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女将养成记（美食）》九天归雪

31、蛋炒饭

　　回去的路上，萧珠和柳燕很默契地没有提丢掉名牌和长命锁的事。

　　长命锁暂且不提。名牌相当于古代的身份证，若是丢失了可是件麻烦事，连出入县城都不行，更别提做买卖了。不过，它应该和身份证一样，是可以补办的吧……

　　不想让柳燕徒增烦恼，萧珠最后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燕哥哥，我想我们可能错怪裴小姐了，她其实挺不错的。”萧珠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违心话。

　　“哦？”柳燕扬起一侧的眉毛，“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裴小姐知道你犯病，可担心了，特地从裴府跑过来看你，还亲手给你喂了人参丸。”萧珠没办法，只得胡编乱造。

　　“我想，她对你应该是真心的。所以，你能不能和她——重归于好？”她试探性地问。

　　柳燕听了，半晌没有开口说话。正当萧珠开始担心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时，他却哑然失笑，道：

　　“珠儿，你说话怎么和顾妈越来越像了？”

　　“我这不是在关心燕哥哥的终身大事嘛。”萧珠也挤出一副笑脸，道，“裴小姐长得那么好看，家里又那么有钱，还那么喜欢燕哥哥，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柳燕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

　　“小小年纪，倒关心这些。”

　　他停顿片刻，又道：

　　“我知道珠儿是在为我考虑。不过眼下对我来说，读书才是头等要紧的事。至于男女婚嫁，日后自有分辨。姻缘本由上天注定，又岂是人力可以强求的？何况，我与裴雯从未两情相悦，又何来‘重归于好’一说？”

　　“我明白了，燕哥哥。”萧珠道。

　　她不得不承认，柳燕说得的确在理。看来，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动他了。

　　萧珠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这件事就交给顾妈吧。

　　回到家，萧珠非常坚决地拦住了想要亲自下厨的柳燕：

　　“燕哥哥，你的病刚刚才好些，还是让我来吧。”

　　“可是……”柳燕看向萧珠，欲言又止。她立马反应了过来。

　　也是，在他的印象里，自己从未下过厨，难免会有所担心。于是，萧珠开玩笑般地说：

　　“放心吧燕哥哥，我不会把厨房烧掉的。不仅如此，还会做出超好吃的美食哦！”

　　“那好，今天的晚饭就交给珠儿了。哥哥终于能尝尝珠儿的手艺了。” 柳燕微笑道。

　　见他让了步，萧珠兴冲冲地进了厨房。

　　说起来，自己习惯了吃柳燕做的饭，给他做饭还是头一回——也有可能是最后一回了。

　　萧珠想到这里，心口骤然一紧。她急忙摇摇脑袋，把这个令人难过的想法驱赶出去。

　　不过，应该做些什么才好呢？

　　萧珠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灶台上的几个鸡蛋，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就做蛋炒饭吧。自己也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料理了。

　　蛋炒饭看似简单。其实要做得好吃，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首先是饭。最好是冷饭，也可以是隔夜饭，稍微晾硬一点。这样，炒出来的蛋炒饭才不容易黏成一团。

　　其次是蛋。想要炒出粒粒金黄的蛋炒饭，得先把蛋打散了，搅拌出气泡（这样可以让鸡蛋变得更蓬松），再将一部分蛋液倒入米饭里。将蛋液和米饭搅拌均匀，让每一粒米饭都裹上蛋汁后，就可以开始炒饭了：

　　起锅烧油，待锅里的油冒出青烟，便将剩余的蛋液倒入锅中，翻炒至半凝固状态后盛出备用。之后再将裹了蛋汁的米饭下入锅中，翻炒一分钟后，加入之前炒得半熟的鸡蛋，然后继续翻炒。

　　理想的状态，是将米饭炒至粒粒分明，并让每一粒上面都沾着蛋。最后一步，撒上切得细细的香葱——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就做好了！

　　为了做好这一碗蛋炒饭，萧珠全神贯注，每一个步骤都力求精准到位。成品出锅的那一刻，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虽说和柳燕做的肯定不能比。不过，她已经尽力了。这应该是她有史以来发挥得最好的一次了。

　　她将盛好的蛋炒饭，端给坐在桌前的柳燕，顺便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看着面前这碗香喷喷、金灿灿的蛋炒饭，柳燕深吸一口气，然后发出赞叹：

