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上帝视角》黎森Listen

6、「双重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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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是谁？”
　　“你绑架了谁？”

　　我们俩同时互相质问。

　　贺城永远在思考剧情原理，而我永远在想着一个人。

　　“大哥你清醒一点！”贺城见我那么问，后退两步，满脸不快，“我怎么知道，那很明显不是我！肯定是其他世界里的我，不要和这个我混为一谈！”

　　“其他世界的你？”

　　“是啊！你根据场景，人物分析，我们在这个世界里，完全没有基础成为那样的人好吧。不是说什么失忆，撒谎，未来世界就可以解释的！既然我们都认可这个世界的漫画设定原理，那或许就是作者的第二本书，第二个平行世界都有可能啊！”

　　贺城反应非常激烈，他皱着眉头，似乎根本无法接受那段影像中的自己，用有些发怒的口音向我辩解。

　　并且说出来的理由又快又合理，令人惊讶。

　　“…那就是说，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小时候的我，也是平行世界里的？”

　　林莱突然开口，似乎证实了贺城的话，同时也暴露出林莱看到的影像，也如我们刚刚看到的那样，难以接受。

　　我们同时陷入沉默，我只得掏出宝石，准备回到现实，希望能尽快将一切整理出个结果。

　　1号机还在流血，我们仔细确认了她受伤的身体现在与人体无异，在斟酌后，还是先带她去医院。

　　付款时，就在夜晚医院空旷的大厅里，碰到了熟人。

　　被漫画影响了的世界，真的能小到，转头就是新的命运线吗？我无数次诘问。

　　“宝？你在医院呀？你受伤了吗？”
　　“语屏！”

　　那是最后两次循环中，林莱的友人，她原来被救护车拉到了这里。

　　头包着纱布，脸上留着淤青，伤情不是很严重的样子，正推着输液架穿着病号服活动。

　　“你怎么看上去脸色这么差？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没事……倒是你被车撞了…我都没能来医院陪你……”

　　林莱被朋友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满脸的焦愁，她反过来的关心使得林莱更加愧疚。

　　“没事的呀，我醒来看你不在，手机也联系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了更严重的事故呢…你好好的就好！我没关系的，不要难过宝~”

　　女孩善解人意，拥抱了林莱安慰。

　　“……我的确是遇到了很多……特别严重的变故，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也好想全部都跟你讲……”

　　“没事呀，你慢慢跟我讲。你遇到什么人了？我看到你跟他们一起来…”

　　女孩抬头，温柔的面容突然变得难以置信。

　　“贺城？？”

　　“谢语屏？”贺城也惊讶地看她，“真的是你…”

　　这一刻的巧合，使我与林莱都哑然。

　　我们俩最好的朋友，看上去似乎是，再熟悉不过的旧相识。

　　“你还活着呢。”

　　“活着啊。”

　　或许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你跟这干什么呢。”

　　女人一改温顺，挑衅走近。

　　“哦，在别人的玄幻爱情魔法故事里，当NPC啊。”

　　贺城也一改神色，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然后把自己早已在暴雨、寻找黑暗空间、乘鸟飞行过程中损坏的黑框眼镜，摘下来放进兜里。

　　用他英俊的五官，并不近视的双眼，看着那个与他曾有过某些过往的，姣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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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语屏皱眉，听他用奇怪的言语，一副不准备好好叙旧的样子面对她，突然明艳又决绝转头，质问着林莱到底怎么遇上这号人的。

　　她伸出穿着病号服的手，摸上包着丑陋纱布的头，用一种没有任何女士在见到前任时，能容忍自己落魄得是一个病人的愤怒表情生气。

　　甚至要拉林莱直接走掉，被贺城拦下。

　　“什么，你要问什么！”谢语屏好像一只炸毛的猫，对着贺城高声凌视，“是问我再见到，被承诺高考过后就在一起，结果高考完就消失的你，是什么心情么？？还是问，在18岁被你欺骗，仍然等了你很久，最后只能用孤独的心长大的我，是什么心情么？？”

