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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坐在桌旁他替我把脉,我看他像平时见过的中医似的,竟然还在闭眼思考,不禁忍不住腹诽,这人又看不见,还闭眼做什么?
      “姑娘在打量在下吗?”他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我当即回嘴:“你不是闭眼了吗?”
      “……在下的眼睛闭与不闭并无不同。”他的语气平缓,并无我所猜测的自伤自怜之意,只是隐隐的自嘲,感觉倒还有几分豁达之意。
      我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想法,又换了个话题,“那你把脉还真不认真,我有病吗?”
      “姑娘一切安好。”他笑道。
      “哼。”我抽回手,冷哼一声。

      “姑娘很讨厌在下?”他看起来挺认真地在问我。
      “是,就是你提坏主意要杀我的。”我气鼓鼓地谴责他。
      “在下并无杀死姑娘之意,姑娘切莫误会。”他开始撇清。
      “胡说八道,你还装蒜。”我戳穿他。
      他淡淡地一笑,“记得在下只说过,姑娘不可以离开这里,以及没有活人离开过。凭此就认为是在下想杀死姑娘么?”
      我这才发现他语言上的陷阱,这人说话七拐八弯,故意惹人联想误会。
      “那你直说把我关在这里就好,何必故意误导我?”我气愤不已,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如此,那就请姑娘在此安住,我们不会滥杀无辜的。”他朝我欠了欠身。
      无辜?话说的真好听,也就是说,只要我乱跑,还是会要我的命。

      “天色已晚,姑娘请早些歇息,在下告退。”他彬彬有礼地离开,还帮我关上了门,动作行云流水,我就又开始纳闷,这人到底瞎没瞎。

      躺在床上,却蓦然发觉,刚醒来时那会儿的头脑混乱,不敢面对于他的情绪都没有了,现在只觉得就在这儿先住着也颇为安心,这人半夜至此,难不成……?
      但他又故意寒碜我,有这么开导人的吗!
      哼,最后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吧……
      我就说残疾人心理一般都有点反社会反人类。
      我拍了拍脸,告诉自己,先睡觉,不要想死瞎子,也不要再想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白天我起来想出门遛遛,又想起没有刷牙洗脸,身上也很脏了。
      所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麻雀妹妹如天神一般出现,不仅带来了洗脸水和漱口的青盐,甚至拿了两套自己的新衣,教我换上。
      只是,古典的对襟襦裙与我这头短短的卷发看起来太不搭调。
      有种特别诡异的感觉。

      “你既然醒了,就该早早唤我才是。我还怕自己来早,耽误你休息呢~”麻雀妹妹一边帮我整理着裙带,一边嗔道。
      “你在隔壁?”看来,我这是被专人看管监禁了。
      “是啊,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叫着我吧……”随即,麻雀妹妹看到我脸色剧变,也止住了口。
      “我知道。”我垂下头,略微不满,却不敢表达。
      “我们这是……”麻雀妹妹想要声辩。
      我打断他,然后接口道,“都是为了我好。”
      麻雀妹妹看我一副还心有怨念,却是嘟着嘴假装生气的样子,不由掩口轻笑,“我还道月月姐是个有性子的人,如今也很善解人意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嘟囔着。

      吃过了早饭,麻雀妹妹有点歉疚地告诉了我活动范围。
      我挥挥手,表示无事。
      她见我甚是豁达,就安心地飘然而去了。
      我则是在她走后,就沉下了脸。
      我怎么着也不能把一辈子埋在这儿了。

      我该不该去搞清楚,为什么会被囚禁?
      或者,干脆去勾引猩猩哥或者死瞎子,让他们为我爱到死去活来之后,再让他们放我走?
      汗……我这是言情穿越看多了,不自觉地在往身上套呢。

      我又想了想,觉得完全坐以待毙也不成。
      就算不能打听秘密,去套套近乎也是好的~
      我赞叹了下自己的冷静和智慧,然后开始溜达。

      不得不说,我的活动范围内简直人烟荒芜。
      我找了许久,竟然连个守卫之类的都没有。
      空屋倒是有几间,没有住人迹象,却收拾得挺整齐。
      真是太奇怪了……
      一面看管着我,一面也不让寨子里的其他人接近我。

      最后,终于溜达到了麻雀妹妹给我说得禁止线附近。
      这附近除了一间屋子和几棵树,也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到无人在此,想着是不是偷偷越过也没人发现?
      他们怎么就这么放心?
      这肯定就是要诱惑我犯罪的圈套。
      风格和死瞎子太像了!

