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恶龙怎么破》沃灼

17、希安

　　比起先前躺在床上时的面色苍白，希安此时的脸已经红润了许多。
　　云白有点不好意思道：“打扰了，晚上还要把你叫出来。”
　　希安莞尔一笑，“没关系。”
　　她整理了自己身上的披肩，似乎是觉得这布料盖在身上有一些不舒服，于是，她索性取下自己的披肩将其拿在了手中。
　　这是个没有架子的贵族小姐，云白将希安带到了花园前。一路上，希安小姐的情绪都十分稳定，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停下脚步后，希安的视线不知该放在哪里，此时是垂着睫毛说话的，“我听父亲说，你来找我是因为有个人想要见我但是没有机会，所以，是什么人想要见我？”
　　云白道：“它就在那里。”
　　云白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他和人鱼约定好的地方。

　　希安走近看了看，疑惑道：“可是，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啊？”
　　她说的是事实，原本人鱼呆的地方空空如也，池水表面也宁静无比，不像是有什么人会停留的地方。
　　云白在心中困惑，奇怪，人鱼跑到哪里去了？它不像是会违背说好事情安排的样子，难道是在等待的过程中被守夜的护卫发现了，急于逃跑所以没有现身？

　　“我去找找，希安小姐您可以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吗？”总不能让希安什么也没看见就再回去。
　　希安通情达理道：“当然可以。”
　　她坐在花园里的一处长凳上，棕色的头发垂在她的身后，淑女气质不用刻意表现便散发了出来。
　　人鱼喜欢上她似乎也可以理解。

　　天色比云白遇见人鱼的时候还要暗上一些，但想要找到人鱼也绝非困难的事情。
　　云白走远了，而希安耐心地坐着等待着，女子感觉到有一阵风吹动自己的头发，刮的她的眼睛有些痒。
　　在她拨动头发的时候，殊不知自己的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黑漆的身影，影子不断扩大几乎要将希安笼罩在其中。
　　一种危机感冲破了宁静抖然出现，袭向了没有准备的少女。

　　咔嚓，是枯叶被踩碎后发出的声音，这道声音的出现标志着平静被打破。
　　云白以一个难以看清的速度从远处冲上前来，同时，突然出现的还有另一个男子，是白天云白见过的伯爵府管家，只是两者相比下云白的速度显然更快。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云白条件反射粗暴摁住人鱼的脑袋时，他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人鱼在他手下扭动着，指甲不停刮在路面上发出让人不悦的声音。

　　“怎么回事。”云白沉声问道，他不是没有看见人鱼出现在希安身后时眼中那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杀意。
　　“为什么要阻止我，”人鱼扭头望向云白，“我明明很快就能吃了她。”
　　它的语气依旧是先前的低哑冷静，像是真的觉得云白的做法十分奇怪。

　　云白被惊愕住了，“你接近她是想吃了她？！”
　　人鱼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道：“对呀，不然呢？”
　　一直以为人鱼其实是想和希安小姐在一起的云白很懵，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此刻似乎被攻击了。

　　云白磕磕巴巴道：“那你说你要好好保护她、对待她？还要把她带回海里？”
　　这样有歧义的话任谁都会误解吧？但当时的云白显然没有想到魔物是不会说人类的话的，它们自然也不可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人鱼解释道：“把人类带到海里会让人类的肉质变得更紧实鲜美。”
　　现在这里没有海洋，不过也算将就。
　　“所以……你能放开我了吗？”人鱼露出了贪婪的眼神，似乎云白在他眼中也变成了一块肉。

　　云白面无表情的将人鱼的脸用力向下一压，直到听见什么裂开的声音，估摸着是人鱼的头骨。
　　“很遗憾，不行。”云白僵着脸，内心苍凉道。
　　人鱼的血具备愈合伤口以及重塑骨骼的能力，所以就算是头骨碎裂也没办法导致其死亡。
　　在看见人鱼伤口的时候他就该怀疑了，因为那些可见的伤口出现在人鱼的手臂内侧，而真如它所说是被侍卫所伤的话，伤口应该在手臂外侧。

　　云白也是因为对方外貌单纯而被忽悠，所以这才差点出了大事。
　　普通的攻击方式无法直接让人鱼死亡，只要它不死，它就不会停止反抗，不会停止想要吃人的欲望。
　　能让它死亡的方式，或许只有一种了。云白在心中默默念着，一团小小的火焰落在了人鱼的尾巴上。

