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美的平凡人生》方_忆

34、第三章下乡(9)去县城卖山药

　　作者/方_忆写于2023.12

　　“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阳县在历史上那可是响当当的边关重镇，不光承担着重大的军事任务，还相当于中原大地的一道铜墙铁壁，挡住那些游牧民族的南下步伐。就拿我们身边的这段秦长城来说吧，足足六十多公里长，你们想想，这可是万里长城中举足轻重的一部分呢！”

　　走在通往县城尘土飞扬的土路上，队长张齐强一边领头推着满载土豆的大平板车，一边绘声绘色地给身边的男知青们上起了历史课。赵小美听李洁说，别看张齐强年龄不大，却是东胜村最能吃苦耐劳的村干部，而且还是一位肚子里装满故事和学问的“移动图书馆”。

　　“听童金泉他们说，张齐强也在家偷摸的复习，看来他也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呢。”

　　“这么厉害啊？”赵小美不由咋舌，她这个应届高中生都没信心参加，真没想到一个农民却。。。

　　“人家张齐强可是东胜村唯一从县一中毕业的高中生，和我们这伙知青是同届。”大概看出了赵小美此刻心里想些什么，丁晓喘着气补充说。

　　赵小美对张齐强的优秀更加钦佩，而对比之下，也为她二姐惋惜。同样优秀的赵小莉因家庭责任和经济压力不得不放弃上大学的梦想，选择接替父亲的班减轻家里的负担。

　　张齐强正走在队伍前头，双手紧握平板车把手，车上满满当当堆着的是他们东胜村村民辛勤劳作收获的新鲜山药，这一颗颗光鲜饱满的山药蛋，就是农民们朴实而坚韧的艰辛劳作的写照。

　　身边的男知青们，个个脸庞都被阳光晒得黑里透红，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闪烁，虽然疲态尽显，但依然卖力地推着平板车，眼神中流露出好奇与期待。张齐强见状，停下脚步，从肩上取下拉绳，微笑着提议：

　　“看样子路程大概只剩小半了，咱们先歇歇脚吧，童金泉，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才八点十五分，队长。”童金泉边擦汗边抬起手腕瞧了一眼表回答道。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那我们就在这儿稍作休息，大奎、马舒阳，你们俩去旁边找几块石头过来。”大奎和马舒阳知道队长要干什么，于是立刻去那边找大石头去了，张齐强利用这段间隙，又开始了他生动活泼的历史课讲解。

　　“你们知道吗？”他腾出一只手抹了把汗水，另一只手还在扶着车把，赵小美见了，忙放下箩筐去帮着扶着车把，李洁和丁晓也加入了进来，这一路上她们基本没受多少累，框里也就象征性的装了一点山药，不然也不好意思跟着他们一起去。

　　张齐强对她们笑了笑，接着说，“咱们脚下的这条路，以前可是古道的一部分，当年商贾驼队就是从这里南来北往，交换物资的。。。”他的话就像洒在路上的尘土一样飞扬起来，充满了画面感，让原本单调的进县城旅程，增添了几分厚重的文化气息。

　　等大奎他们俩搬回两块大石头后，众人帮着队长把石头垫在车把下放稳，找地方坐下来继续听他侃侃而谈。大家时而点头深思，时而开怀大笑，疲惫的身体似乎也因这份精神食粮而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赵小美觉得，这段行程不仅锻炼了筋骨，也在张齐强队长的故事中汲取到了知识的力量，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理解和感情也愈发的深厚了。

　　就这样，在后半程的路途上，她们三人虽背着小筐跟在车后，但还是感觉累得不行，不过听着队长生动有趣的讲述，倒不觉得有多辛苦了。

　　她记得刚进村那天，坐在小轿车里都走了老半天的路，现在大家徒步推着平板车慢悠悠走，还不知啥时候能到县城呢，好在有了队长一路风趣的讲述，让这段路程变得轻松愉快了不少。

　　张队长边推车边说：“说到名人事迹，你们肯定都听过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吧？据说当年花木兰就是从咱阳县的怀朔镇开始了她的传奇经历。想象一下，《敕勒川》里描述的场景——‘阴山脚下，敕勒川草原如巨大的蒙古包覆盖四野，蓝天下，原野广阔无垠，风吹草低见牛羊’，千古流传的诗篇，就是源自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张齐强，这位土生土长的年轻人，此刻眼睛里闪烁着对这片土地无比的热情与骄傲。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山谷间，就像一首流淌的民谣，为他们讲述着阴山山脉的岁月变迁和地理风貌。