　　“好香！”

　　他很开心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蛋炒饭，脸上顿时露出享受的表情。紧接着便一筷接一筷地吃了起来。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萧珠心头不由涌起疑惑：

　　自己做的蛋炒饭真有那么好吃吗？他该不会是故意给自己面子吧。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

　　“燕哥哥，我做的蛋炒饭怎么样？”

　　柳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好吃？还是不好吃？”萧珠拿不准他的意思，有些纳闷地问。

　　“好吃是好吃。不过比起我做的，还是差了这么一点点。哥哥我如果是天下第一的话，珠儿就是天下第二了。”

　　说着，柳燕放下筷子，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头发丝般粗细的缝隙——

　　真的，只有“一点点”。

　　看到这一幕，萧珠想笑，又有点想哭。她连忙低下头，用筷子扒拉了一口自己的那份蛋炒饭。

　　然而，只尝了一口，她便欲哭无泪。

　　哦豁。自己好像忘放盐了。

　　转眼间天色已暗。萧珠早早上了床，直到柳燕那边不再有动静，又躺在床上等了好一会儿，她才蹑手蹑脚地爬了下来。

　　该走了。

　　再过几个时辰，柳燕就会醒来了。那时候，自己就算想走也走不脱了。

　　她把那套从成衣铺里带来，还没有穿过一次的新衣服仔细叠好，放在床头，然后穿上柜子里的旧衣服——虽然也是柳燕的，但是大小很合适，比青儿的要好一些。

　　紧接着，她将挂在脖子上的鱼惊石项链摘了下来。正准备放在新衣服上，考虑了一会儿，又把它重新戴了上去。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就带上吧。比起它本身的价值，这条项链对她本人的意义要重大得多。

　　她本想直接溜去厨房，可在经过柳燕的房间时，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看一眼，就看一眼。她对自己说。

　　于是，尽管明知有惊醒柳燕的风险，萧珠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安静至极，需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柳燕舒缓均匀的呼吸声。

　　许是累了，他今日睡得很沉。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刚好映亮了他的半边脸颊。另外半边脸颊，则覆上了蝴蝶状的阴影。两扇蝴蝶翅膀般的睫毛，也跟随着呼吸的节律一同翕动。眼下的那颗小痣，像是晶莹的宝石，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一想自己即将再也见不到这张俊美而亲切的面庞，不舍与哀伤便排山倒海般地涌上了萧珠的心头。

　　她张开双唇，仅用口型唤了声：

　　“燕哥哥。”

　　明知柳燕不可能听得到，她的心里却暗暗有些期待。期待下一秒，他就会像上次那样睁开眼睛。

　　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

　　可是——柳燕并没有睁眼。

　　看来，老天爷也在催促她快点走。

　　萧珠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房门走去。然而，即将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她却听见他轻轻唤了声——

　　“珠儿。”

　　萧珠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屏住呼吸，胆颤惊心又欣喜若狂地回头一看——

　　柳燕依旧闭着眼睛，并没有醒过来。

　　看来，刚才的呼唤只是他无意识间发出的梦呓罢了。

　　眼看着自己的期待落了空，萧珠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唯恐再出什么岔子。她不敢继续留在房间里。只是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便朝着厨房走去。

　　一把柴刀。

　　两块火石。

　　一只瓦罐。

　　两块纱布。

　　一罐盐巴。

　　一打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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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在篮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篮子也越来越沉。在洗劫完半个厨房之后，萧珠总算停了下来，从手上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柿子饼。

　　其实，一下子拿走这么多东西，萧珠也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她并不想走到半路，就因为各种情况倒下。

　　毕竟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她呢。多做点准备肯定没错。

　　不过，也不知道柳燕看到空了一半的厨房，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萧珠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轻悄悄地拔出门栓，从厨房后门溜了出去。

　　院里的小白听到动静，“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萧珠连忙威吓般地发出 “嘘”声。

　　幸运的是，它很识趣地没有乱叫。不然的话，萧珠很可能要功亏一篑了。

　　“我走了。”她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脑袋，道。

　　“好好照顾燕哥哥。”

　　“呜汪。”

　　小白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很罕见地没有摇尾巴，只是垂着脑袋，轻轻地发出一声呜咽。

　　萧珠回过头，最后一次看了眼沉睡中的小屋，尔后毅然决然地朝着夜幕下的群山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