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老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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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醉啦？”他问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微歪了下脑袋，目光向上抬起，想把周琅的表情看得清楚分明，以确认自己刚刚是否出现错觉。
“好像……是有一点。乔叙，我还是第一回听你说这件事。”周琅的眼睛眨了下，然后气泡就消失了。
乔叙不知为何就松了口气。
他拿手指头戳沙发上抠出的小洞，很快抹平了凹痕：“因为没什么好说的，过去式啊过去式。”
周琅却追问：“真的？”
那当然了。
“爱信不信。”乔叙瞪他，不满地抱怨，“是你又有感情问题，我才告诉你的。怎么最后变成八卦我了？我说了那么那么多，你一点心得体会都没有？”
周琅接过他空了的酒杯：“有的，小乔老师。”
乔叙抄着手，又倒回了靠背上：“说一下呢，周同学。哦，你的也空了。”
周琅低头，安静地给自己也倒上，手很稳，一点都不带晃。
碰杯声清脆，时间已经四点。部门会议刚刚开始，Judy在市场四部舌战群猪，贺南安排好了去机场的车，普尚的CEO则在顶楼接受情感教育。
周琅态度谦卑：“要从哪里说，老师。”
乔叙的嘴唇贴着杯沿，他想了想，朗声问道：“现在你心里负担有少点儿吗？”
“有吧。”
“周同学，这个回答老师不喜欢。”乔叙的脸板肃起来。
“那就是‘有’，老师。我刚刚说错了。”周琅从善如流地纠正自己。
身侧的漂亮青年点头，小卷毛晃动。
喝多了，人就越发放松，干脆歪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枕在脸颊下，将脸颊肉都堆成小小的圆包。
“知错就改，挺好。继续说。”小乔老师下达指令，顺便很没师德的抿了一口酒，“开题已经有了，现在做个综述。”
“以为忘不了的人，其实是能忘的。”像个老实的好学生一样，周琅遵从乔叙的命令，从他刚刚的长篇大论里提炼中心思想，“继续认识新的人，喜欢上新的人，也没什么关系，没有必要自己陷在那儿苦大仇深。”
“悟性很高。”乔叙赞叹，面不改色地吹水，“我当初都花了几天才忘掉那破事儿，你一个小时就能有此觉悟，真乃天选之子，注定不会吃感情的苦。”
其实乔叙的脱敏期很漫长。以至于二十五岁的他再看到这位王八蛋竹马，第一反应也是开溜。
——追溯到去年的某个工作日，好友兼合伙人商泊云和他说：“我有个朋友要来云山，一起吃个饭？他对你构想的辉塔挺感兴趣。”
刚为项目熬完三个大夜，乔叙头晕脑胀地被提溜到馆子里。
客人说要晚到一会儿，商泊云就给他叫了餐前的点心，让他把消耗的体力都吃回来。
一笼水晶虾饺下肚，乔叙又吃了碟香水凤梨酥。
“路上堵车，抱歉，等很久了吗？”迟到的混蛋终于姗姗登场。
乔叙记得自己反应了四十八秒，因为凤梨酥有点弹牙，他没能立刻嚼完。
然后他看了下自己的衣服，下摆皱了，他平时都穿得非常干净好看，但最近加班了，所以实在没空计较这个。
他又摸了摸翘起来的头发，办公室的沙发并不好睡。
乔叙迟钝地把目光转向商泊云，好友了然，给他介绍：“这是周琅，普尚的CEO。”
他头晕脑胀，仍记得客套：“周总，幸会。”
然后周琅笑，笑得和十七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声音温和态度熟稔。
“好久不见，乔叙。”
然后乔叙跑到厕所，把刚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和商泊云说他要去医院不耽误他们的这顿饭了。
不好的记忆犹如条件反射，趋利避害毕竟是潜意识的本能，乔叙溜得理直气壮。
*
乔叙枕着脸，借着思绪，忍不住打量起了周琅。
这人长睫低垂，眼睛里正映着零碎的光。阳光，水晶折射，镜面反射。
光影交融成乱七八糟的一团，看不真切。
……
“谢谢夸赞。所以，我更该做的是珍惜眼前人，而不是瞻前顾后举棋不定，最后变成一个举棋不定的风流烂人金融男里常见的斯文败类。”周同学用词严苛，给出满分答案。
“嗯嗯……嗷！”
小乔老师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但由于歪脖子躺了太久，颈椎迅速扭了一下。
还没等乔叙重新摆正自己，脖子被人按住。
“扭到了？”周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乔叙眨了下眼睛，然后嘴巴绷成一条直线。
他抬手，想自己来，却被周琅制止了：“先别乱动。”
乔叙咕哝：“周同学，你的尊师重道呢？”
“我现在就在尊师重道。”周琅的手不轻不重地摁了下，“是不是这？”
“拿开拿开，痛痛痛……”乔叙立刻就叫出声来，他被迫伏在沙发上，眼睛里顷刻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小乔老师，痛是应该的。痛就说明我找对位置了。”
两个人本来就坐在了一块，乔叙耷拉着脑袋，周琅白色的袖口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了。
乔叙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想让呼出的热气贴到周琅的手腕。
