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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下山14 ...
此时,宿林仍睡在鲸山半山腰的那块岩石背后,郁夜还未走近,他已惊醒了,盯着熟人低低地问:“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郁夜懒得看他,装作环顾夜间风景,敷衍地道:“庄笙家里来了长辈,要带他走。”
宿林面无波澜:“走就是了,找我何事?”
“他正在寻死觅活,你总得去瞧一眼。”
郁夜不禁对庄笙生出了一丝同情,腹诽这人真是冷漠。
宿林皱了一下眉,最终还是沉默地跟上。
两人风驰电掣般赶回小院,梅乐正在动粗,将庄苼的房门砸得砰砰响。
“苼儿,这个屋子拦不住叔的,你再不开门,叔只有得罪了!”
梅乐深谙软硬兼施之道,语气软和下来,“你就跟叔回家吧,门派里那么多漂亮女修,你祖宅那边也是美人如云,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何苦非要个大男人!”
“你年纪还小,哪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再说了,叔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未见过男的和男的如何能好。你一时迷了心窍,只要答应跟叔走,叔保证,一定不会将此事告诉你爹!”
梅乐看起来十分头大,忍着不适,逐条逐缕地分析。
可他说干了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发挥着毕生的口才,庄笙还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院里响起一个冷淡又熟悉的声音:“庄笙,你出来。”
话音未落,房门就从里打开了,庄苼看也不看旁边忧伤的叔,飞奔至宿林身边,疑惑地问:“哥,你怎么下来了?”
他再看了看身上还沾着枯草、一脸水汽的郁夜,明白过来。
梅乐上下打量着宿林,恨不得瞧出花来,此人浑身散出一种朴实无华却又高不可攀的矛盾气质,凭他多年阅历,推断此人定不简单。
梅乐再看了看自家少爷——少爷一见到这人,眼里都在冒星星,满天都在下花瓣雨,像是已病入膏肓......
他定是少爷那梦中情人!
梅乐装着一肚子问题,想到高手过招,后发制人才是上策。他假装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等着这人先开口。
有宿林撑腰,庄笙仿佛有了天大的底气,连腰杆都直了许多。
宿林眉头微皱:“这是什么事?”
郁夜一向跟他无话可说,因此没在回来的路上给他讲述今晚的经过。
庄笙想起前因后果,知道自己闯了祸,万分后悔,只得蚊子似地呓语道:“嗯、那个、前段时间,我给家里说了个事,我叔就过来了,想要见你。”
宿林:“说了什么?”
庄苼:“呃、就是…我说我有了心上人。”
庄苼抬眼看了看宿林,还是期待他能给点反应,虽然明知不可能。
人类的七情六欲,宿林委实难以理解,况且庄笙也并未给他郑重其事地剖白过心意,只是在行动上死缠烂打。
他毫无意识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梅乐老奸巨猾,从两人的动作神态分析,原来是自家少爷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心里顿时不忿起来:苼儿可是庄家独子,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钱,模样长得也不赖啊,此人竟还看不上?
可转念一想,其实也是件好事,不如此时说开,好让少爷断了念想。
他朝宿林问道:“敢问小公子何许人也?”
宿林淡淡回答:“无根无萍之人。”
“不说也罢。”梅乐眯起了眼,“老朽有一个问题,请问小公子对我家少爷是何种想法?”
一院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齐刷刷地看向宿林,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庄笙也没料到梅叔竟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一时不由得红了脸。
其实他也在等待答案。
宿林直言:“没想法。”
大家都沉默了。
梅乐却肩背一松,只觉明明白白,于是转头给庄笙说:“少爷,此事太过荒唐,别说叔没见过两个男子如何相好,就算这位小公子是个姑娘,也得讲究个两厢情愿。哎,你跟叔回家吧。”
庄笙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忽然忆起第一眼见到宿林的情形。
他们相识在钟灵镇。
漂亮少年开了一个茶摊,用很多大叶子搭成一个蓬,简陋得很。少年身着棉麻素袍,没束发髻,只用一根枯草藤将长发懒懒地系在背后。
那天庄笙迷了路,晃荡到钟灵镇,在黄昏的天光下看见正在沏茶的宿林,一只蝴蝶正叭在他的束头藤上。
好看得像一幅画!
他从未见过那样美好的场景,还有那样美好的人,只一刻,他的心跳就漏了拍,仿佛寻到了此生归宿。
此时,尽管有心理准备,在听到那个不出意料的答案时,庄笙的心里还是涌起了无边酸楚。
这么久了,他都不肯看我一眼呢......
