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不屈的你》梧岸

107、真正的力量（六）

　　腹部传来一下一下的钝痛让涟音提前苏醒了过来。
　　她控制住了自己身体惊吓挣扎的本能反应，快速回忆了晕厥前的场景。
　　她被人迷晕了，现在身处一个敞口的麻布袋里，应该是有一个男人正将她扛在肩上匆匆赶路。
　　她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
　　她利用上下颠簸的某些瞬间，不被察觉地悄悄发力，将左手无名指尖伸进口中，狠狠地咬了下去，然后将手指伸出了麻袋的敞口，右手配合着调整袋口、挤压手指，使得手指的鲜血滴在路上。
　　她感觉到，绑匪正在上山，但她完全不知道这是哪一座山。而绑架她，只可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她，去威胁希尔洛。
　　涟音怎么也不明白，金沃是如何发现她和希尔洛的关系的。她更不清楚，他们究竟已经知道了多少。她必须想办法试探出更多情报。
　　在翻过山顶后不久的一个岩洞前，绑匪终于停了下来，将麻袋随意地丢在草地上。
　　涟音趁机“醒了过来”，开始挣扎：“救命！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救命啊！”
　　“别喊救命了，这深山老林里，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
　　K将她握拳掩盖手指伤口的双手用金属手铐铐上，用麻绳捆住她的双脚脚踝，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一边取出水囊喝水，一边打量着她。
　　他打算好好逗弄他的猎物，来消磨接下去这段漫长的等候时间。
　　“时隔多年，终于抓到你了，涟音小姐。”K阴狠地说，“要是当初也能这样顺利地绑走你，我现在已经是弑影的继承人了。全都是因为该死的你……你真的，让我很生气。”
　　“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有得罪过你，更没有钱。你犯罪未遂，还反过来责怪作为受害者的我？你现在绑架我，就能成为弑影继承人了吗？”涟音责问道。
　　“好了、好了，涟音小姐，我们彼此都清楚，你就别装了。绑架你，就是拿捏了E的弱点，我可太喜欢这样的任务了。”K冷笑道。
　　“任务？谁给你的任务？”涟音追问。
　　K想了想，说：“告诉你也无妨。除非E亲自找到这里，没有任何人能从我手里把你救走。”
　　“你似乎也不太聪明的样子。用膝盖想想，现在谁最想要E的人头？”K露出了兴奋到扭曲的表情，“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E为了救你冲进金沃军营，落入陷阱，然后被关在毒气室里毒死，或者被炸成碎片，或者被活捉然后被砍头的样子……再帅的脸也会丑陋不堪了吧哈哈哈哈！”
　　涟音瞬间全部明白了。
　　金沃让绑匪把她藏在山里，骗希尔洛她在军营，然后引诱希尔洛孤身入敌巢却根本找不到她，同时攻入没有希尔洛驻守的幽染之门，直捣幽染腹地！希尔洛就算没有上当去敌营，等万分幸运地找到山里的她，幽染也早已沦陷了！
　　她涟音，即将成为害死希尔洛陛下、导致幽染亡国的罪魁祸首！
　　涟音气得全身发抖，可她终究一个字都没有骂出声。她知道现下唾骂除了浪费体力心力、让仇者痛快之外，没有任何用。她只能无数遍地祈祷着，祈祷希尔洛不要来救她。
　　趁着涟音情绪激动，K悄悄地按下了背包里的一个迷你录音机。
　　“本来你这样姿色的女人，我根本不稀罕。可你是E放在心尖上、爱到不要命的女人，这就让我很感兴趣了。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是哪里这么吸引他。你知道原来在弑影的时候，多少女人想和他睡觉？多少男人嫉妒他，盼着他早点死掉？”
　　涟音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个绑匪，难道就是当初黎珂提到的那个猎人K？没错，一定是他！一切都说得通了，就是他出卖了自己和希尔洛的关系！可是，就算是黎珂她们能找到这里，也打不过他！
　　涟音心急如焚，她不甘心就这样在这里等死，可是对手太强大，没有希尔洛的保护，她该怎么办？
　　K用膝盖压制住了涟音的双腿，两只有力的大手一扯，就将涟音的领口撕开一道大口子，往下一剥，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肩膀和胸脯。
