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阿栋

19、寻找研究员（十二）

　　文哥和孟泽换上地上两个生死不明士兵的军装，佯装押送犯人躲过了广场士兵的盘问，抄小路绕到西面的铁丝网。
　　这边几乎没有丧尸的影子，文哥用工具把铁丝网夹开先钻了出去，没几分钟就开着一辆迷彩军用车回来，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白北被孟泽压上后车厢，至此，他一路哼哼唧唧的行为，终究是毫无卵用。
　　“这小白脸要是再多哼几句，我们就露馅了”，王大哥转过身来，一巴掌扇在白北的脸上，“早知道就崩了他，带上了也是个累赘！”
　　“现在怪老板也没用了”，孟泽把布条解开，想碰白北的脸，被他躲了过去，“老板你没事吧，王大哥太心急了才会这样。”
　　白北试着张了张嘴，破皮的嘴角一阵酸痛，果然是当兵的，下手真够狠的，这一巴掌至少用了八分力，除了高中时被霸凌被欺负过，之后就再没有被人打过，他都快忘了被打会这样火辣辣的疼。
　　那时候有太佑谦给他撑腰，现在他又能靠谁呢？
　　白北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余扬。
　　他知道自己不见了，会来找他吗？
　　应该不会吧，他有任务在身，等找到夏教授就会去北京了，有钱可能会找他，只是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找得到，还是跟着去北京的好。
　　“你们从安置所逃出来到底要干什么。”
　　“去市里，王大哥去搜救时发现了个地方，是个大型超市仓库，我们去那里能活上好一段时间。”
　　“你们疯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去那里，命重要还是吃重要！等食物都吃完了怎么办？”
　　“至少比在这里活的时间长。”
　　“...随你们怎么想，但我对你们没用，不如现在就把我丢下吧。”
　　“从这里到基地要不了半小时，等我们到市里再扔了你也不迟。”
　　白北心沉了下去，说的好听是扔了他，事实上是让他给市里的丧尸们做点心。
　　孟泽苦着脸，“老板，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坏人啊？”
　　白北撇了他一眼，抬了抬被绑起来的手以及肿起来的脸颊，连话都懒得说。
　　“我们也是没办法，军队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孟泽看了文哥们一眼，“我从最开始说吧，我送客户去医院那天，客户变成丧尸差点把我咬死，军队的人来了，我也就被带到了集中点，后来又被送到了安置所。老板，你是从高速那边过来的吗？”
　　白北沉重的点了点头，孟泽痛苦的表情让他心里隐隐发毛。
　　“你不好奇为什么丧尸群都集中在高速路吗？之前西边其实也有很多丧尸的，如你所见，大家都组小团体以谋求最大的利益，我们得罪了被军队赋予权力的人，也就是管理者，团体里的两个人都被以破坏秩序的理由驱逐，而驱逐的方式，就是把人从高速口那里赶出去，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作为集中丧尸群的工具，喂丧尸了。那些丧尸，都是被人肉聚集起来的。”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让白北忍不住微微发抖，怎么可能呢！这是军队啊！军队就是这么保护群众的？这么残忍的事....就算是驱逐，也不应该是喂丧尸！
　　文哥讽刺地笑了一下，："你不相信？舍弃几个‘不服管教’的人就能把更多的人救进安置所，很公平很划算不是吗？而且，人少了，物资就够分了。"
　　白北：“就算...就算你们逃出来是为了逃命，那也不应该杀人啊，如果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为什么不向军队反映呢？”
　　“那两个当兵的本就胡作非为欺负女孩，我们这是为民除害。我们不是没有反映过，除了被罚两天不能吃饭外什么都没有得到，管理者是张营长的亲戚。在那里 ，军队的声音就是铁令。下一次驱逐时间快到了，谁也不能保证我们不在其中，想活下去，只有逃。”
　　孟泽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本来是不敢反抗的，但清元哥的事鼓励了我们，他是第一个敢对军队说不的人，也是第一个逃出来的人。”
　　白北：“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王大哥告诉了他仓库的位置，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还能再见面。他和你一样是个好人，他是名医生，违抗管理者的命令想要给文哥的女儿看病，虽然...”