面对此情此景,梅叔也忍不住叹息,重复道:“少爷,你跟叔回家吧。”
“我还要想想。”
庄笙低低呢喃着,转身回了房。
陈无宁旁观了整出闹剧,还是站不起来,只好坐在椅上对梅乐道:“前辈,今夜时辰不早了,小院没有多余的房间,还请前辈找个地方先歇一歇,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依晚辈拙见,还是别逼他太狠了,之后再议吧。”
梅乐一生都没做过棒打鸳鸯之事,仙门中人大多修行笃定,虽然也有道侣结合双修,那毕竟也是少数。不料第一棒竟然打到了自家少爷头上,还如此惨烈,不禁百感交集。
他叹息一声,抬脚出了小院。
人群四散,各回各房,连一直讨厌庄笙的郁夜都变得一言不发,似乎感慨良多。
接下来的几天,梅乐一直没来。
庄笙绝食了,任飞絮怎么喊都不出来吃饭,把自己关在屋里。
宿林依旧清晨回小院看一眼,确认陈无宁没跑,确认庄笙还活着,随后便在小摊喝茶,夜里去鲸山过夜。
陈无宁的身体逐渐恢复,能跑能跳了,他有心去开导开导庄笙,却也不知说什么。
第六日,庄笙终于从房里出来了,整个人饿瘦一大圈。
他沉默地去浴室洗漱,沉默地回房换好衣裳,沉默地坐在早饭桌上,沉默地喝粥。
大家都不说话,陈无宁只好试探着问:“你可想好了?”
庄笙眼圈一红:“嗯。”
陈无宁:“怎么想的?”
“还是放不下,想再努力看看。”庄苼顿了顿,讲道,“我家里养了一只山猫,我小时候捡到的,当时它不知被什么野兽咬了,都要活不成,我就把它抱回了家,给它治伤,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它身体长好就跑了,我指挥道童满山遍野地找,又找到了。后来它又跑,我又找,反反复复很多次,到最后,它终于肯在我家住下。”
“我想啊,连没有灵根的小野物处久了都有感情,人还不行么?”
他说到此处,声音有点哽咽,“我认识宿林哥至多半年,他又是那样的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放心不下,想对他好。”
“人一辈子那样长,我就愿意把时间花在他身上,半年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一生。”
“我决定好好修炼了,入了道寿命会长很多,宿林哥不是人身,能活很久。”
“我想一直陪他。”
“......”一桌的人无话可说,筷子都被他这番长篇大论给镇住了。
陈无宁率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庄苼的肩,以示鼓励。
或许太久没说话,庄笙本就活泼,此刻完全打开了话匣:“其实我不傻的,我知道你们有一天也会走。如果分别时宿林哥还是不要我待在他身边,我就回家修炼,练好了再去找他,我说到做到。”
郁夜盯了庄笙一眼,有些诧异。
庄苼忧愁起来:“梅叔大老远跑了一趟,一定还会来问结果,到时候让他给我留些门派的心法功法,我试试看吧?不过你们可要帮我啊,要是梅叔执意带走我,我又打不过他,帮我想想办法嘛。”
“好,”陈无宁若有所思,“那就尽力一试。”
得了肯定,庄笙足足喝了三碗粥,将小菜都吃干净了,整了整衣衫:“我去找宿林哥啦,他肯定在外头那个茶摊上。”
郁夜目送他出了拱门,不知想到什么,偏头对陈无宁道:“我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他了。”
陈无宁本打算这几天去赏春楼,可庄笙的事还得解决,只好暂时搁置了救青姬的事,先处理院里的事。
他甚至去了一趟怪志书斋,买回诸多例如《偷心人间》、《神鬼情未了》、《小镇缘起》等风月话本。
他白天照常用功,夜晚就在灯下,揣度琢磨那些个摧肝断肠的故事。
这些书写得好不好另说,里面不乏各种活色生香姿态万千的大场面,有时看得陈无宁面红耳赤,只好匆匆略过这几页,翻到下个篇章。
不得不说,书中自有黄金屋,陈无宁自觉获益良多,准备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到时候应付梅乐。
郁夜看他在灯下苦读,随手翻了翻那些手记,奇道:“你......这是想当月老了?”
他并不想跟郁夜讨论这个话题。
果不其然,在他读到十几本的时候,梅乐来了。
梅乐怕天气太好见不到少爷的心上人,还是踩着暴雨过来的。
这天阴冷昏沉,寒意直钻衣襟,下午黑得如同傍晚。
飞絮撑着雨伞,开门迎了梅乐进来,陈无宁站在门口,截断他奔向庄笙房间的脚步,拱手致礼:“前辈,晚辈有话要说,可否先请移步正厅?”
梅乐一顿,转头去看那天还瘫在椅上的少年,眯起眼道:“好。”
两人坐下,为的什么事都心知肚明,陈无宁单刀直入:“前辈可是为那晚的事来的?”
梅乐甩了个废话的眼神:“自然是。”
陈无宁:“仍要把庄苼带走吗?”