　　人鱼的表情轻松中又带有一点讥讽，“你在做什么？普通的火魔法是没办法伤害……”
　　它的话语未落转而被惨烈的尖叫声所代替。
　　云白道：“这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火焰魔法。”
　　这可是龙焰，他在心中补充道。
　　龙焰只要在某样东西上点燃，一般来说直到这样东西被完全烧干才会熄灭。但如果是云白想要控制龙焰大小也是可以的。

　　看着人形魔物变成一团焦黑的肉块后，云白叹了一口气。
　　解决完这个隐藏祸害，云白的脸色都不好看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好骗，亏他还愿意帮助人鱼实现什么并不存在的心愿。

　　差点被人鱼伤害的希安走了过来，她的表情从始至终似乎都很平静，就算是手指微微颤抖很快便从变故中恢复过来。
　　云白满怀歉意，是他的疏忽导致了希安差点被人鱼伤害。
　　“抱歉。”
　　希安摸了摸云白的手背以表安慰，“没事，这不是你的错。”

　　她一边安慰云白，一边毫不客气的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出乎人预料的刀从人鱼焦黑的尸体胸口中剖出了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动作雷厉风行，一点也看不出原先那副温婉的模样。
　　云白又愣了。
　　啊？
　　希安并不介意自己的手指上沾了不净的血，她撩起几根碎发，眉眼弯弯道：“多谢你了。”
　　她手中的珠子突然亮起白光，吸引了云白的注意力。
　　“这是……”汐明珠？
　　云白来不及觉得事情发展的违和，就被汐明珠吸引去了。

　　希安点了点血红的珠子，向云白简单介绍，“汐明珠，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云白指了指那些散落的像珍珠一样的小珠子，这是从人鱼身上掉落下来的，“这些和你手中的那颗有什么区别吗？”
　　希安接过小珍珠，将其圈在自己的手中道：“这些确实也是汐明珠不错，但比起我手中的这一颗……差远了。”

　　汐明珠的色泽和外表光滑程度都是决定其品质的关键因素。希安手中的这颗红色珠子像是经过特意润色般鲜亮，只是珠子并不很圆润，不是完美的球形，但正因为其有不规则的地方，所以识珠的人能一眼看出它的珍贵。
　　海兽自相残杀会影响到汐明珠的纯度，而希安手上的这颗品质算得上最高级。
　　原来汐明珠是从人鱼的胸膛之中剖出来的所以这么珍贵？

　　希安客气地笑道：“这是你让我摆脱海兽催眠的谢礼。”
　　云白艰难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人鱼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吃人。
　　面容秀气的女子表情十分灵动，“我记得被催眠前的一些记忆，对魔物好坏的概念还是分得清的，海兽这种东西一般都挺狡猾的。”
　　云白在心中点头，确实狡猾，不然自己也不会受骗了。

　　希安最开始确实救下了一条人鱼，只不过这条人鱼醒后很快就被饥饿夺去了理智，低智魔物嘛，饿极了是会吃人的，所以它将注意打在了希安身份，只是可惜还未得手它就被护卫发现了。
　　强行将希安带走的方案不可行，护卫太多了，于是海兽便退求其次，准备跟着自己的猎物，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
　　希安被催眠可以看作是被海兽打上了标记，海兽不愿自己看中的口粮逃跑，便一直跟上来了，低智魔物总是那样的执着。

　　希安在醒后便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完全安全，她没有忘记之前被她救助的人鱼是如何粗鲁的将她的头摁在海水之中企图让她窒息的，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愤怒。低智魔物居然也敢算计自己。
　　云白有些好奇，“菲恩伯爵知道真实的情况吗？”
　　如果说希安是故意引诱人鱼前往伯爵府的，那菲恩也应该是知情人，但他的表现又完全不像，他的焦急和忧虑不见一丝虚假。

　　心中虽然因为海兽的事情生气，可希安在云白面前只是微笑着摇头，“父亲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知道我昏迷的时候也已经晚了，我是和管家一起计划怎么让这只狡诈的海兽现身的。”
　　本来只要人鱼现身，管家就会下令逮捕它，这样就可以让希安摆脱催眠状态，只是没想到云白会提前想出来让希安醒来的方式。不过这样也好，只需要在原先的计划上稍稍改动，而云白又恰好提供了这个让希安和人鱼见面的机会。

　　于是，管家早早就藏了起来，准备伏击那只人鱼。
　　听闻完希安的安排后，云白有一种身处事态外的局促，好像就他还十分起劲的主动当一个工具人。
　　云白莫名其妙看了一场结局意外的戏剧后，觉得自己心麻了。
　　希安的声线变得严谨，“我必须要谢谢你，海兽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如果不是你提前赶到，它的爪子或许就落在我的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