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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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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若真的会乖乖听话，她就不是昭昭了。
十年前摩拉克斯离开时，已经解下了她四肢上的岩元素力带，天高任鸟飞，谁还管他摩拉克斯是谁。
昭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缠着摩拉克斯几次深度治疗治好了她的身体之后，就立刻把他扔到一边，招呼都没打一声，就从他房间里搬了出来。
当然了，摩拉克斯日理万机，想必不会有时间关心她住哪里这些小事。
没有她打扰他夜晚时间，他自己一个人睡那张大床，可能睡得还能舒服些。
瞒着摩拉克斯，昭昭从嘴严的留云那里打听到了金鹏的下落，悄悄地寻了过去。
她就偷偷看一眼就行。
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日子，她见到阔别了近千年的金鹏。
亮堂的近乎晃眼的阳光下，少年单薄劲瘦的脊背赤裸，遍布伤痕；他带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从未打理过的墨绿色头发干涩打结，上面还凝结着黑褐的血块。
金鹏半跪在地上，白皙到病态的枯瘦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头发，他低声嘶吼着，无边的血煞污秽气息正从他身上溢出，又被摩拉克斯布下的结界给挡了回去。
他正遭受着残酷的折磨。
昭昭无法置之不理。
她毫无阻碍地通过了摩拉克斯留下的神力结界，颤抖着伸出手，跪在地上，抱住了正困于噩梦中的少年。
怀中少年的身体如此单薄，甚至不足一握。
冰冷的邪气肆虐，几乎贯穿了昭昭的身体，但她感受到的痛苦，尚不及金鹏的万分之一。
泪水自两腮无声滑落，灼热的，滴在金鹏肩头。
对不起。
金鹏无知无觉。
昭昭每天都来，带着精心烹饪的膳食料理。
摩拉克斯安排了伐难、浮舍等几位夜叉来照顾金鹏，但天生只有战斗细胞发达的夜叉族向来只讲究没死就行，哪懂怎么照顾人。
金鹏大部分时间都不清醒，难以分辨梦境与现实，对外界的一切刺激毫无反应；少数清醒的时候，就变得畏光、怕人，瑟缩着躲进昏暗的深处，拒绝和任何人接触。
包括昭昭。
他不愿意和她说话，也很少吃她带过去的东西。
昭昭有点难过，但并不气馁。
她甚至在这漫长的饲养幼鸟拉锯战中摸索出了经验，荤腥油水会刺激到金鹏身上邪恶的煞气，他只愿意吃一些简单烹饪的素食。
但总体来说，金鹏在慢慢好起来，清醒的时间也有慢慢的变长。
摩拉克斯用神力造出来的隔绝结界对克制邪祟业障颇有奇效，他本人日理万机，居然还隔三差五的来给金鹏祛除邪气。
昭昭不知道摩拉克斯会来，抱着食盒的她被刚刚从结界里出来的摩拉克斯当场抓了个正着。
跑都来不及。
金乌西斜，丹霞色的光线映在穿着玄色织金锦袍的魔神身上，将他锋利的轮廓都揉的温和了几分。
数日不见，他怎么看起来又帅了。
她嘴唇上的伤刚好不久，昭昭迎着那双琥珀色眼睛的审视，心里头着实有点发虚。
但身高两米壮如铁塔的浮舍根本看不懂脸色，硬是举着蒲扇般的大手把她往摩拉克斯身边推。
昭昭只好硬着头皮行礼。
摩拉克斯在下属面前一贯和煦如春风的表情难得滞了片刻。
他轻飘飘地扫昭昭一眼，含笑道：“相识数千年，我竟不知，你如此精通庖厨。”
从来不以速度出名的夜叉浮舍这次溜的比脚底抹油还快。
昭昭只好尴尬的笑笑：“我也是刚学的，做的不怎么样。”
“为金鹏治疗耗费颇多，所幸小有成效，可保他今夜好眠。今日天色已晚，金鹏已经睡下，你要在何处安歇？不知某可有幸，尝尝眷属的手艺？”
昭昭立刻拒绝：“这是给金鹏特制的药膳，你不能吃！我厨艺粗陋，哪里比得上帝君府上大厨，您还是快点滚……若是你不嫌弃，不如我再为您重新做点吧！”
唇角伤口隐隐作痛，触及到魔神越来越恐怖的脸色，昭昭终于识时务了一回，及时改变了话头。
摩拉克斯于是重新露出笑意，“如此甚好。”
69.
