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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辞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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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蝉叶从公司里出来。
秋风顺来一片红枫,那落叶摇摇晃晃,径直飘落在七蝉叶的肩头。
七蝉叶微微一顿,抬手拾起那枚落叶。
谁能想到,半个小时前还在公司忙上忙下脚不沾地的主心骨如今能有闲暇为红枫驻足停留。
七蝉叶叹口气。
又是一阵秋风扫过,他的脸色忽地一变。
“蝉叶……”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宋宫秋披着风衣匆匆从公司下来:“为什么要辞职?”
七蝉叶似乎早就料到宋宫秋会跟上来,他风轻云淡地抛出早已准备就绪的说辞:“不想干了。”
宋宫秋脸色微缓:“是觉得工资太少还是工作辛苦?”
“没,只是不想干了,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想一个人出去闯荡江湖。”七蝉叶张口就来。
宋宫秋沉默片刻:“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有事没事玩辞职?上次端午赖在公司里死活不走的是谁?”
放假懒得回老家的七蝉叶死活不认:“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宋总,我只是单纯不想干了,仅此而已,我一向随心所欲这点你是知道的。”
宋宫秋默然,他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能够怼人又不至于把人气的扭头就走的回复:“难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放心,公司破不了产的,还是有点前途。”
七蝉叶:“哦。”
眼见他的态度略有松动,宋宫秋的眸子闪了闪:“人事部那边还没有审批下来,还批吗?”
七蝉叶笑起来:“怎么不批?交接工作都交接的差不多了。”
七蝉叶早就给人事部打过招呼,人事部的同事答应的倒也爽快,只是那边的工作繁忙,审批走流程走了一个月还没办下来。
昨日去问,同事说快了,办理离职手续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
宋宫秋:“……”
他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劝不动啊,怎么脾气这么倔了……”
他们自高中时期便相识,那时候的七蝉叶还是他的同桌。
宋宫秋一直记得他噙着笑支着脑袋转动圆珠笔的场景,午间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他的身上,倒是洒出些不一样的味道。
七蝉叶打了个哈欠,终于发现有人在看着他,他回过头,顺手提着圆珠笔敲一敲桌面:“嗯?咱们的大学霸也走神了?
“别急着刷题啊,咱俩商量个事,下次周考的时候你少做道填空让我也试试当第一名的感觉如何?”
宋宫秋笑了起来,他点点头:“少做道填空题?行。”
第二天的周考,宋宫秋因为传纸条进了办公室。
跟在他身后的,是身为共犯的七蝉叶。
一次普通的班级制周考而已,传纸条谈不上是什么大事,班主任摊开纸条打算说教几句打发人回教室,谁知打开一看,纸条上赫然画着一只王八,旁边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老班出题的水准不行啊,这种卷子我都不想考了,五子棋,来不来?
班主任的脸当场气绿了。
宋宫秋笑嘻嘻地站在前头,他看了看时钟,低声告诉七蝉叶:“看我多大方,这下空的可不是一道填空题了,少说也得是一道大题起步。”
七蝉叶掐住他腰间的肉用力一拧,面上仍然是那副乖巧模样。
……
从办公室里出来后,七蝉叶仍旧带着笑,看起来心态极好:“宫秋。”
“嗯。”
“你最近小心点。”
“嗯?”
“我迟早把你的嗓子给毒哑,你给我等着。”
“嗯?!”
……
几年后,他们入了同一所大学,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又被分入同一个寝室。
大四将要结束的时候,七蝉叶同大部分学子一般开始投简历找工作。
按理来说,七蝉叶这种大学里忙忙碌碌成绩又好的学生应该极受欢迎,但奈何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好,找工作的道路过于艰辛。
在又一个实习公司出了事后,七蝉叶终究还是没能绷得住。
他凉飕飕地握着手机:“宫秋,我又失业了。”
上铺的宋宫秋“嗯”了声,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震得床铺吱呀作响:“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那公司是偷税漏税还是宣布破产了?”
“都不是,”七蝉叶早就习惯上铺的动静了,他举起手机示意铺上人看看,“带员工旅行被骗进缅北。”
上铺吱呀嘎啦的声音停下,接着,宋宫秋的脑袋便从上铺探出来:“得亏你被学业锁在市内没去成——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找家公司试试?”
“不试了,”七蝉叶把手机扔回床上,拎着一块浴巾就要进浴室,“为了广大普通上班族以及资产阶级们着想,我就不去添堵了。”
宋宫秋听着他的回答有些好笑:“添堵?您老出山那怎么能叫添堵?这只能说明那些公司的八字不够硬,你还没施展功力呢他们还先出上事了——”
回应他的是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大学毕业后,七蝉叶是被宋宫秋拖进公司的。
进公司的原因很简单,这家公司姓宋——宋宫秋的宋。
一直不太对付的好朋友忽然变成伪装成平民的富二代,任谁来了都得缓个三天。
就在这三天里,七蝉叶被宋宫秋连哄带骗的拉伙入了职。
……但无论处于哪个时期,七蝉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永远闲不住。
这是他进公司的第三年,磨去棱角的七蝉叶终于生出辞职的打算。
七蝉叶脸色不太好看,仍旧是尽心尽力地努力解释:“首先,不是现在的我不信任你的能力了,是我压根从来就没信任过你的能力。
“其次,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我,我年纪太小,资质还远远不够坐在那个位置上——公司上下怕是没有哪个人会服我。
“最后,你再说我的脾气倔我就跟你拼命。”
宋宫秋明显放松下来:“……就因为这些?公司上下哪个敢不服你?你一天的业绩能赶上别人两天的,怎么还担心这些……”
话音未落,七蝉叶忽地侧下身去。
宋宫秋一愣,刚缓和的脸色骤然变得异常难看。
秋风扫过,浓烈的血腥味也随之被冲淡。
七蝉叶擦了擦唇角的鲜红,冲着宋宫秋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这一段pass掉当做没看见就好——我重申一遍,我这个年纪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仍旧认为自己会拥有更宽广的前途。”
宋宫秋:“……”
前途宽不宽广还不敢下定义,但能够选择的医院的确宽广。
他问:“你辞职是因为要治病?”
“就一个小病,我辞职与这无关。”七蝉叶挣扎狡辩。
宋宫秋看着他,明显不打算就此翻篇:“我像傻子么?”
七蝉叶啧了一声。
像,简直太像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现在已经辞职了,过几天我打算回老家看看哥哥,然后寻处山庄养病——我有规划,死不掉的。”
他知道宋宫秋在担心什么。
“……先回家,我开车送你。”宋宫秋与他对视良久,终究还是妥协。
“行。”
……
七蝉叶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宋宫秋也没打扰他,两人就这么一路来到公寓楼下。
宋宫秋终于开口询问:“山庄找好了?”
七蝉叶摇头:“还没。”
宋宫秋转头看他,眼底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没找好你就敢辞职。
七蝉叶假装没感受到这股强烈的视线。
宋宫秋收回目光注视着前方,他酝酿着语言:“我倒是知道一个旅游的好地方,也不是那种神仙宝地,就是一个清净热闹的小集市。”
清净还能热闹?
七蝉叶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宋宫秋:“又想把我诓骗去哪?”
宋宫秋:“……没诓骗,就一处于半城市半农村的小乡村,集市挺热闹的,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打扰,风景也说的过去,我在那有一套房子,可以让你住上几年。”
七蝉叶被他说的来了兴趣:“是哪?”
宋宫秋笑两声:“东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