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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已修 ...

  •   华姝被迫生生顿足。密密麻麻的冷汗,骤然爬满后背。

      身旁尖锐的兵器刃,折射出一股股冷白的寒芒。让本就因战神坐镇而压迫力甚重的房间,更添威压。

      其实她今日没再刻意伪装嗓音,与其说再度偶遇,不如说从未逃出他股掌间。

      可面对这个阅历和地位都极高的男人,她会控制不住地胆怯,总想侥幸地再拖一拖。

      在遮羞布没被彻底揭掉前,尽可能多作些准备,多攒出些勇气和底气。

      然而,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华姝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

      夕照从窗外摇曳而入,散落在地板。

      橙红的光茫,为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镀上一层美丽又温暖的光晕,让其刚毅冰冷的俊脸柔和些许。

      可她身后,冷汗未消。

      华姝提起沉重脚步,一点一点走上前,端方恭谨一拜。

      依着身为表姑娘该有的规矩,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回王爷的话,我……”

      恰是这时,屋外有说话声传来。

      但这人不是长缨。

      也不是霍千羽和白术。

      *

      夕阳西下的田埂上,药田随晚风摇曳。

      霍华羽站在田地头,用帕子紧紧捂住鼻子,远远地厉声呵斥:“哎呦,这是什么味啊?你这奴才快离我远点!”

      “二小姐恕罪,奴才这就走远些。” 小厮挑着两桶挑粪,匆忙大步往后撤。

      霍华羽恼愠地摆手扇着臭味,“你挑这么多大粪来内院作甚?还不快回外院去!”

      “是表姑娘想要给药田施肥,命小的挑来。”小厮解释:“昨夜下过雨,原肥经过药田一晚吸收,明早就没这么大味了。”

      “那也不行,赶紧拿走!”霍华羽指着他往外轰。

      “这、这让奴才该听谁的?”小厮犹豫起来。

      木屋内,华姝清晰听见外面对话,想出去帮着说和,又心虚不敢。

      原肥确实易惹人厌恶,霍华羽不喜,她完全能理解。原想着这处偏僻,但如今霍霆征用此地,华姝自己也有意暂停施肥。

      但也恰恰因霍霆在此,她这会出去,长久待在他私人兵器库的事,很难不被霍华羽和小厮察觉。

      山上的事本就人言可畏,若被发现,更会百口难辩。她自己的清誉已毁了,难道还要再给大昭的战神抹黑吗?

      华姝为难地看向霍霆,他也在看她。

      一双深邃凤眸里,染着似笑非笑的意味:“表姑娘平日的心思,原来全花在这上面。”

      没功夫见他,倒是有闲心打理药田。

      华姝羽睫眨了眨,小声回说:“也不全是。”

      近几日,全花在他身上才是。

      但这话,她自是不会说出来。

      偏偏霍霆能看透人心一般,肃脸追问:“那是什么?”

      华姝咬唇没应,仓促组织托词时,另一道熟悉声音接踵而来——

      是霍千羽:“姝儿这药田有大用处,你不喜欢就走远点呗。”

      “凭什么要我给她让路?这又不是你白鹭院,我想来就来!”霍华羽这话,显然还在为午后在白鹭院吃了闭门羹一事,耿耿于怀。

      霍千羽才不惯着她,“霍家这么大,是搁不下你咋地,就不能去别的地方转转,非得在这膈应人?”

      “我乐意!”
      霍华羽不甘示弱,两人越吵越凶。

      华姝越听越是心急,俩人若是吵到动手的地步,两边都是小姐丫鬟们不好拉架,霍千羽坐着轮椅肯定吃亏。

      “王爷稍等,我去去便回。”她一时顾不得其他,丢下霍霆,跑到门外悄悄查看情况。

      远远望去,药田地头上,霍华羽背对这边而立,对面霍千羽坐着轮椅。虽然身量矮上一截,但气势不输半分。她身后跟着丫鬟,还有白术。

      幸好,霍华羽身边除了丫鬟,沈青禾也在。

      许是还惦记着与霍玄的亲事,沈青禾有意帮衬霍千羽这位未来小姑子,“好了,华羽,一点小事没必要动怒。”

      霍华羽:“分明是她先不讲道理!”

      霍千羽:“你说谁不讲理?”

      两人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又要对骂起来。旁边的婢女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你家姑娘在何处?”沈青禾忽然看向一旁的白术,“不如请她出来,由她自己做决定。”

      “姑娘在前头,我这就去请!”
      白术说完,抬脚就要往木屋走来。

      闻言,华姝脸色一白。

      她焦灼地看看前面,又看看背后屋内、闲适翻书的男人,一时捉襟见肘,不知该先顾哪面。

      只要白术过来,她在霍霆兵器库停留多时的流言蜚语,不消半日,就会传遍整个霍家。

      “不用去!”

      突然这时,霍千羽伸手拦住白术。

      她义正言辞道:“自打姝儿救我性命,我就发过誓言:姝儿的事就是我的事。今日这事,我能替她做主!”

      “哎呦喂,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霍华羽扔用帕子掩着面,讥诮道:“华姝不惜毁掉清白救了你一命,你们姐妹情谊确实感天动地。”

      “你给我住口!”
      霍千羽顿时像是炸毛的公鸡,指着她厉声训斥:“姝儿清清白白!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让人撕烂你的嘴?”

      “是我胡说,还是你眼瞎?”
      霍华羽一把拉过去沈青禾,“青禾小姨,你来说!那华姝从山里回来后,胸脯大了一圈,是不是被野男人摸大的?!”

      沈青禾一时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我……”

      “好啊,沈青禾!原来是你教唆华羽,枉我之前还敬重你是长辈!”

      霍华羽挡到沈青禾面前,“小姨只是实话实说。华姝她做了丑事,还不兴人说吗?”