憋了几秒，他又闻到了熟悉的木质的琥珀香，这次是和温软的酒香混杂在一起。
乔叙心跳漏了一下，难道这又是他之前以为的躯体反应？很久没和周琅有过肢体接触了，网恋令他放松了警惕。
他连忙自救：“我自己按就好。哪个老师敢让学生这么干的？明天就会被家长投诉到教育部。”
周琅闻声垂眸，目光从青年的耳尖移到脸颊。
乔叙把脸深深地埋着，头很低，看不到表情，只露出点满是压痕的脸颊肉。
“可是我成年了，也不是学生，这不违纪。”周琅慢条斯理道。
“那也不用。不想欠你的人情。”乔叙龇牙，虚声反驳，周琅听完，就把手很快地松了开来，没让乔叙多拒绝一句。
脖子上还残留着来自对方的温度，乔叙循着这股热意，准确无误地按住扭痛的地方。
他一边捂着脖子，一边慢吞吞地抬头，坐直，露出泛红的脸。
刚刚的话不太好听，乔叙觑着周琅安静的神情，开始觉得过意不去。
他清了清嗓子：“谢谢你帮我，主要我不太好意思。不过，周总，你还挺会关心人。你和你朋友肯定会很顺利的。”
周琅听出了乔叙的找补，其实，他不在意刚刚被拒绝。
男人弯眸：“这样就算会关心人了。”
乔叙一板一眼地解释：“算啊。管中窥豹嘛。你看你这人，陪我买衣服的时候挺耐心，有回聚餐，居然也记得冯荔不能吃海鲜。哦，上次，我们去燕南公馆那次，你给我拉车门的时候还替我挡着头呢。”
乔叙哧地笑起来：“要是都用在姑娘身上，评价会很不错的。我工作室的女孩子们对你印象就挺好，嗯……仅次于英明神武的我吧。”
“是Chloe记得冯荔不能吃海鲜。”周琅纠正他，笑意从眼睛里漫了出来，“按照你这么说，其实，我和我的那个朋友会很顺利。”
乔叙眼尾挑起，狡黠闪烁：“会特别特别顺利，你别反复无常地觉得自己‘放不下’就好。”
偌大的办公室里，他的声音和周琅挨得这样的近，又这样的清晰。如果这一处是空荡的山谷，面对周琅的许愿，乔叙做出“承诺”，理所当然要负责。
周琅没问乔叙为何如此笃定，但叹了口气，露出一朝被蛇咬似的担心：“那万一他也突然甩了我呢？”
不是万一，是必然。乔叙深沉道：“豁达点。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今朝拥有。”
周琅点点头，却答得斩钉截铁：“不行。”
乔叙表情严肃起来：“怎么不行？周同学，老师刚刚白辅导你了！”
周琅伸手，把玻璃桌上的酒杯放好，醒酒器已经空了。
两个酒杯紧挨在一起，他和乔叙隔着几个手掌的距离。
他侧过脸，认真地看着乔叙：“乔叙，你说，要我珍惜眼前人的。”
“对啊。可眼前人的意思就是，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算……”
“我不觉得‘在一起’了才算眼前人，他光是出现在我生活里，就已经意义非凡。珍惜眼前人，势必意味着付出大量心血，用尽我全部心思。哪能最后又轻易地割舍。再说，乔叙，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些许严肃，让不着调的乔叙愣了几秒。
那个夜晚，喝得酩酊大醉的笨蛋不是周琅还是谁？
乔叙心里有点发虚，他试探性地劝诫迷途的周同学：“你再喜欢，太执着啊尾随啊骚扰啊可不行……”
“怎么还这么想我？你说那不对，我知道的。”周琅将乔叙的谨慎看得一清二楚，他幅度很小的掀起嘴角，眼中隐下一抹兴味。
乔叙沉默，但始终在观察周琅，半晌，他谨慎地开口：“咳咳咳……那你有没有别的小众爱好？”
这个小众大概还得打上引号。周琅好笑道：“说过了，我不是变态。乔叙，我遵纪守法，也不会践踏道德底线。”
*
乔叙泛着醉意的眼睛睁大。
装作“荞荞”的时候，他就和周琅说过这句话。
现在又从周琅口中听到，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怪异感。就好像是手机里被“荞荞”耍得团团转的周琅和眼前的周琅完全重合，而他似乎也有一部分在和“荞荞”重合。
这感觉实在太不对劲了……他是在担心周琅现在就发现端倪吗？
“那、那就好。”乔叙别开眼，转头看到已经空了的醒酒器，他的手只好又在沙发上轻抓了一下。
乔叙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指尖，告诉自己应该放下心来。
周琅的回答很正常，周琅对自己的态度也和之前一样。他的担心实在是很多余，不要再想了，越想就越容易暴露。
“我喜欢他，所以哪怕是谢了的花也觉得好看。”
乔叙的爪子停滞，下意识看向那几支随时会坠落的郁金香：“什么？”
“要是真被甩了，那大概要比你当初伤心得更久。”周琅微微一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了。我晚上还有点儿事，不多留你。你开车来的么，我叫人帮你开回去？”
完蛋完蛋完蛋。
真重合了！乔叙猛摇脑袋，不对，这是错觉，周琅喜欢的是“她”，和乔叙根本就没有关系。
“头晕吗？慢点起来，别又扭到脖子。”周琅俯身，轻抚了下乔叙的头顶，温和地提醒他。
乔叙没吭声，只是也跟着站了起来。
过了几秒，他才后知后觉地回答周琅：“不用叫人送我了，过会儿晏识会来帮我开车。”
周琅正打算拾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闻声，动作一顿。
“谁？”
他看向乔叙。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老师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