　　女孩短短的几句话像炸弹，轰碎了我的冷静，点燃林莱吃惊的神情。

　　也让刚摆出拽样防御的贺城，一回合就败下阵来。

　　我从贺城身后直直走过去，用想揍人的眼神看着他。

　　“你在瞪什么哦……我当时只是她的家教老师而已！”贺城见我生气，一把将我推开，满脸无奈解释，“当年我上研究生，只是想赚点生活费饱腹……哪知道遇到了那么小的女孩，非要跟我在一起！我为了让她好好高考，才哄着说可以的……”他又看向另一边的谢语屏，懊恼又不解，“我们俩差了多少岁，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要是真跟你好了我成什么了……是欺骗还是犯罪我分不清吗！”

　　“和我在一起怎么就是犯罪了！”

　　女孩很明显忽略了贺城的顾忌，针对着不能在一起的后果，当成他逃避的理由哀怨不已。

　　我有点呆愣，花了数秒钟分析，这种行为是不是恋爱脑，那比天外来客还要可怕的东西。

　　“我要也18那就不是犯罪！我当时什么年纪……哎不是你现在都大学毕业了吧，还没想明白吗！”贺城无语极了。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女孩多年后得知了事实，神情的明艳不再。好似她在意的，从不是对方的离去和自己的辛苦等待。

　　而是不被爱。

　　“不是这个问题好吗……这个不重要了语屏。”

　　“怎么不重要……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是重要的！你现在就应该跟我道歉！”

　　继而愤怒代替了一切，她开始声嘶力竭。

　　“别喊别喊，这里是医院啊…”贺城紧张地按住她激动的肩膀，“你现在先跟我确认一件事好不好……”

　　“确认个锤子！！我恨死你了！垃圾！你现在就给我死掉！”她气得口不择言，但转而却忽然踟蹰了一下，后支支吾吾地露出小心询问，眼神带着关切，“……是什么，事情。”

　　不是要贺城死掉吗？？为什么变脸那么快？？
　　还长得那么漂亮，用那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唔……就…你今天只和林莱遇到了一次危险，还是……遇到了好多次危险啊…”

　　贺城也肉眼可见变得不好意思，含糊地问了正事。

　　“就一次啊，我和莱下午看了电影，吃了饭，因为遇到暴雨，我们在一家猫咖待到雨停，回家的时候遇到了车祸……”

　　说到刚刚的经历，林莱又露出了那种心事重重的脸，比起生命而言，似乎朋友的委屈爱情往事，也没那么糟糕了，把朋友卷进危险中的自己，才是可恶的。

　　我于心不忍想要安慰她，却被自言自语的贺城打断。

　　“那你和我一样，是属于最后一个循环里的人。前几次循环，都因为结果没变而重置了，只有洛昔辰和林莱还有记忆…”

　　“什么…什么啊，你在说什么东西？又在念叨你那二次元吗？不是吧大哥，你几岁啦，还没动画片毕业呢？”女孩还以为贺城是在关心自己，她好失望，“刚刚就在说什么听不懂的NPC，我看你就应该穿上我这身衣服，躺到医院的地下一层去！放开！”

　　她又忽然变得好生气，想甩开肩上的手。但贺城却抓到了她的手掌，甚至左手换右手。

　　“谢语屏。当年是我不对。”听到这里，我立即明白，贺城在确认完事情之后，开始了他正式的道歉。“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高考，上个好大学，过更好的人生，不想耽误你才那么做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但你不应该骗我。”

　　“那你18岁的当年，是愿意听到我说喜欢你，还是说不喜欢你。在连你父母的话，你都不愿意接受的叛逆年纪，你把你自认为的爱与信任，放在我身上，并绑架了你接下来影响人生的重要未来给我。你要我怎么取舍。”

　　“你可以拒绝我的……”

　　“我的确完全有理由换一个家教做，但我仍希望，你在那一年觉得被喜爱，是一件值得向往的事，从而不要在一场重要的考试里，抱憾终生。
　　现实的考验，不能用青春买单和挥霍。但感情，可以用时间来拉长和抚平。
　　我当年做你的老师，没办法教明白你这些，4年了我成为了更多人的老师，今天愿意用歉意，来弥补我能力不足下教的第一位学生。
　　4年了，你真的不能明白我的心吗？”

　　“……”

