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女将养成记（美食）》九天归雪

4、酸枣糕

　　“小心！”萧珠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

　　然而，待在树上的柳燕却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没事。

　　萧珠这才知道只是虚惊一场，松了一大口气。

　　柳燕爬到树顶的分杈处，总算停了下来。他伸长手臂，开始大幅度地摇晃树枝。

　　下一秒，从酸枣树上降下一阵金色的雨点。萧珠连忙撑开衣摆将它们兜住。很快，酸枣便从她的怀里溢了出来。

　　“燕哥哥，装不下了！”萧珠朝着酸枣树喊去，哪知道，高高的酸枣树上却再次降下一阵黄金雨。接连不断的酸枣撞击着她的脑袋，她的肩膀，带来甜蜜的疼痛。萧珠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柳燕在和自己开玩笑。

　　“燕哥哥，别闹了，你快下来！”她用一只手围成话筒，再次朝酸枣树喊去。

　　想不到柳燕也会有童心未泯的时候，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一个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呢。

　　柳燕沿着树干滑下一段距离，然后满脸笑容地跳下了枣树。只见，他的衣兜里也装满了酸枣。

　　两人满载而归。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酸枣，萧珠咧开了嘴。

　　自己除了吃，总算也能发挥点别的作用了。

　　虽然，还是和“吃”有关……

　　回到家，柳燕将酸枣一股脑地倒入盆里，又从地窖里吭哧吭哧地扛来一只大南瓜。

　　萧珠不由发问：“燕哥哥，咱们不是要做酸枣糕吗？又不是南瓜糕。你拿这么大一只南瓜是为啥呀？”

　　“是为了中和酸枣的酸味呀。”柳燕很有耐心地答道，“家里没那么多糖，用南瓜最划算了。”

　　“原来如此。”萧珠恍然大悟。

　　柳燕向盛满酸枣的盆中浇上几瓢清水，一边洗净酸枣表面上的泥土，一边选出坏掉的酸枣扔掉。萧珠见了，也跟着蹲了下来，鸡爪似的小手伸向了圆滚滚的酸枣。

　　尽管能力有限，可她也想帮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柳燕见了并没有阻拦，而是给她递来了一只小板凳：

　　“坐着吧，蹲久了腿麻。”

　　萧珠就这样坐在他的身旁，帮他一起择洗酸枣。

　　可是洗着洗着，萧珠肚子里的馋虫又不安分了。

　　尽管柳燕说酸枣不能直接吃，不过，试一试应该没关系吧，也许刚好就能吃到一颗甜的呢？

　　于是，她抓起视线范围内体型最饱满，色泽最深的一颗酸枣，趁着柳燕不注意，将它悄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下一秒——

　　“哎呦！”萧珠的脸皱成一团，险些把嘴里的酸枣吐出来。

　　未被加工的酸枣又酸又涩。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牙根都软了！

　　“噗嗤。”

　　柳燕忍俊不禁。看来，他早已把萧珠的行为尽收眼底。

　　“珠儿别急。把难吃的东西变成一道美味，是需要时间的。”

　　“我知道了，燕哥哥。”萧珠有些后悔地说。早知道，自己真该听他的话的。

　　淘洗完酸枣，下一步便是将它们放进锅中，倒入山泉水熬煮，直到原本光滑的外皮绽开，露出白色的果肉，再将它们重新捞入盆里晾凉。

　　待到酸枣没有那么烫手，便可以开始去皮了。虽说不去皮也能吃，但口感会相对粗糙。因此最好的方法是将皮剥下。

　　很显然，这又是一个繁琐活计。可是为了美食，萧珠甘愿赴汤蹈海，这点活又怎么会被她放在眼里呢？

　　她撕下薄薄的酸枣皮，就像剥开一片片糖纸。手法越来越娴熟，不一会儿，去好皮的酸枣便堆成了一座小山。与此同时，柳燕将那只大南瓜切成块放进蒸笼，预备着把它做成南瓜泥。

　　接下来便到了去核环节，柳燕用双手握住一把筷子使劲搅拌去好皮的酸枣，直到果肉被搅成乳白色的糊糊，酸枣核与果肉自动分离，然后，他拣起滚落在盆里的酸枣核，把它们统统放进一只小碗里。

　　“燕哥哥，酸枣核也可以吃吗？”萧珠好奇道。

　　“酸枣核不能吃，但里面的酸枣仁可以。酸枣仁是一味药，能够宁心安神，对治疗失眠有奇效。”柳燕娓娓道来。

　　想不到，酸枣仁竟有这样神奇的功效。萧珠好奇地拿起一粒酸枣核，仔细打量。只见酸枣核的顶部有五个小孔，看上去煞是可爱。

　　“这酸枣核，佛家叫它‘五眼六通菩提子’，据说能够逢凶化吉，辟邪消灾。”柳燕又向萧珠解释。

　　“燕哥哥，你懂得可真多。”萧珠敬佩地道。作为一个现代大学生，她对这些知识几乎一无所知。古代人比她想象得聪明多了！

　　又或者，柳燕是个格外聪明的古代人！

　　对于萧珠的溢美之词，柳燕只是有点害羞地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再次握住筷子，将还冒着热气的的南瓜泥和酸枣糊搅合在一起，直到两者充分融合。最后，把南瓜泥和酸枣糊的混合物放在铺了油纸的竹筛上，再用木勺背压成饼。

