻了。”
邵宇轩蹲下身,“上来。”
她没有迟疑半秒钟立刻爬到他的背上。
“你知道吗?我一夜没合眼,一天没吃东西。”她的脸贴着他的背。
呵呵,好宽厚、好结实的背啊!感觉棒极了!
“哦。”他回应,“我们现在上哪?”现在,她是要他背她上哪?
“往前走,背我回家。”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可不想从他的背上滑下去,“我跑了好远的路,所以,你要背我回家,不能偷懒坐计程车。”
“可妍……”他唤她。
“嗯?”她嗅着他的发香,淡淡的记忆中的味道,自然却令人迷恋。
“你会勒死我的。”他明明有固定住她的,她实在不需要这么用力地搂着他的脖子。
“哦,哦。”她玩弄起他的头发,在她的记忆中,他的头发总是有些凌乱但却很有型。
舒可妍把脸埋在他的头发中拼命汲取他的味道,充满阳刚的味道窜入鼻间。
淡淡的味道、淡淡的他……
她感觉自己好像快被融化了,心里暖烘烘的。
没办法思考了,神智不清了,她的头枕在他的背上,就这么闭目,要睡了,“到了叫我……”
“可妍……”他说,“你家住哪里?”
没有得到回应,邵宇轩停下脚步,头往后转,“可妍?”
她睡着了,分明是没有表情的睡颜,可看起来就像在笑。
她说她一夜没睡,一天没吃……是因为他吗?
他的心顿时抽了两下。
他听着耳侧她平缓的鼾声。
他看着她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弯弯的嘴角。
用一只手在背后用力地固定住她,伸出另一只手来拦计程车,他的嘴角跟着勾出一个弯弯笑意。
司机静静地驾驶计程车,驶到目的地。
邵宇轩没叫醒她,付了车资,双臂一展,抱她下车。
他抱她进屋,把她轻放在沙发上。
这才发现,她全身都是湿的。
当然,他自己亦是。
这下,他急了。
他不是着急换下自己的湿衣物,而是怕她生病。
“可妍?”不得已,他得叫醒她。
她没有反应。
他掐住她的鼻尖,制止她的呼吸。
她吸不到空气,皱眉,挥开他的手,然后咽咽口水,继续睡。
他笑了。
邵宇轩退回太靠近她的身子,收回那太温柔的表情,大声喊她,“舒可妍!”
舒可妍的身子一震,吓醒了,“怎么了?!怎么了?!”
“睡得跟猪一样。”邵宇轩又笑了,她出现以后,他爱上了笑。
舒可妍还处在迷茫状态,左右环望,这不是熟悉的环境。
这个房子以米色搭配绿色作为主色系,淡雅清爽、高贵大方。
这不是她的别墅。
她一动不动,直盯着墙上的画。
那是……她。
邵宇轩没注意她的表情变化,他上楼,又下楼,从柜子里拿出一堆东西塞进她手里,简单交代,“浴室在那里,先把湿衣服换下来。”
见她没动静,邵宇轩拉起她,牵着她,然后把她推进浴室,“不想生病就快点!”
浴室的门关上了,舒可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毛巾、牙刷、大号的衣服和……内裤,俏脸发红、发热。
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细心?
舒可妍急忙看向浴镜。
天啊!
糟糕透了!
她这是什么样子?
简直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原驻民。
好狼狈……
太丢脸了!
冷静!冷静!
舒可妍平复紊乱的心跳并以最快的速度洗好澡。
她洗得很快,不到十分钟,连头发都洗干净了。
她是个俐落的女人。
她早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一个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不是赚钱的事情上面太久的习惯。
邵宇轩像是听到了舒可妍推动移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朝着她望去。
“洗好了?”他有点讶异,她的速度快得让人惊艳。
“嗯。”她点点头。
他的上衣套在她身上,过于宽大,他的短裤穿在她身上变成七分裤。
因为刚洗了澡,她的脸有些霞红。
刚洗完的头,细黑的长发甚至还在滴水。
邵宇轩别开脸,拿起衣物,站起身,越过舒可妍,一言不发直接走进浴室。
他关上了浴室的移门,阻去舒可妍不解的眼神。
他手抵着额头,颓丧地把身子所有的重量都倚在墙上。
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是觉得那件事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事吗?!
他不是只要一想到做那样的事就会不能停止地呕吐吗?!
除了舒可妍和沐巧音之外,他甚至对女人过敏,不能接受她们的触碰。
手在微微发颤,他轻垂眼眸,望了望自己的双手。
他竟然想拥她入怀,吻她!