      霍千羽握紧轮椅扶手,努力压住火气:“那是姝儿最近个头长得快,衣料不合身罢了。”

      “掩耳盗铃,也就你自己信。这种事,府上早就传遍了!”

      “我再让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霍千羽越听越气,怎么讲理都讲不通。恼怒至极之下,她不顾双腿瘫痪,一把扑倒霍华羽,两人扭打在一起。

      丫鬟们被吓得不轻,纷纷上前拉架,“小姐快别打了,别打了!”

      药田地头,顿时乌烟瘴气,乱做一团

      木屋门外,
      华姝听到最后,脸色惨白如纸。

      想逃,避不开那群人。
      想躲,屋里也有人。

      最后她只能贴着冰冷木板,无力地慢慢滑落在地,将又羞又傀的脸颊,整个埋进膝头。

      霍华羽没说错什么。
      她愧对千羽表姐的信任。

      每一个粗喘交缠的靡乱夜晚……那些拼命压下去的不堪记忆,全部叫嚣着卷土重来。

      更无地自容的是,那个让她胸脯迅速发育的男人,就在当场。

      如今已不需她亲口承认,他已足矣清楚确定——

      就是府上的表姑娘华姝,曾何等谄媚,何等卑劣,何等欺骗于他。白白耗费了他母亲抚育多年的良苦用心。

      华姝潸然垂眸,无助苦笑了下,被无尽的绝望彻底湮没。

      起初失去清白,她也曾怨过恨过。
      可近日再回想,才发觉怪不得任何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亲口承认自己是山匪,误会在她,主动亲近的人也是她。

      *

      被雨水冲下山道那日,她醒来已是傍晚,独自躺在灰扑扑的土炕上,四处陈设老旧,方桌上粗茶碗裂开缺口。

      屋外正传来陌生男人的破口大骂:“一群庸医!再治不好老大,我就将他们全砍了!”

      她听得心惊肉跳,顾不得浑身酸疼的摔伤,从门缝悄悄看去。靠山的荒废小院里,挤满十数个刀疤彪汉。

      甚至她壮起胆子,表示想救人时,还曾被威胁:“你个黄毛丫头口气不小!再敢添乱,老子第一个宰了你!”

      很肖似山匪的做派。
      让她先入为主地误以为,自己掉进山匪窝。

      但其实那夜,红着脸颊帮男人纾解完,她就急急忙忙地求他寻救霍千羽。

      当时天黑雨急,山道湿滑艰难。
      求一个山匪救人,很不明智。

      怎料,
      男人不悦斥责:“你怎么不早说?”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他先是用虎皮毯子裹紧她,然后召集手下进来:“三人一组,前山、后山、山上寺院、山下城郊,逐一排查。夜深路滑,万事谨慎。”

      条理清晰,安排得井然有序。

      十几个刀疤彪汉,也是令行禁止。
      没人质疑天气恶劣,没人不怀好意瞧她,毫不犹豫一脚迈入电闪雷鸣的雨夜。

      当时的她,才与陌生男人苟且缠绵过,脑子乱糟糟的。在巨大惊恐与羞愧中,没往深处探究。

      现在想来,他们的伤疤并非打家劫舍所得,而是保家卫国留下的赫赫功勋!

      *

      夕阳残血,本就冷凉的秋风,呼呼席卷着大地,愈发阴寒。

      本就清减消瘦的身子,飘摇欲坠地缩在寒风里。背脊弯折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几滴泪水落在颤抖纤手上,顺着手指一寸寸滑落。先是滚烫如火,风一吹,冷凉如冰。

      可华姝不想哭下去。

      眼泪解决不了问题,她得尽快振作起来。何况霍霆就在屋内。

      细嫩手指蜷缩成拳,紧紧抵住牙关,竭力想将眼眶的泪水逼退,但总有些不争气。

      就这般反复十数次,直到远处人群散了。

      华姝抬起头,掏出帕子拭去脸上泪痕,双手搓搓脸,尽量让僵掉的脸灵活自然些。

      若无其事起身,准备去探探霍霆的反应。

      他若不提,那就等准备周全,再登门认错。
      他若惩戒,她愿一力承担,只求别被祖母知晓……

      怎料一转身,四目相对。

      木屋门口,男人安静坐在轮椅上,晦暗的黑眸深深看着她,威严气息强盛。

      浅金山河纹的玄色锦袍,冒着涔涔湿气,似在冷凉夜风里待了许久。

      华姝愣住,面无血色。

      这会,她越发没底气同他对视,惶乱埋低头,长睫频颤,目光无处安放。

      殊不知两人这般视角,她圆肿的水眸,泛红的鼻尖,孱颤的唇瓣,他都瞧得越发清晰。

      而华姝,亦是瞧清他拿开羊绒毯后,脚上那双黑色长靴。

      熟悉的款式,让她目光一滞。
      他穿得还是她亲手缝制的那双,鞋底边缘跳了几针线的那双。

      这是何意?
      如果说之前穿它,可以解释为他从山上匆匆回府,未来得及购置新鞋。
      现在已回府好些时日,二伯母早早都将他一应备用衣物鞋袜准备得当。

      是在给她机会,暗示她主动开口吧。
      果然,他早已知晓一切。

      华姝的心再度坠坠而沉,数不清这是今日第几次行走在悬崖边缘。

      她手指攥紧罗裙裙摆,努力打起一丝精神:“王爷,其实我……”

      “随我进来。”

      霍霆出言打断了她。
      双眸古井无波,叫人看不透一点情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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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专栏完结文,欢迎品鉴~ 《替孪生妹妹侍寝后》强取豪夺+女扮男装 《二嫁太子他爹(清穿)》强取豪夺+禁忌拉扯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