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里的万人迷翻车后》四弦一声

5、第 5 章

　　谢孚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甚至笑出了声。

　　“两百万，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随秋水镇定自若，“谢叔叔是想看我跪下，又不是想看别人跪下，您既然有这个需求，我也愿意出价，这不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么，这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

　　“何况，谢叔叔，您也不差这个钱的，对吧？”随秋水的目光真挚而诚恳，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亮闪闪的，他是发自真心的这么认为。

　　事实上随秋水觉得自己要价挺良心的，既没有狮子大开口，又没有给到谢孚之难处。他只是想还完债，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而已。

　　本来嘛，他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

　　谢孚之脸上明显浮上了一层愠怒，他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你想都不要想，我一分钱多余的钱都不会给你的。”

　　随秋水根本不怕他，他两手一摊，语气轻松随意，“那么就不好意思了，谢叔叔，下跪可是付费项目呢。”

　　“嗤。”谢孚之直起身子，他身材高大，冷嘲道：“你之前打包票，说一定能帮曜曜提高月考成绩，现在没做到，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随秋水并没有赖账的意思，但是，“合同里有说，我做不到就必须下跪吗？”

　　据他所知，原主并没有签过这种丧心病狂的合同。

　　谢孚之一下子卡了壳，但是他很快道：“那你是不想干了？后面的余款也不想要了吗？”

　　随秋水自己确实对赚谢孚之的钱兴趣不大，问题在于，原主欠下的债不少，以及按照原书的剧情，他后面还有的是时候跟谢孚之纠缠来纠缠去。

　　他正色道：“我之前的保证，是基于我过去的经验，显然这套经验对谢曜同学并不适用，这是一个基本事实，您对着我无能狂怒，但我敢说，您换成其他老师，他做得不会比我更好。”

　　这个确实，在随秋水之前，谢孚之什么样的名师没给谢曜找过，短的只教了半天说不教了，长的好不容易坚持了一个星期，却对他摇摇头，说从没见过这样的学生，他们教不了。

　　随秋水能教一个月，已经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了，所以谢孚之本来是抱着极大的期望的。

　　一下子看到门门不合格的卷子，这才失了态。

　　他慢慢地坐了回去 ，坐在黑色大书桌的后面，双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目光紧紧盯着他，此刻又是求教的姿态了，“那依小随老师看，我应该怎么办？”

　　随秋水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老男人如此能屈能伸。

　　依他看，家长最好手不要伸太长，小孩的求知欲在不同年龄段是不一样的，谢家这么有钱，何必在应试教育上卷，直接换个赛道不好么？

　　但他缺钱，老男人给原主的时薪是两千一小时，一周十小时，也就是两万，薪资月结。

　　在没有更稳定的收入来源之前，随秋水暂时不想放弃这个家教工作。

　　他委婉地说：“其实我觉得，谢曜同学比较适合国际学校。”

　　“国际学校？”谢孚之皱着眉深思，他自己就是A大附小A大附中985大学一路卷上来的，他本能地觉得，附中的教育踏实而全面，一起上学的同学也都是人中龙凤，长大以后未必不是朋友或者助力。

　　他之前从没有考虑过国际学校，是因为他自负地觉得，他谢家的孩子，跟某些脓包的孩子，必然是不一样的。

　　他挥挥手，“这事我再考虑，你先去见曜曜一面吧，他把试卷扔给我后，就把门锁了不让其他人进。”

　　随秋水垂下头翻了个白眼，很快仰起头笑了笑，“好的，谢先生。”

　　管家非常及时地敲开了书房的门，带着随秋水往谢曜的房间走去。

　　他敲了敲门，在门边道：“小少爷，随老师来了。”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门板上。

　　管家非常专业，不仅面不改色，还微微朝随秋水笑了笑，“小少爷就是这个脾气，您稍等会儿，他马上就会过来开门的。”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一个阴郁的少年开了门，只开了一个小缝，却是对管家说的，“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少爷。”

　　管家很恭敬地道：“好的，随老师来了。”

　　谢曜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管家道：“随老师先进去吧，您要喝茶还是果汁？我待会儿给您送来。”

　　随秋水摇摇头，“都不用。”

　　他怕熊孩子一个激动，茶或者果汁全往他脸上泼，还是算了吧，他不喝。

　　随秋水进去的时候，谢曜正坐在书桌前，桌面上的显示器正在播《动物世界》，却是静音的，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随秋水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谢曜今年十三岁，正是上初一的年纪，随秋水也有一个表弟，跟谢曜的年纪相仿。因此他坐在书桌旁的沙发上，看着谢曜瘦弱的后背，就想到了自己的表弟，表弟活泼开朗，比谢曜快乐多了。

　　谢孚之让他来见谢曜一面，他也就真的是来见他一面，只静静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谢曜突然回头，乌黑眸子里是不耐烦，“你能别盯着我看吗？”

　　随秋水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手机没电了，你地方借我充会电吧。”

　　谢曜把头转回去，不理他。

　　随秋水坐到沙发的另一头，掏出充电线，一端给手机连上，另一端插上插座。

　　谢曜的房间和普通的男孩房间一样，床头是一张篮球明星的海报，柜子里摆了一排二次元手办，沙发前的地毯上堆了游戏手柄、篮球和棒球手套。

　　随秋水打量着房间的同时，发现沙发的位置很奇怪，它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贴墙靠着，另一部分却拐了个弯延申出去。

