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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我真该让你在悔恨中渡过余生。”一道大师念了一声佛号,“但我实在舍不得月儿这孩子,他念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做的决定,即便他因此不能再修习道术,连寿命也……。”
      司承感觉自己已经喘不上气,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包围,曾经的运筹帷幄,冷静统统被他抛在脑后,此刻他只想知道秋月白还能活多久,如果他没有出现,那自己这一辈子又该去怪谁,又该如何在满是他身影的思念中独活!“他还有多久的日子?”
      一道大师终究是狠不下心,“两年前他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当秋家找上门时,他来禅房求我,哪怕是一眼,他也想去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你……我拗不过他,只能送他灵木手串保他一路平安,可你们……实在混账!竟将他折磨成这样,你让我如何向他大师父交代!早知今日,我便不该放他下山,洗了他的记忆,这辈子起码能在这山中安然渡过!”
      司承紧咬着牙关,手心已经掐出血来,最后恳求道,“我想去看看他!”
      一道大师一抬脚,猛地揣在司承的胸口,将人狠狠地踹了出去,“滚!管好你结界外那一堆的烂摊子,月儿不会见你的!”
      司承胸口涨的发疼,嘴角的鲜血顺着银色的面具滴落在地上,艰难地爬起身子跪在门外,求道,“就一面,哪怕是在窗外远远的看一眼。”
      “清风,送客!”一道大师砰的一声关了房门,不再理会司承。
      清风自从远处走了过来,“司施主,这边请。”
      司承拍开清风的手,直直地跪在门外,“一道大师,让我见见他吧,我只想跟他说声对不起……”
      房门忽然打开,从里面飞出一只茶杯,不偏不倚正砸在司承跟前,溅起的碎片擦着司承银色的面具划过,下一刻原本坚硬的面具自划痕处裂开,露出了司承那张亦魔亦仙的脸。
      站在一旁的清风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佛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说的不就是司承这张脸,哎……虽不知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但仅凭清风那微薄的想象力,也猜测到了司承必定经历了极致的痛苦,如此一想,便开始心疼起月儿和司承。果然师父说的对,芸芸众生在娑婆世界沉浮,这苦便是入了骨髓的苦。
      “司施主,我先送你出去吧。”清风话语间多了几分怜悯。
      禅房内传来一道大师浑厚的声音,“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你,月儿已死,过去的皆已成风,无论你与月儿生前如何,人已死,你与他的缘也就散了!”
      司承的心,猛地沉入寒潭,耳边嗡的一声巨响,所有的一切情绪一瞬间被麻木取代,秋月白的身影闯入司承的视线,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那些又是自己的幻觉,只是背上的伤疤,一直瘙痒难耐,搅的司承浑浑噩噩,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出家人不可打诳语……出家人不可打诳语……”
      清风费劲气力才将司承送走,原本轻灵的步子不知怎的如在水中行走一般,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司承那张似神似魔的脸,不知觉间已经来到了秋月白的房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虚弱的声音,“请进。”
      清风推门而入,一盏枯灯照的整间屋子泛着黄光,昏暗的床边,一道大师已进入禅定。
      “他走了?”病床上秋月白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问着。
      清风点了点头,又怕房间太昏暗师弟看不清楚,又答了一声,“差点与我动手,将他弄晕了才送下山的。”
      秋月白躺在床上,连支起身子都困难,却不难想象司承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辛苦师兄了。”
      清风走到床边,神色黯淡,看着自家虚弱的只剩一口气的师弟,万分心疼,“放心吧,已经交给他那姓左的侍卫了。”
      “嗯。”秋月白疲惫的闭上眼睛,窗外的额月光都比这房间里的烛火亮堂,自窗户落了进来,洒在秋月白的身上,将他那满头白发照亮,每一个发丝都像主人般没有精神的耷拉在身上。清风总想要去挡住这光,深怕这光再强一点,就会把自己师弟带走似的,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这又是何苦?”
