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一份薯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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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林钟约他去塔桥走走，孟谨洲很早起来装扮。
他最近有些嫌弃衣橱里沉闷的黑白灰了，不知是不是被林钟带的，又或是恋爱让人心情明媚，隐隐有些想尝试彩色。
他翻找半天，勉强找到一条白咖格子的围巾，对镜整理完又解下来，搁在玄关柜上，等林钟过来敲门。
门铃声没响，裤兜里的手机贴着大腿震动了起来。
屏幕显示来电人是孟邦，铃声唱了半分钟，孟谨洲才接起：“喂，爸。”
孟邦难得没开门见山，寒暄一句：“嗯。最近忙不忙？”
“还好。”孟谨洲走到阳台上，倚着栏杆，简言意骇。
光两个字孟邦也满意了，他不会关心人，还是更擅长直接切入主题，问完就静了几秒，道：“是这样，这两天我跟英国的公司在谈项目，过段时间会到你那边出差。我想你今年就要毕业了，也是时候跟我出去见见客户，提早熟悉一下流程。”
“什么客户？”孟谨洲警惕地问一嘴。
反正早晚要说，孟邦没继续隐瞒，直白道：“这是个大项目，我跟王总一起投资的。他对你印象不错，一直想见见，这也是个机会。”
原来说亲的事还没结束，孟谨洲不悦地咧了咧嘴，将手机开了免提托在手上：“到底是王总想见我，还是有心让我参观学习？”
“两不耽误，分得这么清做什么。”孟邦不大耐烦，宣布完决定就想挂电话，“我待会儿让秘书把项目资料发到邮箱，你抽时间看看。等出差的时间定了，我再通知你。”
说完没给孟谨洲反应的时间，就把电话撂了。
手机“嘟嘟嘟”响了三声，孟谨洲从栏杆起身，长长叹了口气。
孟邦每回来电都这么短促，仿佛多几分钟父子间就无话可说，他不问学业，不关心生活，向来就事论事，大多也都是单方面的决定。
孟邦给他铺的路挑不出大错，孟谨洲只需要按部就班地顺着那条康庄大道走，就能通向轻松光明的未来，过上大多数人都羡慕的生活。
但他想要跟林钟在一起，就得做好长远的打算。
回国必然要受孟邦管，一举一动都不得自由。他不能再倚靠家里的支持，要趁早摆脱，另寻出路。
一个高校应届毕业生，留在这里找份工作还是不难的吧？
门铃响起，打算了思绪。林钟拎着一袋子薯片站在门外。
“怎么忽然买薯片了？”孟谨洲开门让他进来。
“超市打折促销，焦好运买了很多，分了我一点。今天的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如果不打算出门，改成在家看电影，我们就可以一起吃。”
“说要下雨吗？天气预报有时候不准。”孟谨洲边说边走到阳台上，他刚才没心情望天，连停顿在栏杆上的鸟都没瞧见，直到林钟来了，一扫心底的阴霾，才跟着明朗起来。
几朵云悠闲地漂浮在空中，算不得晴空万里，也没有半分要下雨的影子。
林钟跟过来，挺了挺身子，明媚的声音里带点炫耀：“他还问我围巾在哪买的，我说是你送的。”
“他该翻你白眼了吧？在家就别围了，”孟谨洲伸手把围巾解下，“真这么喜欢，我再买几条给你？整个冬天就戴这么一条，别人还以为你不爱洗衣服。”
不解风情，林钟哼一声扭过头去，被孟谨洲坏笑着捉住后颈转回去，啄了一口。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这也值得生气？”
接吻耽误了十分钟，出门时天色隐隐有些不对劲，但谁也没回去拿伞，都嫌它碍事。
塔桥横跨泰晤士河，与周边的建筑遥相呼应。他们登了塔，走过玻璃的高空通道，欣赏完两岸的景色，再回到桥面时，没走几步，天边就刮起了风。
伦敦总是这样，任性的雨说来就来，前一秒打在脸上的还是风，下一秒可能就是雨水了。
“下雨了？”林钟后退一步，回到室内，下意识要把围巾解下来，挡进怀里。
孟谨洲不让，探头看了眼：“小雨而已，走走还是在这等一会？”
林钟打开手机确认了下：“天气预报还是挺准的，估计两小时只内都不会停了。还是走吧。”
雨不大，风却很妖，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他们逆着风不疾不徐地穿过塔桥，林钟的外套都被风吹得鼓起来一片，像是抱着风在走。
他拢紧衣服，眼睛都快睁不开，对同样被风刮得走样的孟谨洲说：“你小时候学过那首儿歌吗？好像叫伦敦大桥垮下来。大概就这么唱的，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他被桥上的风逼着大步走起来，胳膊腿都在使劲，嘴里还在倔强地哼着歌，像是故意跟风对着干。
孟谨洲笑他不服输的劲，也跟着唱起来，一张口落进几滴雨，只好把唇上的水珠抿掉：“以前没细研究过，只觉得朗朗上口很好学。被你一唱才发现竟然这么残酷，充满了悲剧色彩，光是垮下来就要唱十几遍。”