　　“混蛋！卑鄙无耻！放开我！你们这些人渣，滚开！总有一天你们会下地狱的！”涟音恐惧得惊声尖叫、奋力挣扎着，她这才发现原先穿的淡蓝色外套，在自己被迷晕的时候，就已经被剥掉，不知去向了。身上唯一这件白色衬衣，在猎人的面前，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脆弱。
　　“骂吧，骂吧，越骂我会越兴奋的……皮肤倒确实不错啊……一会请你评价一下，那方面，到底是E强，还是我强？”K狞笑着，一口咬上了涟音的肩膀。
　　疼痛裹挟着恶寒和屈辱直冲涟音的大脑。
　　“等等！”涟音大喝一声，思维飞速转动，“你别碰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真有意思。不如你先说是什么秘密，我再考虑要不要碰你。”K舔了舔舌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天在塔顶密室，希尔洛无意间告诉过她，关于他如何取出背上炸弹、反杀首领从而掌控弑影的大致经过。但是，很多细节，她并不了解。
　　“你们弑影人，背上都有一颗炸弹，叫做loyalty。”涟音半真半猜、煞有介事地说道，“知道如何操纵它的，只有历届的首领。希尔洛上战场之前，就考虑过自己万一发生不测，弑影要有人能接替他。希尔洛早就已经取出了他的炸弹，而出逃的你，身上想必还有那颗炸弹吧？”
　　K咂了下嘴，镇定地挂着笑：“E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涟音自知猜中，继续恐吓说：“我知道谁会接替他，我也知道如何解除身上的炸弹。你但凡敢伤害我，他的继承人，一定会追踪你到天涯海角，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里，引爆你的炸弹！”
　　E知道如何使用控制枢纽？那为什么自己还能活到现在？难道说……因为自己不在基地、距离他太远？可是之前明明有过叛逃在外下落不明的组织成员某天被loyalty炸死在远离基地之处的事件啊？！
　　K的笑容消失了，脸色森然：“他的继承人？不就是现任副首领D或L吗？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等我完成这次任务，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弄死。你以为这可以威胁到我？”
　　“你以为他们就不会安排他们的递补者吗？你有本事确保自己不会哪天莫名其妙就被突然炸死？”涟音勇敢地逼视他。
　　K的双眼露出了凶光，恨恨地盯住涟音。
　　“你比我想像中聪明一些。怎么，那我不碰你，你可以告诉我如何解除炸弹？”
　　涟音当然不知道具体如何解除炸弹。但好在，显然K也不知道。
　　“有一台控制枢纽，需要操纵者输入密码。希尔洛告诉过我密码，只要你把我安全送回去，我就告诉你。否则，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说。”
　　谈判陷入僵局，谁都不愿意先放弃筹码。
　　对于K来说，自身安危，显然比金沃的任务重要得多。任务完不成，无非就是不赚钱了。但是，他又不免怀疑，面前的女子可能是在诓他。
　　此时，K的手机响了。他看了涟音一眼，起身走到十米开外，接听电话。
　　“……是，是。我马上先发一段过来。”K压低声音说，“只有一小段……实在没办法，这女人刚得很，她估计猜到我们要利用她的声音刺激希尔洛，后面我怎么虐待她她也不肯再发出声音了……我理解……好，马上，马上。”
　　挂断电话，K拿着录音机到边上操作了一阵，截掉了他和涟音的大部分对话，然后架起天线，将涟音哭骂的那一两句通过最新的军方技术远程发送了过去。布莱特在电话里怒斥，这样他只能在这段录音的基础上想办法给“完善”一下，K的任务不达标，赏金要扣减。
　　涟音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十分紧张，心里在快速盘算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K回到涟音身旁，说：“我可以考虑平安放你回去，但至少要过个三五天再说。没有商量余地。你要是配合，趁这段时间，我再考虑考虑我们的交易。”
　　涟音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