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非人类却要写“论文”》陆总不想改名

4、四只小神明

　　《幼年生命生存守则》
　　第六条：引导者是学习的榜样。
　　第七条：引导者指引你的成长。
　　第八条：引导者评判你的行为。
　　第九条：要和引导者友好相处。
　　第十条：牢记快乐是第一要义。
　　快乐是第一要义。
　　这条寓意非同的守则是天空和大地给新生神明最好的祝福，也是暝九霄对素玉鸾的期盼。
　　暝九霄不需要素玉鸾有多聪明，有多勤奋，反正他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的学习。
　　他也有信心，可以在对方真正成长到独立自主之前保护好雪团子。
　　因此，暝九霄总是纵容着素玉鸾的行为。
　　就比如，在有关称呼的这件事上。
　　本来，暝九霄的意思是让素玉鸾和其他人一样，唤暝先生就好。
　　不过显然，小神明不太认同，小神明有自己的想法。
　　素玉鸾微皱起眉，神情略显苦恼，但在外人看来却有种故作深沉的可爱。接着，他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让本就圆润的杏眼更显清澈。
　　“黑夜先生，黑夜先生，我可以这么叫吗？”
　　没有人可以拒绝，小神明炯炯有神、满怀期待的注视。
　　暝九霄此刻心想：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为什么叫这个？”
　　“先生就是黑夜啊，当太阳落山，黑夜无处不在。”
　　其实，思考的过程中，素玉鸾想到了初次见面时，对方现身前的那一片黑暗。明明是人类口中邪恶阴郁、令人畏惧的黑暗，但在那一刻，却是它给予了小神明说不上来的心安。
　　他喜欢那一片黑暗，就像喜欢黑夜先生一般。
　　当然，彼时的小神明还不懂什么是喜欢，这是他从物怪口中听到的词语。
　　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小神明是这么和暝九霄说的，“我不想和别人一样，我要当黑夜先生的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也是素玉鸾从物怪口中听到的，它们说人类最喜欢独一无二，和其他的都不一样就是独一无二。
　　虽然神明和人类在很多方面都大有不同，但既然人类是外型上与神明最接近的生物，那在其他方面应该是一样的地方吧。
　　素玉鸾这样想着，也就脱口而出了那句理由。
　　纯粹的眼眸，淡淡的神情，让暝九霄知晓，素玉鸾并不了解这句话更深层次的内涵。他也并不打算，给还是白纸一张的小神明灌输过多的人类思想，所以暝九霄只是笑着，同意了对方的想法。
　　“那就这样吧，只要你喜欢就好。”
　　和素玉鸾喜欢叫暝九霄为“黑夜先生”一样，“雪团子”是与之相对的，暝九霄给小神明的爱称。
　　至于由来，是暝九霄第一天教导对方掌控能力时发生的事情。
　　“现在为了方便观察，要先把神力具象化，等以后你能够把握好了，就不需要这样了。”
　　暝九霄一边说着，一边示范，几缕幽蓝的流光在他手中无风自动，随着掌控者的想法不断变幻着，勾勒出一只小小的神明。
　　素玉鸾望着那只小神明圆润的外形，惊奇的感叹，并扬言：“我也要变一个小小的黑夜先生。”
　　说完，小神明学着引导者的动作，把神力具象化到手中，尝试把莹白的雪花变成丝线，勾勒出黑夜先生的模样。
　　可惜，惨遭失败。
　　原本还形状完整的雪花化成了碎片，消失不见。
　　“没关系，变幻是进阶内容，以后多练习，一定可以成功的。”
　　望着小神明不自觉向下的嘴角，失落沮丧的表情，暝九霄莫名有些心虚，开始怀疑，对于初学者来说，自己是不是教得太难了？
　　有些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改变。暝九霄没有过多纠结，很快妥协了。
　　“就像我可以控制夜晚的明亮程度，变出夜空，你也可以控制落雪的大小，结成冰霜。来，我们先试着控制这一小片天空。”
　　自成一方天地的神域，可以被所属的神明随意操控。
　　就像现在，暝九霄指着他们头顶的天空，划出了方圆十米左右的范围，然后手中具象化的神力一挥，白昼变成了黑夜。
　　若站在人类的视角，漆黑的夜与璀璨的星河，被周遭的蓝天白云包围，多少是有些怪异。
　　可在素玉鸾看来，这样别致的景色美得过分。
　　事实上，暝九霄本就是一代神明中的佼佼者，不仅源于他的神号，也与他自身对神力的完美掌控有关。
　　并不是每一个神明都能割裂天空，只控制一个小范围的，就算是自己的神域也一样。所以，这更加证明了暝九霄的强大。
　　引导者是学习的榜样，作为素玉鸾的引导者，黑夜先生值得这句守则的夸赞，自然也成为了年幼懵懂的小神明，最敬仰的存在。
　　等素玉鸾终于从眼前这片深不可测的夜空回过神，发现暝九霄正神色温柔的望着他，赶忙控制着神力，调动意念，挥手，降雪。
　　这一次，小神明成功了，他让那一小片天空降下了雪。
　　不过，好像收不住了。原本的小雪纷飞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掩盖了夜空，遮挡了视线。
　　好在有暝九霄事先框定的范围，不至于让整个神域都变成漫天飞雪。
　　但许是白雪更亲近同源神明的原因，落在素玉鸾四周的雪花量异常丰富，等小神明终于让降雪停止，一个圆滚滚的雪团子出现在了暝九霄眼前。
　　素玉鸾，往后得名，雪团子。
　　对此，雪团子本团倒是无所谓，甚至很高兴。因为没有其他生物会这么叫他，他也是黑夜先生的“独一无二”。
　　在未来，小神明还会发现，每当他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让黑夜先生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时，先生总会凝望着他，满眼纵容，语调温柔，低声唤着：
　　“你这只雪团子啊......”
