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绻残云》秝子

77、第七十六章

　　“为何要遣散？她们哪里恼你了么？”

　　“我、我是说……”桔云双颊染上红潮，嚅唇许久才咬咬牙，道：“我不喜欢你有那么多个妃子，我不喜欢当你众多妃子中的一名。”

　　“那吾让你当独一无二的皇后。”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桔云垂下眼帘，细细思琢该如何解释才好。“一直以来，我认为夫妻应该要平等，打从小时候，我就秉持着一夫一妻的想法，所以不管是你还是夜冥……”

　　“吾只待你一个人好，为了你，吾不再去找隐天内的女人，专宠你一个，如此还不足么？”炎冰拧起双眉。“妃子的数量多，代表吾的权力大，哪一任魔帝没有娶众多妃子的？”

　　闻言，一股无名火瞬间爬上桔云的胸口，他哼了一声道：“好吧好吧，你娶两千多名妃子也不关我的事，我也去娶个三妻四妾回来好了！”语落，桔云将他在自腿上放了下来，起身拂过衣襬，转身欲离。

　　蓦然，一双大掌将桔云自身后拦了回去，桔云感受背后的温度，心跳速率骤增，所有气焰也瞬间浇熄。

　　“残、残天。”怎、怎这么突然变回来了啊！

　　“吾怎可能让你娶三妻四妾回家呢？”残天在他耳边低笑，那浓醇的笑声挠得桔云全身发麻，脸颊漫红。“吾跟你说笑的，历代魔帝之所以娶三妻四妾，是因为他们并未找到真爱，吾跟你保证，待你封后之日，也是隐天消失之时。”

　　桔云轻啮唇瓣，唇角无法抑制地上扬，他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却又无法克制住喜悦，那沁入心底的甜蜜，让他变得不似自己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喜欢上残天了，怎么办……他可是魔帝呀……

　　为何未饮酒的他，会这么容易被攻陷呢？夜冥和他说的计谋，还有桔梗和他说好的计划，他全部都抛诸脑后。倘若此刻他再度饮酒，酒醉之后的他，有没有可能就不喜欢残天了呢？

　　陡然间，桔云双颊羞赧地发红，他低头反握住残天的手，自他怀中挣脱，转过身直视残天，嚅唇半晌才轻声道：“残天，对待我，我需要你的尊重，若我不喜欢的事情，你不可以强迫我去做，可么？”

　　“当然。”

　　“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安全感，因为你的妻妾众多，还有你的身分，我们本该是仇敌而非情人。”桔云嗓音明显颤抖，感觉就很紧张，还有那双颊的红潮，似能挤出血来，娇怯得让人心痒。“所以我需要你的保证。”

　　残天望着他，头越垂越低，几乎碰上桔云的唇又猝然顿住。“保证？”

　　“保证你永远不再出兵伤害他界。”

　　“吾不能。”残天抬头深凝桔云，见他眼神露出哀伤与失望，残天忍不住又补道：“吾身为不死魔灵，唯一能跟你保证的便是，在你仍活在这世上之时，吾愿意为你休兵，直至百万年后，你寿终正寝，飞至天界天池轮回五界之后。”

　　他能做到的就只有这样，毕竟魔灵个性好斗，压抑个百万年已是困难，若要永远将这样的性格压抑住，着实不可能。

　　“好，我信你。”语落，桔云深吸一口气，他曲起隐隐颤抖的手指，突踮起脚尖勾住残天的颈子，下一秒，略扬的丹唇已吻上残天那惊愕微张的唇瓣了，对于他的主动，残天惊讶不已，然而随之而来的喜悦，瞬间将他的震惊给冲淡了。

　　风起，卷动一地红花绿叶，衬得花海中两抹伫立的人影如梦似幻，带来浓浓的春意，那风撩拂残天银白的发，勾起桔云红褐的丝缎，原是分开的细丝，如今因风而相缠，如同缠腻的唇瓣，不舍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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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他会去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譬如这个时候。

　　“不要又……”语未尽，桔云的语音已消逝在残天炽热且霸道的吻里，残天的大掌恣意地抚摸着，令桔云忍不住嘤咛出声，一回神，桔云忙不迭举起脚朝他腹部击了过去，这才让残天滞住了动作。

　　“下去、下去，哪有人这样偷袭的，快下去啦！”桔云终于遏制不住怒气，于床榻上愤怒地扭来扭去，打起滚来，他攥着拳头敲击着床榻，怒吼道：“不要每天早晚都给我来这一招，说好了不会强迫我的，你也不准故意挑起我的欲望，给我下去──”

　　残天见状微露错愕，下一秒“噗哧”一声，低笑道：“你这动作真像一条离开水池的活鱼，活蹦蹦的。”