      不行,怎么也该试试,就算是圈套,不踩了怎么确认?
      万一不是,死瞎子又该偷乐了……

      “姑娘想要去哪儿?”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栋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是死瞎子。
      “我没想去哪儿。”我笑眯眯地回答。
      “在下以为小美已经告诉过姑娘,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他拄着拐,向我缓缓走来。
      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却还语气轻快,“我想我没越过这间屋子。”
      “……”他愣了愣。
      “很可惜,差了那么点。”我出声示意他。

      我以为我故意用他看不见这一点来刺激他,他会生气。
      结果,他倒是笑得一派自然,“原来如此,在下眼盲,多有得罪。”
      “……”见他答得这么淡定,我就不淡定了,“你们得给我找点事做。”
      他先是怔住,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是在下考虑不周。”

      “姑娘如果是要针线女红一类的,我会让小美等会儿给你送去。”他笑过后,回复了从容有度的样子。
      “不要。我不会。”看到他略微吃惊的样子,我心里火气直冒,文化不同好不好!
      “那姑娘有何打算?”他倒是耐心。
      “纸笔颜料。”我简单作答。
      “原来姑娘擅长丹青,这些东西在下这里就有,在下马上给姑娘取来,姑娘稍待。”看他要转身离去,我忍不住开口:“你也画画?”
      随即我又意识到,这样出口伤人,有些过分了,吐了吐舌头,正准备道歉。
      他果然有些尴尬,但也迅速镇定,“那些是絮絮的,收在了我这里。”

      “哦……”我跟在他身后,准备拿了东西就自己走,我也不太好意思看他腿脚不便,还来来回回的。
      “姑娘在此稍待片刻即可。”他突然顿住。
      死瞎子感觉这么敏锐?我瞪大了眼睛看他。
      “姑娘很是诧异么?”我简直要尖叫了!
      “……”于是,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结果看到他面罩寒霜。
      “姑娘不觉得这样对一个瞎子来说,有些失礼了?”看他语气里带了点隐忍的怒气,我瞬间满脸通红,同时有点惭愧。
      “我……不好意思,我……”我就是好奇,天,我能说自己纯粹好奇心过重么。我难道要承认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践踏他的自尊吗?
      这和我讨厌的他那恶趣味有什么分别?其实我的情节更严重吧……

      可是这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举动的?
      听风辨位?
      我热切地盯着他。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灼灼目光,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下双目尚能微见虚影——例如姑娘刚刚那样挥手。”
      “原来是这样啊……”我做一副感叹状,原来他的眼睛还有能见事物移动的能力啊。
      “姑娘不必多有介怀。”他转身又开始前行。
      “那你不生气了?”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
      但他走路时似乎挺专心,也没及时回答我,而是到了屋前停下,才开口带了点怨气地说:“好奇心如姑娘般重者,世间少有。”
      “呃……”我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结果又想起来,本来就是要让他生生气,好让我顺顺气的。
      结果真把他逗火了,我又开始慌不迭地赔罪了。
      何晓月,你的脑子进水了吧?

      不过,看这死瞎子因为残疾的事儿不开心,自己也有点犯罪感。

      进了屋,发现这里似乎有许多白纸一类的东西,我混不在意,只是把目光锁定在了桌子边的轮椅上。
      死瞎子原来私下里是坐轮椅的,真会享受。

      “姑娘可是又看到感兴趣的事物了?”死瞎子把画具递给我,然后语气略带沉闷。
      “你就知道?”我好奇地问他。
      “姑娘的好奇心非常容易被吊起。”他撑着拐杖到轮椅边,“室内我惯常以之代步,姑娘可满意了?”
      “我没问什么……”我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过分了,先是歧视了人家的眼盲,现在又来关注人家腿瘸。
      “呵,姑娘性格天真烂漫,无人会介意的。”他又开解我。

      但我知道,我这么一弄,他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
      哪有人真的能不在乎自己的残疾?这人的确开始挺坏,又是试探我,又是设圈套的。
      但被我咬了抱了也没迁怒,态度依然良好,虽然还是会逗弄我,但见我真难受了也主动开解。
      倒是我,老在找他麻烦,打击他自尊了。
      何晓月,你这人真不厚道!
      还背地里偷偷管人家叫死瞎子……

      “何姑娘?”
      “啊!我在!”我下意识作答。
      “姑娘不必紧张,既然已有收获,不知姑娘可否乖乖回房?”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一副赶人的样子。
      “我走就是啦……”我又有点不甘心,在他桌上瞟了眼,却都是些白纸。
      我开始想着,一个瞎子当然写不了字。
      可是,我又突然注意到,他的砚台里盛得也是白白的浆汁。
      白墨写白纸上?真是瞎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么?

      等等……
      我突然想起来有个著名的化学实验——淀粉遇碘。
      那白汁看起来没散发什么气味,指不定就是米汤。

      “喂……”我又问他。
      “姑娘还有何事?”对于我的纠缠,他保持着耐心。
      “你们在谋划着什么事儿呢?”刚一问完,我就觉得气氛变了变,他似乎绷紧了身体,不能视物的眼里也透出了些寒意。
      “姑娘,有的事情不是你该去好奇的。”他冷言提醒我。
      我却有点委屈,“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要一辈子在这里。”
      听到我的说辞,他好像也放缓了些态度,“温某保证,少则三个月,最多半年,姑娘即可获得自由。”
      “恩……”看他的态度,看来,这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寨子。
      他们竟然还用淀粉和碘的反应来传递文书……

      不过,他也说了,三个月到半年我就自由了。
      然而,他却没告诉我,自由之后呢?
      我离开了这里,又能回家么?
      我有点沮丧,再没多开口,只是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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