昭昭敢怒不敢言，匆匆留下食盒，被摩拉克斯拎着衣领拎回了府上。
昭昭女士，你也不希望你儿子出事的，对吧？
她发誓，这就是她当时在摩拉克斯脸上读出来的潜台词！
昭昭泄愤似的剁着菜板，一刀刀就像砍在了那条混账龙的身上，她小手一挥，一股脑的把案板上所有调料都倒进锅里。
吃吃吃，儿子的营养餐你也要抢着吃，我让你吃！
昭昭带着甜美的笑容，把摆盘精致、内里五味俱全的菜肴端上了桌。
昭昭眼睁睁看着浑然不知情的摩拉克斯吃了两口，唇边笑容弧度还加深了些许，淡定评价：“甚佳。”
不像是装的。
昭昭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莫非这死龙的味觉和常人不同，还是她一通乱加调料，反而创造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菜式？
昭昭一头雾水，甚至都想自己亲自尝尝了。
但摩拉克斯没给她机会，他站起身走到昭昭跟前，弯腰，衔住了她娇嫩的红唇。
于摩拉克斯来说，盛宴滋味确实甚佳。
几日不见，搅得摩拉克斯寝食难安，终于忍不住亲自出来抓人的大餐甜美更甚往昔。
呼吸粗重，他强硬的分开指缝，紧握住眷属细嫩的手指，与之十指相扣，琥珀色的眼眸微睁，静静将眷属的神情反应纳入眼底。
吃惊、害羞、窘迫……甚至还有些许的习惯，她没有推开他，但如雨打芭蕉般轻颤的长睫下，眷属黑白分明的眸底偏偏没有意乱情迷。
同床共枕数百年，无数次趁着夜色掩盖下的得寸进尺，只换来了她习惯了他的亲密触碰。
摩拉克斯觉得挫败。
他堂堂岩之魔神，当真，对眷属没有一点吸引力吗？
昭昭是根比天星还硬的木头。
石头都有心，昭昭没有。
明明身体已经亲密到如此地步，她的心却从来没有为他片刻停留。
随时准备抽身远去。
一如此次。
摩拉克斯的大手缓缓上移，激起昭昭一阵战栗。
他的手最终停在昭昭脆弱的脖颈处。
手下传来的脉搏细弱，但始终恒定。
他的动作像是要将昭昭拆吃入腹，琥珀般透光的眼中掠过一抹难言的暴戾。
与他共享生命的脆弱蝴蝶，若不愿为他停留……
摩拉克斯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到缠绵的温柔乡中。
她必须停留。
70.
好不容易治好了伤，没想到还是逃不出摩拉克斯的手掌心。
但昭昭忍辱负重换来的成果是可喜的。
金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他的精神状态逐渐稳定，煞气不再那么频繁的发作，也不再像敏感的小兽那般怕人畏光；虽然仍然不言不语，对身边一切人和事都没有反应，但和刚开始那个状态对比，已经好太多了。
偶尔，他还会自己挪步到院子里，静静趴着晒太阳。
他也不再抗拒昭昭的靠近，会主动咽下昭昭喂的食物。
就连昭昭小心翼翼地试图把他的及腰长发洗了，他也没有打翻水盆，没有主动攻击昭昭。
只是他一头及腰的蓬乱墨绿头发锈了太久，干枯、分叉、打结，实在难以打理，她干脆给他剪了个齐肩短发。
瘦小的少年安静的坐着，享受着少女温柔的服务，乖巧地不得了。
剪刀咔嚓不断，一头凌厉而不失帅气的短发初具雏形。
昭昭得寸进尺，视线不由得转向金鹏死也不肯摘下的青面獠牙鬼面具。
“金鹏，你要不要……把你的面具也摘下来？”
少年无动于衷，似乎是默认。
昭昭颤抖着手，轻柔而坚定的揭掉他脸上扣着的面具。
金鹏没有躲。
面具化作青黑烟雾消失在掌心，昭昭不期然对上一双鎏金般的猫眼。
额间痕迹清浅，眸角染着红霞，少年面如冠玉、眉眼如画，薄唇轻抿，比她千万次想象中……还要绝色。
她的小宝，若不是被迫与堕入淤泥之中，与邪祟同流合污，又该成长到何种地步？
低下头，昭昭死死捂住脸，无声的痛哭。
自指缝连绵出的泪滴灼热滚烫，落在金鹏掌心，一滴滴，融化了他心头坚冰，融化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金鹏空茫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默默凝视着眼前无声痛哭的少女，鎏金的眼底漾起一片柔软。
不知不觉间，那持续了千年的噩梦，盘踞了千年的怨怼，正悄然散去。
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