　　“大家瞧瞧，这背后的阴山山脉，它不仅是我们阳县的一道天然屏障，更是我们祖先顽强生存、开拓进取的历史见证。。。”

　　他的话音刚落，知青们都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那座威严壮观的阴山。映入眼帘的，是宛如巨龙般连绵不断的山脉，在阳光照耀下展现出刚强而磅礴的气势，向西边蜿蜒伸展，直至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尽管峻峭崎岖的地形给东西两边人们的交往带来了很大困难，但正是这样的地理环境赋予了阳县独特的生活习俗和深厚的文化积淀。

　　此时此刻，赵小美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曾翻越阴山、在这片山区辛勤劳作、繁衍生息的阳县祖先们的形象。他们的坚韧不拔与聪明才智仿佛融入了眼前的这座大山之中，静静地、庄重地守护着这片热土家园。而她自己，以及身边每一个同行的人，都在用双脚去感知这份厚重的历史和自然景观，亲身经历并感受这份独特的气候环境带来的挑战与吸引力。

　　阳县山区的气候条件独特而严苛，特有的低温环境在十月中旬就早早给人们带来了冬日的寒意。此时的山间路，空气如同被大自然的手轻轻拧干了水分，变得清冷而干燥，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丝丝凉意，直入心扉。早晚的露珠凝结成霜，铺满在草叶和路面，无声地宣告着冬季的到来。

　　男知青们都裹着厚厚的外套，紧随在大平板车两侧和后面，用手奋力推着载满山药的车辆，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中稳稳前行。尽管气温很低，但在持续不断的推着车行走当中，身体自身的热量以及运动带来的活力，使他们并没有感到多寒冷。

　　队长张齐强一手稳稳推着车，另一只朝前一指：

　　“你们瞧瞧这前面的大青山脉，就像一道天然屏障立在咱们县的南边，这就形成了我们这里独特的高原盆地地形。这种地貌具有良好的聚热性，特别适宜山药蛋的生长，因此咱们阳县产出的山药蛋，个个皮儿光滑饱满、个头大，皮色金黄诱人，看着就有食欲。一口咬下，口感绵软细腻，都是这片土地滋养，吃起来能品味到土壤的肥沃和阳光照射过的温暖。”

　　“张队长，前些日子村里的大喇叭不是说国营单位要来咱们这儿大批量收购山药吗？怎么现在还得咱们自己辛苦地拉到县城去卖？”童金泉用力拉着车辕，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困惑。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原本满怀希望却遭遇现实打击的失望，毕竟之前大家都以为能够省去许多辛劳，如今却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张队长听闻童金泉的疑问，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童金泉，我理解你的困惑。或许国营单位的收购计划已经达到了预期目标，或者他们的行动时间有所调整。不过我们不必过于焦虑。县城的市场空间广大，需求多样化，而我们村产的山药蛋品质上乘，必定能在此占有一席之地。只要我们保持耐心，持续努力，辛勤的付出终将获得应有的回报。”

　　“张队长的意思是，咱们这次亲自把山药拉到县城去销售，其实是为了尽可能减少中间环节，让咱农民兄弟姐妹们能够直接获取更到多的收益，对吧，张队?”李洁在队伍的后方微笑着插话道，言语间充满了洞察与智慧。

　　丁晓听后立刻朝李洁竖起了大拇指赞许道：“还是我们李副队厉害，每次都能一语说到关键点上。”她的话得到了赵小美的积极响应和赞同，她眼含欣赏的看了眼李洁，心想：“李洁的理解能力和二姐赵小莉有的一比，真是聪明过人啊，每次都能把握住问题的核心所在。”

　　张齐强含笑点头，继而深吸一口气，坦诚地向大家说道：“其实，对于我提出的这个进城销售山药蛋的方案，村长和书记他们并未给予充分的支持，他们更倾向于遵循传统做法，安心等待收购商上门。所以我才决定另辟蹊径，尝试着改变一下现状。这一整车山药蛋，汇聚了咱们村里几户人家自留地里辛勤劳作的成果。”

　　“当然其中也包括我家的一份。之所以没有提前告知大伙儿这次的计划，我是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让你们以为我有私心。但现在我要向大家保证的是，只要这批山药蛋能在县城市场上成功售出去，在场每一位参与者都能实实在在从中分得一份收益，让咱的辛苦得到应有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