这段时间,梅乐不可谓不触动,发觉天地都变了模样。他越来越不了解现在的小年轻都在想什么了,自我生出了一种垂垂老矣的沧桑感。
他细细思量了这个问题,他还从没见过苼儿那晚哀莫大于心死的鬼样子,当时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
总归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不忍太过苛责,可又希望他能番然悔悟。
梅乐不知陈无宁有何意图,答道:“自然是。”
陈无宁笑了笑:“晚辈有些愚见,不知前辈能否听上一听?”
梅乐耐心颇足:“请讲。”
陈无宁:“我近日研读小说话本,在情之一事上,很有些困惑的地方。”
“哦?”梅乐微一挑眉,“还请赐教。”
炉上的水正好沸腾,陈无宁提了过来,挽起衣袖沏茶,缓缓讲道:“比如,相濡以沫共赴白头的故事,大多发生在人的心性收拢之后;劳燕纷飞、见异思迁的故事,大多发生于青年时期;而炽热浓烈、飞蛾扑火的故事,却大多发生在少年时期。前辈以为如何?”
梅乐回顾了一下自身百年来毫无建树的情路,沉声道:“不知。”
陈无宁将沏好的茶递过去:“晚辈稍稍总结了一番,也不知对不对。”
“以少年心性来讲,遇着喜欢的人了,那便是一眼万年,刀山火海都不在话下;青年心性,则不知天高地厚,想不明白要什么,没有定性。而成年后,知年华易逝,良人难得,方能安稳长久。”
梅乐目光一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无宁迎着他的视线,不急不缓地说:“前辈那时也讲过,感情一事不可勉强,那斩断别人的念想,是否也算强人所难?”
梅乐的脸色有些难看。
陈无宁见势不对,立即将话锋调了个头:“这只是晚辈的一点拙见,请长老莫要见怪。不过若是强行带走庄苼,逼他与年少时遇见的惊艳之人分离,恐怕会留一辈子遗憾,还不如顺其自然,等他再长大一些,或许自己就淡了。”
梅乐问道:“万一弥足深陷,不可自拔呢?”
陈无宁:“那便是他的缘,他的劫了。前辈,庄苼还小,少年志趣若不得意,恐怕会造成抽刀断水水更流的局面。”
他这番话说得进退有度,梅乐自是听进去了,可又一想,自己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跟一个后生谈论这种事,不免有些唏嘘。
他反问道:“小公子,你很有见地,不知是否跟我家那个不知事的少爷一般,有了倾慕之人?”
陈无宁眼神飘忽:“没有。”
梅乐意味深长地一笑:“哎,老朽果真老了。”
他站起身,朝对面庄笙的房间走去。
雨哗哗下着,宿林此时正在屋里打坐,敲门声唤醒了他,他看了梅乐一眼,抬脚出门。
梅乐立在门口,盯着他的身影穿过雨幕,片湿不沾。
只要他想,世间任何一片尘埃都不可能近他的身。
房里蒸着热茶,满室飘香,梅乐打量着这里的奇怪布置,很是不解:“好好一间屋子,弄这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做什么?”
庄笙毫不在意地瞄了那些花草一眼:“他喜欢呀。”
“咳咳,”梅乐做出一个老大不满的神情,“苼儿,你当自重一些。”
庄笙难得一见地严肃起来:“叔,你是来劝我回家的吧?”
梅乐:“自然是。”
“不,”庄苼瘪瘪嘴,“我不想回去。”
梅乐不死心地问:“为何?”
庄苼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还是放不下他。叔,你要是强行带走我,除非打死我,不然我还会再跑出来的。”
梅乐叹道:“你给叔讲讲,那位小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值得你这般厚待?”
庄笙:“他呀,可能不想让人知道的,不过有些事倒能说说。他喜欢喝茶,喜欢植物,喜欢小动物,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吃饭,没有亲人朋友,连自己的来历都不清楚。”
“他是修士么?”梅乐问。
庄笙斟酌了一下,勉强答道:“算是吧?其余的我就不能多讲啦,他会不高兴的。”
梅乐被彻底打败了,语气里带着万分忧虑:“这件事,必得给你爹说一说,叔这次来,本是想看看你瞧上了哪家姑娘。依长老的意思,若满意的话,等你成年后就去提亲,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好交待。也许叔老了,总觉得十分荒唐。”
庄笙:“给不给家里说都不要紧,反正我早就认定了。”
他嘴上随意,神色却很坚定,好似历经了大悲洗礼,性子也跟着沉淀许多。
梅乐忆起从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少爷,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要天上的星星,大家都得架起梯子去给他摘。
或许人总会成长的吧,因某件事,某个人,契机一到便是命。
梅乐长长地叹息一声,带着万千惆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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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下山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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