　　文哥额角青筋暴起，双手砸向方向盘，痛苦地怒吼道：“别说了！！”
　　白北心下了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缘由...可是关他什么事啊，他跟着余扬可是抱着金大腿呢，找到夏教授他们拍拍屁股就可以奔赴美好未来了。
　　军队再坏也坏不到他头上啊，赔他大腿！！
　　王大哥：“说说吧，你为什么和当兵的在一起？”
　　“我真的是被他们救出来的普通人，什么用都没有的凡人”，白北斩钉截铁的保证道，他脸上肿起来个巴掌印，眼睛都睁不开了，看上去十分可怜，可信度直线飙升。
　　“既然如此我也不扔你，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一员了，没能力就想办法有能力，刚才打了你是我不对，你自己也好自为之，要是再作妖我就一枪崩了你！”
　　白北生无可恋，悲切的靠在车窗上，“知道了，能把我手解开了吗，我不会跑了。”
　　孟泽这次没有去看别人的脸色，解开还替白北揉了揉，“老板，你手腕都红了。”
　　“你别叫我老板了。”
　　“你不喜欢我叫您老板啊。”
　　当初酒店收益不好，他被算计差点被裁员，是白北让他重新在酒店找到位置，也是白北在他母亲生病时忙前忙后找医生，去世时帮他料理。虽然对白北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他来说，是还不清的恩情。
　　白北收回手，他还在生气孟泽竟然二话不说就绑了自己，冷淡地说，“末世了还有什么老板，就叫我白北吧。”
　　“那我叫你北哥可以吗？北哥，你喝口水”，孟泽看他愿意喝水，松了口气，“这些天，我最想的就是北哥做的蛋炒饭，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来酒店给我做的蛋炒饭吗，我骗你吃完了，其实并没有，我悄悄扔垃圾桶了。现在想想恨不得打当时的自己一顿，能吃的时候不多吃点。”
　　他的话让白北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当时炒的太多够四五个人吃了，孟泽要是真能都吃完才奇怪，“你要是想吃，下次我还做，前提是你要找到能用的厨具和食材。”
　　事已至此，他只能靠自己了。有机会就跑回安置所，没机会就跟着这群人在野外求生存，好在还认识孟泽，也算是不幸中唯一安慰他的一点。
　　窗外由郁郁葱葱的树林，变成了高速景观台，又变成了拥挤的低矮楼房后，车停了下来。
　　白北看到自己酒店的屋顶，“你们说的超市仓库在哪里？”
　　孟泽：“离酒店就辆条街的位置。”
　　酒店外观是反光的设计，白北此时的心情就跟那几扇闪耀着冷光的窗户一样，冰凉凉的，“你们知道的吧，那边可是闹市区。”
　　节假日的时候，他开车都不愿意往那边去，一去要堵半个小时起步，人多车多，属于丧尸的迪士尼乐园。
　　这群人疯了吧，他跟了一群疯子啊！
　　路上游荡着三只丧尸被王大哥解决了，“救援还没有结束，军队清扫出了一条路，我们可以往那里走，从后面绕过去。”
　　他参加过很多次救援任务，知道要怎么规避丧尸，虽然前进的速度无比缓慢，但是却能错过没有必要战斗的游尸。
　　路过十字路口，整个路口被用铁丝网横切开来，铁丝网的另一面是密密麻麻的丧尸，一个挨一个，背对着他们，没有目的的乱晃，翻滚蠕动，时不时低吼出声。
　　白北头皮都炸了，这些丧尸没有苍山上的丧尸面目全非断手断脚，大部分穿着整齐，还有花裙子在其中穿梭着，但同样的阴森可怖，细听还有狗叫声。苍山上那只狼给他的阴影太大了，他额角冒出冷汗，握紧孟泽给的，带着钢针的棒球棒。
　　王大哥示意安静，稍有不慎发出声响可能就会把丧尸引过来，那个薄薄的铁丝网可禁不起跟蚂蚁大军似的丧尸。
　　几人猫着腰贴着商铺从左边转过去，直到丧尸群甩在身后十多米，白北憋着的一口气才呼了出来，大口的喘息着说：“那也是军队弄出来的？”
　　在丧尸群里有好几个穿绿色军装的。
　　“是，这也是军队的计划，放置装着狗的笼子，丧尸听见声音都会往那边过去，效果很好，只不过，去放置的军人没办法活着出来。军队已经放置两次了，等这一批狗死了，又要有新的士兵去放置了”，王大哥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迅速冰了下去。
　　突然，他们身后爆发出凄惨的哭叫声。
　　一个女人抱着个小孩从他们刚才经过的地方跑了出来，她的腿似乎受伤了，一瘸一拐的，身后紧跟着两个丧尸。
　　白北一愣，“她.....”
　　王大哥低吼道：“别出声！”
　　女人很快被丧尸一左一右按在地上，大腿被丧尸抱起，撕咬下一块血肉，鲜血喷溅而出。
　　她痛苦绝望的嚎叫着，但手却死死抱着孩子不愿放开，另一只腿一下又一下，无力的揣在丧尸身上。
　　王大哥往铁丝网边一看，神色一变，“快走，丧尸群被惊动了！”
　　白北的心也被提了起来，急迫地叫道：“孩子！有个孩子！”
　　孩子还有救！
　　他的声音似乎被接近死亡的女人听到了，女人抬头看向他们，泪流满面。
　　她的肚子底下已经被开膛破肚一片血肉模糊，可是身为母亲的天性却还是让她用最后一丝清醒，缓缓的张了张嘴。
　　白北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许根本就没有发声，可是，不用猜都知道，是让他们救孩子。
　　在白北刚朝女人踏出一步时，孟泽拉着他往后跑。
　　铁丝网轰然倒地，丧尸前仆后继的扑向女人，女人瞬间被淹没，包括她怀里的孩子。
　　丧尸们发现了他们，飞奔而来。
　　“！！”
　　白北没时间去想那对丧命的母子，被孟泽拉着撒腿狂奔。
　　和丧尸，和死亡赛跑的感觉很差，肺部缺氧连呼吸都在痛，他脚步慢了一点，孟泽拉住他，“北哥，不能停！”
　　落后白北几步的男人猛地脸朝下栽了下去，他身后是蜂拥而至的丧尸群，下一秒凄惨的叫声响起，再一秒就没了动静。
　　另一个男人转身想去救，白北还没有出声阻止，他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
　　白北咬紧牙根往前跑，腿都快跑出残影了，第二个男人的叫声在耳边停留了不超过十秒就听不见了。除了孟泽，王大哥和文哥，其他三个人他连脸都还没认全，现在倒是认清了两个人的声音。
　　身后的丧尸群短暂的停留了两分钟又追了上来。
　　白北突然脚下一滑，身体朝后仰想稳住身体，可是腿上一时卸了力，天旋地转之间，屁股墩传来一股剧痛。
　　“北哥！！”
　　孟泽撕心裂肺的声音让白北觉得，他大概是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不是说人死都会走马观花的看完一生吗？为什么他没有看到父母，没有看到朋友，没有看到漫画手办游戏存档，就是看到了一张咧到极致，散发着恶臭的黑牙大嘴啊！！！
　　被这张嘴啃一口，他死都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