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绻残云》秝子

14、第十三章

　　女娃节，不知为何而搞出的节日，以前并没有的，在这日子有个特别的比赛，谁家的女娃打扮得最美，可以得到一笔奖金和一本失传已久的神秘书籍，思雪一听说有此书籍，几乎未有考虑，当即说要拿他来参加。

　　果然啊，即使失去过去的记忆，可性子还是没差太多，依旧喜欢看书，对古书籍更具有强烈的好奇感。

　　“真可爱，白天一定可以拿到冠军的。”云指沾腮红，抹了抹他的颊，并于他的唇上点上丹红，为他耳珠夹上两颗大珍珠。

　　白昼眸撇向一旁的大镜子，见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娃儿双腮抹上两坨浓红，红得似能沁出血来，可其他部位却抹白得似得绝症，而小巧的唇瓣仿若重病已久刚吐血般，只要白纸印上去，仍会留下血印，红得可怕。

　　“我觉得……如果是扮僵尸的比赛，我应该会赢。”白昼由衷地道。

　　“僵尸？你太小看自己了，白天。”云拧眉摇首，啧啧几声。

　　闻言，白昼心底不禁一长喟叹。

　　不，是我太小看你了。

　　他知道思雪什么都厉害，唯独对绘画这方面缺乏天分，过去他以为思雪只是画不出好的作品罢了，倒未想过思雪绘画方面糟成这般。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这张变出来的小脸甚是满意，放眼望去这么多孩子，能与他媲美的少之又少，兴许不用化妆就可将把其他女娃给比下去了，可是这样的一张脸到了思雪的手中，竟变成了僵尸……倘若再这样下去，一定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

　　“姐姐，这样当真好么？”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样很可怕么？

　　“好、好，很好很好，好像那个……什么陶俑的娃娃一样可爱呢！”云仔细地帮他画上两道深黑的眉毛，放下画笔满意地点点头。

　　“姐姐……”无奈的话语化做一长喟叹，白昼转眸望向窗外，说真格的，他宁愿将那本神秘书籍偷来，也不愿顶着僵尸妆踏出房门一步，唉……

　　蓦闻敲门声响，云忙收拾物品，并未抬头。

　　“进来。”

　　语落，门扉“咿呀”一声推了开来，白昼转眸瞅向门边，见宫女玉红手捧一盘水果入内，两人眼睛相视之际，听玉红突发抽气声。

　　白昼喟叹暗忖：“看吧看吧，这不，吓到人了呢！”

　　“好、好可爱……”玉红双眸大瞠，唇略颤抖。

　　此三字，恍若天雷般炸入白昼的脑内，令他两耳嗡嗡作响。

　　这世界怎么了！难不成大家的审美观都出现问题了么？

　　“思雪大神，您去哪里买的陶俑娃娃，真是可爱极了！”语落之际，白昼恍然地勾扬唇角，忽闻玉红再次抽气，发出高分贝的惊叫声，此声响彻整间寝宫，久久未散。

　　“陶、陶俑娃娃在对我尖笑！”

　　“什么陶俑，是白天啦！”云啧啧几声，摇了摇头。

　　“是白昼，我是白昼。”小手一摊，白昼的无奈一览无遗。

　　“啊……”

　　玉红脸颊抽了抽动，抿抿唇，迅将水果放于桌案上，一旋身，忙提步夺门而出，未几，一道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于宫殿内，而后转为喘息与呛咳声。

　　“奇怪了，玉红怎这么开心？”云朝门外探头，又缩回首继续收拾。

　　“唉……”白昼喟叹。

　　有的时候他真不知该说思雪冰雪聪明，还是驽钝异常，不过除了绘画上，思雪在其他方面委实敏慧。

　　“走吧，听说在中央界比赛，是四界联合的盛事，咱们一定得将魔界赢过去！”云握住他白嫩的手，朝他眨了眨眼。

　　白昼静凝异常兴奋的云，无奈再化叹息，虽说不想浇他冷水，不过……他死都不想去中央界丢脸。

　　思及此，白昼挣脱小手，趁云尚未回神之际蹬足飞跃至屋梁上，手紧抱横梁，虽说模样有些滑稽，不过他心忖：“反正我是个孩子，这么做也不及出门丢脸。”

　　“白天？”云仰首看望，对于他突然挂于屋顶梁柱上，感到十分不解。“下来啊，你在干嘛？”

　　“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可是你不是答应我说好的么？”云蹙眉，不解为何。

　　“不要了，我不想去了。”呵，耍赖他很在行的，倘若不会这招，过去他怎可能追得到思雪？

　　“唉……”云仰首望之，蓦地发一长喟叹，踱至桌前拿了一片切好的水梨往嘴里塞，一派无奈道：“其实我也舍不得带你出去。”

