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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我和巫祝来到屋后不远处的空地。
      她用特制的匕首刺向我的心脏,虽然已经告知,这不会导致死亡,但我这时却又有点希望,干脆杀了我算了,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难受。

      取好血后,我乖乖地坐在阵中。
      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轻松了。
      就这样吧!
      告别这像小说一样的生活,回到自己的世界,老老实实读书,然后毕业结婚生子。
      也许,再来一个像家庭伦理剧一样的日子。

      可是,我的人生终于好像还是更像言情小说一些。
      温如许撞撞跌跌地从后门出来了。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散开了。
      我突然想起,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是不是又摔了很多跤?

      巫祝家的后院不大。
      他却是半天才走了几步。
      他先把一支拐杖探向前方,确定无误之后,再将另外一支也撑好,然后扭动腰胯,带动身体向前。
      他的腿没有什么力气,只随着他的身体来回摆动,好像只是装饰。
      每走几步,他又会停下来,空出一只手,在虚空中摸索,确定前方没有障碍。
      我想了想,他可能是在寻找刚来之时,我提到的围了一圈的篱笆。

      我很想告诉他,他要找的东西离他还很有一段距离。
      但他不是隐约可以看到物体的影子么?
      此时天这么亮,篱笆那么大一块阴影不是应该也能大概看见吗?
      难道说,他的视力又下降了?

      或者说,他又隐瞒了我很多东西。
      一下子,我失去了开口叫他的欲望。

      我转头看向一边的巫祝,她似乎还在忙活,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回送我回去。

      突然,温如许那边传来了一些声音,
      我连忙看去,却看到他摔倒在地。
      都这么小心了,还是摔到了吗?

      我看他在地上没多耽搁时间,很快就从旁边摸到了拐杖。
      他先立起一边的拐杖,然后借力把自己撑起来了一些。
      接着,他把另一边的拐杖夹在腋下,与身体成了一个角度,然后一点一点地借助地面摩擦,让角度缩小,拐杖靠近。
      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努力想要让软软的双腿使上点力气。
      但麻雀妹妹告诉过我,上次他让自己骑马导致弄伤腿时,据说除了表面磨伤,内里经脉也有受损。
      之后我也再没见他的腿使过力气了。

      好一会儿后,眼看他快成功了。
      就在这时,他一直在试图使用的腿抖了一下,他的手骤然一松,人又摔了下去。
      然后他没来得及去找拐杖,而是抱住了残腿,表情有些痛苦。

      我一下子急了,大声喊道:“温如许,你怎么了?”
      他听到我声音,愣了愣,然后也开口喊道,“你在哪儿,快过来!”
      他难得用了那么命令似的语气要我过去,也许,如果是平常,我真的就奔过去了。
      只是,我看了看已经在阵法上面捣鼓的巫祝,摇了摇头,说:“我在阵里,过不来了。”

      我的声音不大,他却听见了。
      “何晓月!”他又叫了我一声,然后侧头等我回答。
      我知道,他这是要通过我的声音判断我们的距离。
      我只好应了一声。
      然后他对我喊道,“你等我。”
      接着,他没再去用他的拐杖,而是开始直接用爬的过来了。
      除了我上次故意逼他,以他骄傲的性子,是死都不会主动让自己这么丢脸的。

      可是,他这次竟然主动放弃了拐杖。
      不同于上一次,他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而且带着重重的愤怒。
      他这一次很急,很狼狈。
      他一边交替使用双肘撑地,一边扭动身子,带动无力的下肢。
      他的衣服和脸上都渐渐蹭上了泥土。
      这个平时挺爱干净的人,一会儿就成了一只流浪花猫。
      我低下了头,不忍心再看。

      “何晓月!”他停下来又叫了我一声。
      我想他这是在再次确认我的位置,他毕竟没有像这样爬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离我还有多远 。
      其实,我都已经说了,自己在阵中不能出来,他还过来做什么?
      然而,我鬼使神差地又回应了他。

      就这样,在他离我就只有一两米的时候,巫祝还在捣弄,就是没有启动法术。
      我忍不住看了巫祝一眼,她却对我笑着。
      “你真的想要催我?”巫祝对我说道。
      温如许听到了之后,一下子急急地喊道,“月儿,等等!”