　　“你──”桔云脸孔瞬间染红，朝残天指去的食指略略颤抖，自从他答应和残天在一起之后，残天已连续一个多月，每日早晨都来这招，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就在桔云气得脑袋胀红，准备抓狂之际，残天长臂一划，瞬间化为炎冰的模样，他露出一抹无辜的神情，唇瓣略略噘起，灵活的大眼转了转，双手覆于脑后，望着桔云在一旁徘徊打圈，尽其所能地发送可爱的光波。

　　“你、你、你……”桔云握了握拳，猛地将他拥入怀中，以颊蹭着他的颊，咬牙切齿道：“你太奸诈了，还装什么可爱！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一捉住桔云的弱点，残天便开始玩起这种游戏，不仅一点也不觉得丢脸，还乐在其中，玩了一个多月了，仍不嫌腻。

　　“没办法，天生丽质，吾也不想啊！唉……”炎冰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

　　“你这个臭小鬼！”桔云攥起拳头抵在他头上用力地转了转。

　　打从一个多月前，在花海中的拥吻之后，他俩的关系就有了极大的转变，桔云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成了时恐惧、时自在，到现在的全然自在，几乎忘记了残天的身分，下手不留半点颜面，残天也乐得关系融洽，爱极与他这样的相处，轻松有趣。

　　“唉唉唉！”炎冰含笑哀号，下一秒，“唰”地一声，那短小的身子瞬间抽高，原本让桔云抱着的，一瞬间反将桔云给压倒在地，那头流丽发丝垂下，挠得桔云脸颊发痒，正准备伸手将他推开，一枚吻又堵了上来。

　　须臾，又闻残天的闷哼声，桔云毫不留情地踢上他的小腹，将他推倒后狼狈爬起身，双手插腰，朝侧倒在地的残天哼了几声道：“你自己讨打，就说别再亲了，你若再亲我，我就……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残天躺在地上尚未起身，闻言瞬间大笑，那笑声清爽好听，却由最先的清朗到后来的岔气，那笑声怎么听怎么滑稽，桔云见他倒在地上笑弯了身，双颊不禁浮上羞赧的绯色。

　　“干嘛笑成这样，有够夸张。”

　　“吾只是觉得，你真不会威胁人，和酒醉后的你相差甚大。”残天笑累了，以指抹去眼角因笑而滑出的晶珠，他翻跃起身，猛然展开双臂，将桔云紧抱怀中，低头轻啮他的耳珠，那热气熏上他的颈，挠得他浑身发麻不太自在。

　　“你、你干嘛啦！走开不要闹了，我才刚睡醒，要去梳洗。”

　　“桔云，你真可爱。”

　　“唔……”一句话，顿时让桔云反抗的动作顿住，他的脸颊已红得可和煮熟的虾子媲美，桔云以贝齿轻丹唇，猛然伸手一推，将他推离自己后，一溜烟飞也似地奔出了寝殿。

　　望着桔云的背影，残天唇角上扬眉眼放柔，每日一早的互动，总能让他心情舒畅。过去枯燥乏味的日子，与现在轻松快乐的日子成了极大的对比，让他舍不得放开，也不愿意放开。

　　残天变了，桔云也变了，残天变得唇角不离上扬的笑容，桔云变得对许多事物都不再惧怕，毕竟连魔帝残天他都不畏惧了，其他还有什么好让他畏惧的？

　　只是有件事仍搁在他的心中，虽然夜冥伤害过他，可是夜冥这么做事是有其原因的，如今他接受了残天，心底却有着难以忽视的愧疚感，是对夜冥的愧疚……

　　每当桔云想起这件事，便会提醒自己，夜冥已经有娇妻在侧陪伴，又怎会缺他呢？如此，他心中的愧疚就会消失，转而是那隐隐燃生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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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阵子桔云胸口不知为何会感到刺痛，呼吸也不太顺畅，他为自己诊脉，却诊不出个所以然，因为现在的自己，不只思绪较不清明，连医术也折半了，或许是因为有三万多年未研读医术，许多细节几乎都忘光了，虽然就算饮酒后的自己，医术也不能与过去的自己比拟，不过和未饮酒的他相比，却是好上了许多。

　　其实桔云知道，并不是未饮酒的他就不会，而是太久未摸索，这得再耗时间研读，或许几年后，未饮酒的他也能找回过去精明的医术，只是现在没这样的时间让他研读，是以，还是得靠酒来让自己的思绪清明。

　　奈何残天几乎整日与他腻在一起，若他提起想要饮酒，残天便会以伤身为借口，纵使他想喝药酒也不行，而且残天每日都会要他吞下难吃的药丸，说是为了他的身体好，可是日子久了，他胸口的疼痛却没减少，反而有越发严重的趋势。

　　如今只走短短几步路就感到虚喘，体力也大不如前，一整个迹象都不太正常，他曾怀疑自己是否中毒了，毕竟过去他所学虽多，可是对魔界秘药不曾研究过，是有可能被他给忽略而不自知，但想想又觉得残天不可能会伤害自己，这想法很快就被自己给压了回去。

　　只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水土不服？不……脉象的显示，与这点扯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