　　别看素玉鸾长得清冷，面上时常没什么表情，但雪团子就和他的名字一般，是一只活泼的，自由自在的飞鸟。
　　他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观察世界，闪亮又灵动，足以窥探其丰富多彩的内心。
　　有时，他会指着蓝天上的一朵白云，和暝九霄分享：“先生，快看，那好像一只小狗狗。”
　　“看到了。”
　　他也会望着夜空划过的流星雨，问工作中的暝九霄：“先生，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在化形前是一颗星星呀？”
　　“其实一代是没有化形一说的，我们都是经天空和大地点化成神的。”
　　有时，他会蹲坐在漫天飞雪的山顶，观察人类生活：“先生，为什么人类的知识那么复杂，他们却都能记得住？”
　　“人类也是在一次次的学习中才懂得这些知识的，阿鸾已经很棒了，不用操之过急。”
　　他也会在听完人类的童话故事后，给出自己的评价：“先生，这个公主好傻，刚诞生意识的小物怪都知道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没错，阿鸾可不能学她。”
　　“先生，等我掌握了能力，我也给你变一座冰雪城堡。”
　　“好，阿鸾一定可以的，我期待着那一天。”
　　“先生......”
　　“嗯？”
　　神明的岁月漫长，所以一般没什么时间概念，但幼年神明每一天的成长变化却是可以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当素玉鸾真的在暝九霄的神域里建造了一座宏伟的冰雪城堡，他已经学习完了人类的社会常识和基础知识，雪团子也不再是原来圆滚滚的模样，而是抽条长高，成为一位少年，霞姿月韵，意气风发。
　　“先生，我什么可以‘毕业’啊。”
　　每一位少年都试图向长辈宣告自己的成长，小神明也不例外。
　　“毕业”是素玉鸾从人类那学来的词语，他在暝九霄身边学习了十年，自认为已经长大了。
　　可在暝九霄看来，素玉鸾仍旧是需要他宠爱的孩子。特别是此时此刻，对方扑进自己怀中，仰着头向他抱怨，撒娇却不知自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不过，虽然小神明心思纯粹，神格未必达到了成长的标准，但至少生存的能力是有保证的。
　　对于这一点，身为引导者的暝九霄还是有自信的。
　　所以素玉鸾若想证明自己，暝九霄自然也不会阻拦，只是幼年神明要想脱离引导者独自生存，除了要得到引导者的肯定之外，还必须通过天空父神与大地母神的考验才行。
　　“我已经向父神说明情况了，阿鸾再等等好不好？”
　　“好吧，那等空明君那边回复了，先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是自然。”
　　神明之间是可以通过神识密钥，进行远距离沟通的，而近百年来受到人类社会的影响，越来越多长期生活在人类社会的神明习惯了使用人类工具。
　　为此，甚至有神明特意改良了人类的通讯工具——手机，使之变得能够在没有网络覆盖的神域使用。
　　本来暝九霄是不使用手机的，而在一年前，素玉鸾已经牢记大部分人类社会的生存规则后，为了奖励小神明，暝九霄想着年轻神好像都喜欢手机，就特意给雪团子弄了一部。
　　然后又为了配合每次素玉鸾，自己也开始使用手机。久而久之，暝九霄自己也逐渐习惯使用手机。
　　关于素玉鸾的事情，暝九霄是昨天给父神发送的讯息，想来这两天就会有回复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回复的内容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信息不长，简要说明了大地母神近来待在人类大学里的情况，觉得其中的毕业形式很有趣，于是讨论过后，决定了给小神明出相同形式的考验——毕业论文。
　　至于论文的主题，就叫做《何为爱》。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非常值得琢磨，就连暝九霄都不免怔愣，被考研的素玉鸾更是满腹疑惑。
　　“先生，意思是让我解读爱的内涵和寓意吗？”
　　对于小神明的询问，暝九霄摇头不作回复。因为是毕业考验，引导者不能提供帮助，只能告知对方补充说明。
　　“论文的提交没有截止日期，但不合格的话，再申请要等十年之后了。”
　　素玉鸾是知道毕业论文一说的，他也通过手机，在人类的社交平台上见识过为了毕业论文“发疯”的人。
　　从前小神明都是看着热闹，怎么也没想到，身为神明的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那些人一样，为了毕业论文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