“寓教于乐嘛，历史上这座桥真的坍塌过很多次。”
“它几经兴废，却依然屹立不倒，确实很有意义。”
雨势逐渐增大，下桥去公交车站的途中经过麦当劳，孟谨洲停下话题，鞋头冲着黄色logo的方向，心有灵犀般问：“想不想吃薯条？”
林钟在桥上就偷瞄过两次了，刚才只是短暂地瞥了一眼，就被孟谨洲捕捉到。他点点头，对这洞若观火的能力见怪不怪。
他曾经以为默契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孟谨洲却轻而易举打破了这一理论，证明时间只是充分非必要条件。就比如前天在阿华田上放了一枚柴犬造型的棉花糖，直觉林钟会喜欢。
无需张口说什么，孟谨洲就能猜到他想要的是薯条而不是菠萝派。
麦当劳24小时营业，下雨天客人也不少。两人走进店里，买了一份大薯，挑窗边的位置坐下来。
“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你坐在这里，两个人合吃一份薯条。”林钟一手挤番茄酱，一手拿薯条去蘸，笑着道。
孟谨洲会错了意：“还想吃什么？我去点。”
“我只是馋了，不饿。”沾了酱的薯条递到唇边，孟谨洲低头叼走，林钟说：“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孟谨洲皱了眉：“说好不再提的。”
林钟用一根薯条安抚，继续说：“你当时那副挑剔的嘴脸，看起来像是坚决不会吃没营养的垃圾食品的人，只会坐在米其林三星餐厅里指点江山。”
孟谨洲回想一瞬，试图挽回一点当初尴尬的局面：“现在不也陪你坐在这里？”
“是啊，缘分好奇妙，谁能想到一个不美妙的开端会引发后面这么多故事。”
原以为不会有交集的两人，从陌生人到朋友到恋人不过短短数月。最初以为会在雨天优雅地撑一把黑伞的人，此刻坐在他身边，陪他雨中漫步，陪他坐在潮湿的麦当劳里分享一份薯条。
他从未设想，真正发生时又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吃过晚饭，又散了会儿步，乘车回家时天色早就暗了，跟往常一样，车先路过林钟宿舍。靠站时，孟谨洲在身后嘱咐：“白天淋了雨，到宿舍先洗个澡，别着凉。”
“知道啦。”车上人不少，林钟不好意思过多亲昵，挥挥手就下了车。
宿舍大堂今天格外拥挤，林钟一进门就被扑了一脸热气。他刷了卡通过闸机，迎面就匆匆撞过来一人，裹着羽绒服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Sorry.”对方抬手打了个招呼，立马往门外去了。
一句“没关系”没等说出口，又两人穿着单薄的睡衣从电梯里出来，险些迎面撞上。
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林钟停下脚步打量，这才发现大家衣着奇怪。短袖短裤有，裹毛毯的有，披着大衣瑟瑟发抖的也有。
这一幕画面似曾相识，像极了半夜火警响起，楼管用大喇叭把大家集体喊下楼的那次。
难道又有人把锅给烧穿了？
林钟一头雾水，正想找个人问问，就见不远处的告示栏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堆人。
他好不容易挤进人堆，看清了那则通知。
“热水器故障，维修工正在处理中，恢复时间待定，请各位同学耐心等待。”
林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也不知道热水器是几点坏的，要修多久。怪不得好多人带着行李袋往外跑，大约是找朋友借用浴室去了。
我要不要也……？
林钟晃晃脑袋，把乍然出现的念头赶走。大不了就等会儿，总能修好的。
孟谨洲回到公寓，淋浴洗了澡，头发吹干，又倒了杯水，左等右等都没林钟的消息。
他们每晚都会视频，虽然每天见面的时间快比睡觉的时间还长，但总能有新的话题，再不然陪着对方也是好的。
今天有些不对劲，林钟再磨蹭，一个小时了，也该洗好了。
微信被孟邦的助理发来的项目材料堆满了，他往下划着把林钟的对话框拎上来，问：洗好了吗？
林钟坐在床尾，头倚着墙，回得有些心虚：还没。
怎么没洗？孟谨洲问。
林钟纠结了两秒，要不要说实话，最终还是没有隐瞒，按下发送键时太阳穴紧张得突突跳：宿舍热水器坏了，在修，暂时洗不了。
不知为什么，像有预感似的，心跳不听使唤地扑通作响。等待回复的每一秒，都煎熬的有如一分钟那么漫长。
过了一会，孟谨洲回了消息：要不要来我家洗？
“咚”地一声，林钟的脑袋磕在了墙上。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一份薯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