      秋月白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轻轻滑动,颤抖的睫毛下慢慢湿润,是啊……这又是何苦,自己这将死之人,又任性了。
      “月色入高楼,剩下的日子里,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了。”一道大师缓缓睁开眼睛。
      秋月白没有支声,假装已经入睡,可这也只是仗着一道大师宠爱而不去揭穿,其实秋月白心里明白,当时是自己求着小师父骗司承自己死了的,师父多年苦修,从不曾打诳语,这次为自己破例,也是想让自己真的放下过去,珍惜眼前所剩不多的日子罢了。
      一道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年他因你失去一魂一魄,但你已经舍了他一魂一魄,你俩本无瓜葛,但你就是不死心,想要去看看他,看看你出生的那个世界,如今拖着一副残躯回到这里,可玩尽兴了?”
      秋月白知道这回一道大师怎么的也会容许自己再蒙混过关,只得睁开眼睛,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看着一道大师,“我错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才弄的这一身狼狈,我虽想见见当年那个小姐姐,但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变成一个男子,还是当今的将军,与秋家又有着敌对的关系……”秋月白扁了扁嘴,眼神真诚的看着一道大师,“小师父,我渴了。”
      清风嘴角微微上扬,这场景实在是太常见了,每每师父要责罚自己这个小师弟时,这小子定会来上这么一回,清风顺手就递上一杯水,帮话道,“师父,这也不能全怪小师弟,你看小师弟刚醒没多久,身子一定还乏,有什么事,等过几日他身体好点了再说?”
      一道大师狠狠剐了清风一眼,“就你宠着他!”
      清风笑嘻嘻的回道,“这里最宠他的还是师父您。”一道大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和宠爱。
      秋月白神色恍惚,感觉像回到了之前三人生活的日子,这熟悉的感觉,竟让秋月白心里萌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感觉下山之后的日子就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就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如果这一切真是如此该多好?

      司承浑浑噩噩烂醉在自家的酒馆,左浩神色担忧地站在一旁,自家主子这样醉的不知日月已三月有余,再如此下去,再怎么健硕的身子也扛不住糟践。
      自打那日清风师父将他送到五蕴空山脚下,这人就跟离了魂魔怔了一般,向清风师父打听秋月白的消息,对方也只是摇头叹气,左浩心中升起不好的念头,最后也只得将人先带回京都。
      “爹爹不会出事吧?”陆吉星嘴里塞着糕点,小胖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红肿的眼睛看着司承,这人哪里还有当初令人闻风丧胆的样子,跟那街边烂醉如泥的流浪汉倒差不多。
      左浩摇头,从不曾见司承这样,自从遇见秋月白后,自家主子消失多年的情绪似一下子涌了出来,虽说不上好坏,但左浩却觉得秋月白让自家主子变的有人情味了,但这刚刚改变的苗头却给了司承沉重的一巴掌,让那骄傲狠戾的人变成个酒鬼,整日喝的烂醉。
      “浩哥,你说那人不会真的死了吧……?”陆吉星也试着推演过秋月白的命数,但不知是自己道行太浅,还是秋月白命数多变,竟怎么也推不出个结果来,自己便宜老爹这个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秋月白出事了。
      左浩瞳孔一震,急忙捂住陆吉星的嘴,但也为时已晚,左浩立即紧张地看向地上躺着的司承,果不其然司承愤怒地摔碎手中的酒坛子,满眼猩红的吼道,“他不会死的!”
      陆吉星哪见过这样的司承,吓得浑身发抖,立马躲到左浩身后,“那个人真死了?”
      司承眼中全是红血丝,一瞬间如同泄了气一般,又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道,“他怎么会死,我体内是蛊虫并没有反噬,他又怎么会死……,好你个一道,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为什么!”
      陆吉星自左浩身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左浩,“爹爹这样,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咱俩杀进五蕴空山,是死是活我也得替爹爹讨个明白!”
      左浩像拎小鸡似的将陆吉星拽了出来,警告道,“别胡说八道,五蕴空山连少主都进不去,就凭我们?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
      陆吉星耷拉着脑袋,缓缓摇了摇头,“不,我要陪着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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