　　而延申的地方，恰好侧对着谢曜的书桌，也就是说坐在那个地方，恰好能看清楚谢曜在书桌上看书写作业。

　　发现了这点的随秋水：“……”

　　老男人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过。

　　“看”过谢曜之后，随秋水跟谢孚之说了一声，准备回学校去，宿舍晚上十二点门禁，虽然现在还早，晚了打扰室友睡眠就不太好了。

　　没想到谢孚之却说：“你晚上睡客房，明天再回去。”

　　“明天我有早课。”

　　“我让司机送你。”

　　“早上会堵车，我不想迟到。”

　　“我让司机早点出发。”

　　“可我起不来。”

　　谢孚之脸色立刻拉下来了，随秋水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从他之前解锁的两段记忆来看，不管是顾枝宴，还是谢孚之，似乎都对逗弄原主非常感兴趣，一个喜欢看原主随叫随到，原主不管多忙，都必须立刻到他指定的现场帮个忙，然后他给原主几千或一万算作奖励，就像给一只听话的小狗一些零食奖励。

　　另一个呢，则最喜欢看原主跪下，抱着他的腿瑟瑟发抖，像是寒风中的小白花，他就像一个独.裁者，掌控了原主的喜怒哀乐，掌控了原主的行为动线，叫原主往东，原主不敢向西。

　　随秋水没有这个兴趣，也没有这个习惯惯着他们两个，走剧情可以，但必须按照他的方式来。

　　谢孚之目光黑沉沉，“你确定非要这样？”

　　随秋水不避不闪，掷地有声，“对。”

　　谢孚之不悦道：“管家，送客！”

　　然后大步走向书房，“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走廊外的随秋水：“……”

　　老话说得好，有熊孩子，就有熊家长。什么人哪，真是的。

　　随秋水坐了晚班地铁回的学校，这一天真的漫长又疲惫，饶是年轻健康的躯体，都觉得有些累了。

　　而且他还没吃晚饭，饥肠辘辘，下了地铁，他在路上随便买了个面包，一边啃一边走，面包干得拉嗓子，差点噎到。

　　刷卡走进宿舍楼大门，门一推开，他看到一楼大厅的沙发座椅上，坐了个人，正低着头玩手机。

　　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十五分，心想这么晚了，在男生宿舍等谁啊？

　　想归想，脚步一刻没停地往楼梯口走。

　　突然，一个冰凉冷冽的男声道：“随秋水！”

　　随秋水脚步顿住了。

　　已经十一点了啊，他都没有下班时间吗？

　　这男的特么又是谁？

　　他几乎是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回头，天王老子来了，他现在也要休息了。

　　由于背着光，他一时间没看清脸，但看这身高，这体格，这压迫感，不是贺豫辉又是谁？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一条都没回？别告诉我你有时间吃饭，有时间上厕所，却没时间回我消息？”

　　随秋水一下子气短，贺豫辉太烦了，他把他的消息屏蔽了，属于能收到消息，但不管对方发多少条，在他这里，只会变成小红点。

　　这个时候掏出手机，一定会被对方发现的。

　　随秋水干笑了下，“别站着了，我们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走动间右手不自觉握紧了，面包的包装袋子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坐下后，随秋水将干得咽不下去的小半片面包递给贺豫辉看，“晚饭边走边吃的，手机一直没电，我怕电量耗太快，没办法坐地铁，所以没怎么用。”

　　他说着将手机屏幕按亮给贺豫辉看，确实，电量那一栏是红色的警戒状态，本来就没充多久，随秋水在地铁上又消耗了不少。

　　贺豫辉的语气还是冰凉，但紧绷的脸色舒缓了一点，“不是有共享充电宝吗？”

　　随秋水低眉顺目，“要花钱。”

　　贺豫辉是知道随秋水的财务状况的，他语气不自然地说：“还差多少？我转给你。”

　　他说着拿出手机。

　　随秋水火速地脑海里算了一下账，毫无心理负担地报给贺豫辉：“还差一百九十三万六千零四十块三毛二。”

　　贺豫辉：“……”

　　表面上贺豫辉要转钱的样子干脆利落，非常大方的样子，但随秋水对他同样没什么好感。

　　也许贺豫辉本人十分不错，沉默寡言，对原主还大方，唯一的叨逼叨都是通过短消息，随秋水单方面屏蔽了，这个世界就非常清净。

　　但随秋水看过原书，贺豫辉的家人那可真的是又恶毒又奇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弄到了贺豫辉转账给原主的银行流水，像是生怕原主不还，直接大字报贴在校园的宣传栏上，还在网上发帖，买了热搜，大骂原主是捞男，指名道姓要原主还钱，利息带本金一起还。

　　原主本来就被债务和妈妈的病情弄得焦头烂额，这个“捞男”的名声一出来，同学们指指点点不说，原本一直对原主非常关心关照的老师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既失望又鄙夷，直接给原主干抑郁了。

　　更何况和原主纠缠不清的另外三个男的，哪个是好相处的，众叛亲离也不过如此了。

　　原主从来没有主动问贺豫辉要过钱，就算应急收了的钱，他也都算作借款，这点在原主的备忘录里有记录。随秋水全都看到了。

　　既然原主只借了十来万就被说捞，那他今天就真捞了，一笔捞完，随贺家人怎么说，众叛亲离他也都认了。

　　随秋水看贺豫辉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专注和期待。

　　然而贺豫辉却是僵住了，一动不动地像个雕塑，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