　　“可以吃了吗？”萧珠眼巴巴地看着竹筛里散发着酸甜气味的酸枣糕，咽了咽口水。

　　然而，柳燕却摇了摇头道：

　　“不行，这还只是半成品呢。要吃的话得晾干了，至少还要几天的时间。”

　　“这样啊。”忙活了大半天却还不能吃，萧珠有些失落。

　　见状，柳燕微微一笑。

　　“珠儿要是想吃的话，也可以现在就尝尝。”

　　话毕，他用勺子挖起一小块酸枣糕，将它递向了萧珠的嘴边。

　　萧珠啊呜一口吃下酸枣糕，差点咬到了勺子。然后，前所未有的滋味便在嘴里荡漾开来。

　　起初尝到的是酸。但不是那种酸掉舌头的酸，而是令人生津止渴的酸。接着，南瓜的甜和酸枣的清香便接踵而至。酸枣的酸和南瓜的甜达到了微妙的平衡，既不至于酸得掉牙，又不至于甜得发腻。

　　美中不足的是，似乎是因为水分过多的缘故，口感有些黏糊糊的。不敢想象，这东西要是晾干了会多好吃！

　　“怎么样，好吃吗？”柳燕笑眯眯地问。

　　“燕哥哥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吃！”萧珠一边回味一边道，“简直可以拿去卖钱了！”

　　“卖钱？”柳燕神色一动，似乎在考虑什么。

　　然后，他再次开口道：“能卖钱当然是好事。不过，我目前只想做给珠儿吃。”

　　听到这句话，尽管知道柳燕没有别的意思，萧珠却莫名羞赧起来。

　　柳燕只想做给自己吃。也就是说，自己和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同吧……

　　就在这时，萧珠又感到一阵饥饿。

　　难怪说酸枣能够让人食欲大增，这可真是立竿见影啊。

　　“燕哥哥，我好像又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好。珠儿想吃什么，哥哥这就给你做。”

　　“只要是燕哥哥做的都可以。”萧珠道，“你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这下子，轮到柳燕害羞了。他清了清喉咙道：

　　“珠儿你不要老夸我，我会得意忘形的。”

　　“我可没夸你，只是照实说罢了。”

　　柳燕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下萧珠的鼻子：

　　“你呀。怎么这么快就学会油嘴滑舌了？”

　　从他的语气来看，柳燕并没有生气。萧珠吐了吐舌头：

　　“我的嘴里，可是一点油都没有了！”

　　“真拿你没办法。”柳燕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笑意。

　　于是，他蒸了满满一甑子饭，又从地里摘了一把豆角和一只茄子。

　　饭还在甑子里，萧珠就嗅到了米饭香喷喷的味道。另一边，柳燕将水灵灵的茄子和豆角切成小段，下入滋滋作响的油锅——

　　新鲜现切的茄子在热油里滚了几道，雪白的剖面便呈现出焦黄。豆角依然保持着青翠，水分却沁了出来，不复枝头的挺拔。随着锅铲的翻炒，茄子和豆角在锅中翻滚交缠，裹上彼此的鲜美。即将出锅的那一刻，淋上香油，便是一道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

　　与此同时，甑子里的饭也好了。揭开甑子盖的瞬间，米香裹着水气扑面而来。萧珠踮着脚尖朝甑子望去，只见里面不仅有白花花的大米饭，还有一些金黄的碎屑，看上去煞是好看。

　　“燕哥哥，那些黄黄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玉米碴子。和米饭搭配在一起就叫金银饭。”

　　“金银饭？这名字可真好听。”

　　“可不是吗？对于庄稼人来说，粮食就是金银。”柳燕一边说，一边为萧珠盛了满满一碗饭，想了想，又添了两勺，让碗里的饭垒成一座小山。

　　萧珠用双手接过这碗沉甸甸的“金银饭”，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大口。

　　用甑子煮的饭，口感要比用电饭煲煮的好上不少。米饭在蒸煮的过程中与空气充分接触，变得蓬松柔软，粒粒分明，还带着甑子的木香。萧珠越是咀嚼，便越能品味到米饭的香甜。点缀在其中的玉米碴，就像是曲奇饼干上的巧克力豆，与米饭一道表演舌尖上的二重奏。

　　光是主食，就能让人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萧珠吃得根本停不下来，不一会儿，碗里便只剩下了半碗饭。

　　“别光顾着吃饭，也尝尝菜吧。”望小猪拱食一样的萧珠，柳燕的嘴角弯了弯，为她夹了一筷子茄子烧豆角。

　　萧珠这才意识到面前还有一道菜。她咬下一口柳燕夹给她的茄子烧豆角，然后，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香！香得舌头都要掉了！

　　茄子的酥软，佐以豆角的脆嫩，酱汁的浓稠……烹饪的火候恰到好处，让食物的色、香、味发挥到了极致。萧珠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从茄子上吃出鸡肉的质感。

　　“好吃吗？”尽管答案早已显而易见，柳燕还是笑眯眯地向萧珠确认。

　　“嗯！”萧珠摇晃着脑袋说。

　　除了给萧珠做饭，打理菜园，抑或是做其他的杂活，柳燕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用来读书。

　　萧珠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古文，脑袋就发晕。更何况，这个世界的文字和现代的简体字大相庭径，她差不多相当于半个文盲。

　　“燕哥哥，您是要准备科考吗？”说实话，萧珠很佩服他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毅力。要是自己高中时也有他这么努力就好了。

　　“嗯，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不好好准备的话不行。”柳燕一边回答，一边又翻开了一页书。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科考。不过，规则可能不太一样……

　　萧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那，女子也能参加科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