　　“这样的我，真的那么罪大恶极吗。”

　　我被震撼了。

　　贺城，这小子……为什么每一句话，都能说得那么深情真挚，也充满了中二浪漫。

　　我好吃惊，我敢确定，这是他在现实世界里，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开口的话语，更不用说对面是一个女人。

　　这番话，仿佛早就准备过，在他心里放了无数本漫画的时间。

　　怎么会这样？他此时此刻为什么变得如此不同。我为什么…还感觉到他除了情感外，还掺杂的一些，额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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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语屏最终泪眼婆娑地看着贺城，再不言语。

　　似乎当年受的那些委屈，也到此为止了。无论她原本还怨恨着什么。

　　林莱拉谢语屏说了所有的事，为了让她相信，把1号机也展示给她看。女孩皱眉听着，我们站在她们的背景里聊天。

　　“兄弟，你好会说。如果是我，我就直接认罪了。”

　　“那肯定要说清楚啊。”

　　我一改态度认可贺城，但是故意引诱。

　　“可是，我觉得有些事不用分那么细的。无论对错，只要你是有责任的，最好还是要承担下来。”

　　“为什么？”

　　“因为对方是女孩子，虽然喜欢论谁对谁错，但她在乎的可能并不是对与错，而是那么做的原因。你完全可以直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那样做的，比起18岁跟你在一起，让你承受家庭学业未来的压力，最后导致很可能失败的感情。让你拥有本该的人生，才是对你最好的爱护。我喜欢你，所以我才那么做。”

　　“哈？？”贺城张大嘴表示不解，“……………………你比我能说啊大哥。你、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她的？？”

　　我继续套路我的挚友。

　　“追你的女孩那么多，但我自从认识你之后，你就没谈过恋爱。你不是在等她，难道是在等我啊？”

　　“我是直男！大哥！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虽然我知道，我长这么帅，被你看上也是人之常情。”

　　“哈哈，我建议你在刚刚谢女士的建议里，死掉。”

　　“哈？我帮了你多少忙啊哥？你居然还咒我死？？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畜生！我现在处于多么危险的处境里，你压根就不知道！你拿了个男主的剧本爽的要死，完全不顾我的死活，你只知道关心你自己！你恶心！呸！”

　　他像往常一样，夸张地骂我。

　　“什么危险处境。你该不会……把这个看上去有点像二次元的世界，真的当成冒险热血番，来冲关了吧。”

　　他上钩了，我态度认真地先发断言。

　　“什么…什么冲关，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问她循环的事干什么。”

　　“确认一下，她有没有被卷进来啊……告诉我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冲关这个世界。”

　　“那你是希望她卷进来，还是不卷进来。”

　　“我不知道。快回答我！”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你摸到了什么东西的规则后，一定会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这个世界怎么就被一个漫画家影响了，怎么影响的，会变得怎样，你不搞明白你怎么睡得着。”他果然如我想象的一样，但还好这小子没准备隐瞒，“告诉我，你具体怎么想的，到底要干什么。”

　　贺城愣住了，被我看穿后，也最终不再用玩笑掩饰。

　　“是。我在刚刚看到谢语屏的瞬间，就想故意挑起我们之间的过去了。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样以后，我便彻底不用再是一个，看上去没有觉悟的NPC角色，不用害怕，在某一个翻页之后被遗忘，被杀死。
　　只要她说出我们之间的过往，我们便会因为，同为主角的密友，且拥有曲折的感情线，进而加深人物之间的行动动机，被赋予除了解密和助攻以外，特定的人物剧场。
　　我们也因此成为了，林莱最初的设定故事里，不可确定的变量——

　　我不甘心在这个世界里，再当一个平凡的老师了，我要当这个故事中，参破重要危机和秘密的智者！就算没有异能，也没有天赋，走错一步就万丈深渊也没关系！
　　如果爱情是这个故事里，永不缺席的支线，那么我愿意承认，我还喜欢谢语屏，我愿意用一生去弥补她错过的，那场18岁的爱恋。”

　　我张大嘴，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朋友，看他热血得像个诗人。

　　我又突然想起，贺城不仅是个二次元中二男，他还是个天才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