      他勉力挪动身子,一直到了阵前。
      然后他伸手探了探,我却悄悄后退了几步。
      “月儿?”他不安地唤我。

      “我在。”我回答了他,终于也还是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他用力把我一拉,我向前踉跄了几步,摔在他旁边。
      他靠过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我说,“别走了,好吗?”
      “那你凭什么让我留下来?”我问他。
      “对不起,我需要一些时间。”他抓紧了我的手。
      “可我马上就要走了,除非是承诺,真正的承诺!而不是含糊的假设。你到底想我留下来吗?”我的声音有点尖锐。

      “我……”他看起来内心在剧烈斗争着。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开始动摇自己曾经对我许下过的一生承诺。
      他不是那样容易随便退却的人。

      难道……?
      我突然想起来他刚刚的样子。
      他的腿事情我早就知道,可是眼睛呢,他从没提过,还一直掩盖了不让我发现……
      我像当年那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然后希望他又带点怒气地质问我的无礼。
      但是,他却如同我所猜测一般茫然。
      “你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我突然张口问他。
      他没想到一下子被拆穿,随即又垂下眼帘,不想再让我看到。
      “告诉我吧。”我的语气虽然温柔,态度却很是坚持。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拗不过我,“已经不能分辨白天和黑夜了。”
      “所以你一直态度这么古怪?”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关节没想通。
      “……我自己查不出原因,但是我找的大夫都说了,这绝不止是眼睛的问题。我怕也许我会死。”他的语气很沮丧。
      我总算想明白了一切,可是“你既然认为自己不能给我幸福,那你为什么还留我?”
      “我不想你到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至少,就算是别的男人,我很想知道他是谁,是个怎样的人,然后……你最后是不是幸福……”他有点不安地用手摩挲地面。
      “不是你的话,其他人不行。”我凑过去,在他耳边呢喃。
      他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脸色却惨白惨白的,“我不能保证自己生命。”
      “可你也没有证据说明这是在预兆死亡。”我有点气愤。
      “我不能拿你来赌。”他偏开头。
      “那我自己赌。”我拧过他的脑袋。

      “巫祝,你不能占卜我的未来,那他呢?”这不是还有个现成的老巫婆么?
      温如许一下子脸涨红了,他也意识到了问题。
      巫祝一笑,“没什么问题。”
      我得意地看着温如许,“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赌。”
      他垂下头,我想,他是有点郁闷了。

      巫祝最后告诉我们说,温如许不会死,他的确切死亡时间是四十七年后。
      然后她又故意问我到底还走不走。
      我当然回答不走。
      她竟然还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说自己早猜到了,所以压根没准备打算费力送我回去,刚才一直鼓捣得都是乱来的……

      后来,我笑嘻嘻去找温如许,他身上弄得一身土,正在河里清洗。
      他有点不想面对我,怕也是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竟然没发现除了医术,还可以通过占卜来判断未来。
      而我也算是突然灵机一动吧……
      我坏心地凑过去,打算偷袭他。
      结果他像是知道我来似的转头,还顺便捞过衣服遮住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说过,可以分辨你的脚步声。”
      “草地也成?”
      “哪里都成。”

      几天后,我们向巫祝道别。
      临走前,我悄悄去找巫祝,想问她能不能帮我治好温如许的残疾。
      可是巫祝告诉我,她只擅长空间与时间的法术,她只能改变一个人身体的时间,对于温如许天生的残疾,她是无能为力的。
      但她的话也让我意识到,她可以治疗短期的重大伤害,例如,宋承欢和小皇子。
      而对于如许,至少可以让他的眼睛和腿恢复到我们刚认识那会儿。

      但是巫祝又说了,我只能选择一个人。
      因为这需要利用我在这个世界的不合理存在性。
      一旦我帮助某个人改变了他的时间,那么我就会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里留下记录,以后就永远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了。

      “对不起,最后选择了宋大哥。”
      “其实无所谓了,我已经是瞎子了,再瞎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明白?”
      “可是如果咱们帮助了小皇子,是不是也就可以不再欠你的二殿下了?”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不帮助二殿下之后去做点什么别的好……”
      “感情你就打算给他卖一辈子命呢?”
      “……你不是说好帮我承担一半么?”
      “那你计划好后半辈子没?”
      “不是等你一起商量么?”
      “反正路上还有时间,那我们来商量吧?”
      “恩……”

      夜已经深了,却不那么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中的一轮皎月洒下清辉,照亮了我们的前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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