　　“嗯？”闻言，白昼眸瞳瞬染疑惑。“什么意思？”

　　“你知道，有一种人越是珍惜的宝贝，越不爱给人瞧，令一种人反之，越是珍惜的宝贝，越爱让大家看，而我则十分矛盾，对于珍惜的宝贝既是想让人欣赏，又不想让人看，想将之藏起来。”云再发喟叹，说得煞有其事，美眸往白昼瞅去，状似挣扎万分地捂着额。

　　“好吧，既然你害羞不想出去，我也就不强迫你了，反正我也舍不得。”

　　“你的意思是……对你来说，我是你的……”白昼抓着屋梁的小手沁了点汗，因胭脂而红透的双颊有些热烫。“宝贝？”

　　“我一出生没兄弟姊妹，如今有个可爱的弟弟，当然是将你当作……”语未落尽，云撇开头不看他，貌似有些羞涩不自在，实则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死小鬼，居然给我耍赖！不把你骗下来，我就不叫做云！

　　闻言，白昼惊喜的神情突然染上惆怅，喃喃自言道：“只是亲人一般的喜欢么？”

　　“怎么了？”怎还不下来？

　　“思……姐姐，我有个哥哥叫做‘夜’，他英明神武，风流潇洒，英俊倜傥，风度翩翩，聪□□黠……姐姐或许可以考虑看看。”他不只会耍赖，脸皮还不怎么薄，当然，这一切只有对思雪如此。

　　过去只有在思雪面前他能够卸下所有重担，他可以不是大师兄，他可以不是圣天界的三皇子，他能当个平常人，能将肚子里的坏水发挥得淋漓尽致，也只有思雪能见招挡招进而回招，这便是他俩过去的相处。其实这也是夜冥的计谋，以此吸引思雪的注意力，倒真是让他给成功了。

　　“什么东西？你要给我相亲啊！”这小鬼是想转移注意力么？这招也忒诡异了点吧。

　　“就当是吧，改天让你们见面可好？”白昼晶亮的褐眸绽着灿彩。

　　“呃……随便啦！你快下来吧，待在这么高的地方危险，看得我都心惊胆颤。”再晚些就赶不上报名时间了，他可真是急得“心惊胆颤”了。

　　“真的？姐姐说好了，改日我就让哥哥陪你喔？”白昼精眸沉，唇梢上扬，透些邪魅。

　　“好、好，你快下来，我接住你。”云将最后一片梨子往嘴里塞，忙不迭冲到他身下，一展双臂。

　　闻言，白昼展颜而笑，为他的“僵尸妆”添上一抹诡谲的邪气。

　　白昼一翻身蹲至梁上，再展双臂朝云地下，然，在见到云那双晶亮的眸瞳之际，他心突凛之笑颜速敛，竟凭空翻身，落足于云身侧，再一蹬足又飞回梁上。

　　“怎么了？”见白昼又攀回梁上，云得意的笑容瞬间黯下。“不是要下来么？”可恶的小鬼头，被他发现了么？

　　“姐姐……”白昼侧身躺在横梁上，以手肘撑住颅侧，眼睨向云，唇角冷冷魅扬。“被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看见你肚子里的坏水。”啧啧，想当初……如果没有比思雪还心机，他可是追不到思雪的。

　　看看桔雪就知道，那个愣呆子只会偷瞧，怎可能抢得过他呢？呵呵！

　　想想回到天界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起初的前几日，思雪不像往昔的思雪，可后来性子渐渐像他所认识的思雪了，他想……兴许那日虽未完全解除封印，却残留了点术法，解开了些许，令他时似时非。

　　“小七。”蓦闻清朗嗓声自门口传来，俩人随之望去，见桔雪扬笑跨过门坎，往内踱来。

　　该死的，说人人到！

　　“你不是要去中央界么？”桔雪一入内便牵住云的白玉纤手。“走吧，你没坐骑就让我载你。”

　　“等等！”白昼小手伸长，垂首瞅向他俩。“今天女娃节比赛，有‘专车’接送，用不着桔雪大神的‘宝马’了。”他语气略硬，双目直瞪着桔雪的手，似要将之烧灼。

　　松开、松开，那是他专有的啊！

　　“可是……”云蹙眉仰首望向白昼，见他双目几乎冒火，心突一愣，蓦然一个念头掠过脑际。

　　他知道白昼总爱缠着自己，是因为自己有双似白昼母亲的眼睛吧！如今见他这般生气，有无可能是因占有欲？听说小孩的占有欲是很浓郁的……虽然白昼好像已有两百多岁了，不过对神祇而言还是稚龄阶段。

　　思及此，云唇角隐隐划过一抹邪笑，却又于转瞬间恢复原状，若非细看，还真不知他脸色曾略为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