他是怎么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的理智回笼。
他扭开水龙头,曾遭火焰灼伤的半身逐渐在水雾中隐没。
身后的地板有一排的湿脚印,邵宇轩洗澡的速度也是很快。
他的头发湿湿的,有点微卷,看起来性格又帅气。
“洗完了?”舒可妍打了个哈欠,终于等到他出来了,倒在沙发上,她问他,“我睡哪?”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邵宇轩的眉纠结,瞥了眼她还淌着水的发梢。
“找不到吹风机……”舒可妍半闭着眼,“算了……我就睡沙发吧……”
邵宇轩进卧室拿吹风机,再走出来时,舒可妍的眼睛已经全闭上了。
他微微一笑,坐进沙发,把她的头搬到自己的膝盖上,风机插上电源,开吹风机,细心地为她吹干每一根头发。
事实上,他自己的头发还在滴水。
“宇轩……”她喃喃地道,不知道她是在睡梦中唤他,还是根本没睡着。
“嗯?”他应她,他的手插入了她的发中,理顺着她的发,“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不见你的……”她轻声说,“我只是不知道……只是没有想好该用什么表情见你……那种紧张,害怕却又兴奋的感觉很折腾人……”
他帮她吹另一边的发,他不说话。
她更加偎近他,手环住他的腰,“宇轩,你回来,我真的好开心……真的。”
他的手顿了一下,“可妍……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舒可妍没有回答他。
她的呼吸平缓,邵宇轩知道她睡着了。
“如果时间不一直往前走,那该多好……”他依旧体贴地为她吹发,却让将开未开的笑容苦涩地凝在嘴角,“然而,矛盾的是,现在的邵宇轩可以做到以前完全不能做到的事,可妍,我现在已经有能力给你买很大很大的房子了……只是……你还要吗?”
夜静了,没有月亮的天空一片漆黑。
你……还要吗?
当阳光穿过单薄的窗帘在舒可妍合上的眼皮内形成刺目的红晕时,她醒了。
阳光布满了整个室内,金黄的艳色昭告它已悬挂许久而不是初露的淡淡曙光。
所以,现在应该是——
舒可妍猛然惊坐起来,往床头的两个闹钟一瞄——闹钟呢?
她没看到闹钟,却看到一张纸条。
一幅Q画,加上一串钢笔凤舞的文字。
可妍:
我要到横水拍一个广告,钥匙在电视柜,床头柜的衣袋里是我买的一些女性衣物,你看合不合身。还有,餐桌上有早餐,记得吃。
宇轩。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
放下纸条,舒可妍赶忙翻出包包里的手机,接听。
“舒可妍,你有没有时间观念?现在几点了?”吴惜墨的声音,严肃得没有一点点人情味在里面,“我给你十分钟,再不到,你就等下周到出纳那拿钱。”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到。”舒可妍挂上电话。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惨叫一声。
她慌忙地跳下床,拿过邵宇轩买的衣物,随便从里面抽出一条牛仔裤、一件白色T恤迅速地完成换装,然后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进浴室。
在两分钟之内解决了刷牙、洗脸、梳妆等动作。
最后,早餐没吃,钥匙没拿,她提起自己的包包就脚踩风火轮似的冲出卧房。
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吴惜墨的办公室。
吴惜墨静看她的气喘吁吁,他调侃,“你去抢银行了?”
舒可妍摇头,再摇头。
吴惜墨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问,“你是被抢劫了?”
舒可妍摇头,再摇头。
“那你为什么迟到?!”吴惜墨说,“我为你的迟到感到很失望。”
舒可妍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对不起,我睡……睡过头了。”
吴惜墨的黑眸变得犀利,“睡过头,真是好理由!一个睡过头就让我空等了你将近一个上午,你知道我的时间值什么价钱吗?!现在我对你的信任度打了五折,你告诉我——”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捻着一张支票,他说,“我是不是也可以忘记我们签过的合约呢?”
“我……不是故意的,这真的只是意外。”舒可妍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吴惜墨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说,“计划书呢?带来了吧?”
舒可妍所有的思绪全部停顿。
计划书,计划书,计划书……
她……
从离开鑫吴大厦开始,思绪就全绕着邵宇轩。
然后……
“对不起,请再给我一天时间。”舒可妍垂目,她说,“明天,我明天就拿给你,好吗?”
吴惜墨没有回答,他看了她半晌,然后将手中的支票撕成碎片。
“舒可妍,很对不起,你这样不专业的态度,已经让我严重怀疑自己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正确性。”他不再看她一眼,回到办公桌,坐下,开始办公,“我想我们不必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请你出去!”
“请你相信我,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下一次。”舒可妍费力地保持平静的语调。
吴惜墨慢条斯理地翻阅文件,连头也不抬,他说,“已经没有下一次,你还是另找合伙人吧。”
“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舒可妍的嗓音轻颤,在尽最后一分努力。
吴惜墨无可无不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调回视线,再不离手中的文件。
舒可妍的心沉入海底,他是铁了心了。
她偏过头,沉静地望着落地窗外湛蓝无垠的天空。
外头正艳阳高照呢。
但她怎么只觉得凄惶呢?
肚子在抗议,发虚。
她的未来为什么总是操纵在别人的喜怒哀乐里?
她什么时候才能挣脱这些无形的网,飞到真正自由的国度去?
她拥有的并不多。
她想要的也很简单。
可她努力了很多年,却还是只能不断地栖息在不属于她的枝头,做着难以企及的梦。
下巴有着隐隐的轻痒,她伸手一触——
一大片的湿意。
她流泪了?
她急忙拭去脸上赫然出现的泪痕,却总是擦不完。
垂目,地板上的支票碎片也在嘲笑她,蓄积已久的泪意难以抵挡。
她手边没有纸巾,只好直接用衣袖去擦拭。
左边湿透了,再换右边。
她沉缓的呼吸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直到肩膀被一个力道扳过,她的下颚被抬起,泪眼迷蒙中看见了吴惜墨若有所思的俊颜。
她偏过脸,挣脱他的手指,再以手背拭去眼角的泪珠,接着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招待,我走了,再见。”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吴惜墨长臂一伸,攫住她的手腕,稍一使劲,她便又回到他跟前。
他低头看着鼻头、眼眶都泛红的她。
他在那双固执又倔强的黑眸中读到脆弱。
“吃饭了吗?”吴惜墨缓了脸色,放柔口气,不好直接低头,他随便问一个主题。
他投降,他最怕看到她流泪。
以前是。没想到,现在,也是。
她的泪会让他的心隐隐抽痛。
“吃饭了吗?”她不答,他又问了一遍。
耐心一到极限,他就直接拉她出办公室,也不理办公室外的工作人员怎么看。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终于恍回神来。
“吃饭。”他们已经进了一间中西餐厅。
他把菜单给她,“点菜。”
“我……”她完全被动。
“刚才,我的态度太冲了,请你吃饭。”他解释。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请她吃饭,陪罪。
可……
他不是……
她看着他,认真地看着。
“你点不点?”他被她看得脸红了。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完全可以不必的。
“我哪有对你好?”他否认。
“我不知道。”她也答得直接。
“你哭了。”他想婉转地告诉她,他不是在同情她,却又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她的眼泪让他心疼。
“我知道了。”她怎么忘了,女人还可以用哭来装可怜,搏同情。
女人在失势时的任何话语都不如眼泪。
没想到,误打误撞,打到了吴惜墨的弱点,撞到了吴惜墨那颗怜香惜玉的心。
无所谓,只要可以达到目的,过程,无所谓。
“真的是你请客吗?”舒可妍吸了吸发红的鼻头。
吴惜墨怔了怔,为她可爱的动作,“当然。”
“那我就不客气了。”舒可妍的眼盯着菜单。
刷、刷、刷,她点了满满一桌菜。
他看着,笑了,可那笑容在意识到自己太开心时僵住了。
“好撑!”在车上,舒可妍没形象的抚着肚子。
“活该。”吴惜墨冷笑,花钱找罪受。
“喔,不行了,不行了,太撑了……呼……”饱到没办法动了,她打了个饱嗝。
“你是偷渡过来的?活像十天没吃东西的人。”他瞟她一眼。
“还好啦,就是五顿没有吃。”她的头靠着车窗。
“你为什么会睡过头?计划书为什么没有完成?”他还是需要一个解释。
她饱得没办法思考了,“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睡过头了。”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计划书呢?”他说,“时间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风从车窗外吹进车内,拂过脸颊,舒可妍稍稍回复了思考能力,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只好说,“因为一点私事,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吱——
车突然停在路边。
“我想知道你的事,包括你的私事……”吴惜墨低声轻喃。
他说得很小声,舒可妍却听得很清楚很心悸。
吴惜墨一侧身,左肘搁在方向盘上,右手搭在她靠着的车椅背,身子倚过去,他说,“我想……我对你还有感觉,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