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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打牌 ...
鸿渐在上海时只感觉到时局有些乱,即使走时法国已经开始打仗,法租界也算不上混乱,至多有些军用卡车环着城市巡逻,并不影响生活。
刚到时辛楣催他办防空证,鸿渐不当回事,以为和上海一样只是警报,现在知道后悔了,应当向其他官家商贩学习,办防空证应当像通行证一样齐全,把全城的防空洞包圆了这样才安全。
晚上回辛楣家时鸿渐还惊魂未定,捧着茶絮絮叨叨和辛楣夫妻讲这次事后的感悟,说要趁明天礼拜天跑遍全重庆办防空证。
巧云安慰他说不必担心,这样轰炸很常见,没必要买那么多证,何况带着身上也并不方便。
辛楣则向他展示屋子后依山而建的防空洞让他放宽心。
鸿渐晚上还没缓和过来,像是刚从大雪山出来,从内到外发寒打颤,适应不了突然的温暖。洗罢澡好像还能闻见泥土味道,闭了眼总还感觉到四周摇晃。
鸿渐心里一直胡思乱想,精神亢奋得睡不着,想找辛楣聊天,可是巧云在当然不妥,只好安安静睁着眼乱想,现在倒不敢回忆上海的日子,只好思考自己在重庆未来。
鸿渐想自己当家教虽然工作还算过得去可是并不是长久之计,上海断然不能回去,现在时局这样乱,重庆作为陪都虽然偶尔有轰炸,总不会打仗,不如趁现在家教找找有什么适合工作。
第二天鸿渐还在思考今天去哪混日子,辛楣吃早餐时问他要不要同他一起去喝酒打牌。
赵母第一个不同意:“你又要去!每次都输钱还要去,现在还要拉小方一起,嫌输掉的钱不够多吗?”
鸿渐本来没主意也准备答应,见赵母发话,不敢答应。
辛楣赶紧说:“不去不去,讲玩笑话。今天我要和鸿渐一起去办事情的——”说着还朝鸿渐看。
鸿渐于是也说:“是了,我刚到重庆不熟悉,刚好辛楣有时间便顺便陪我。”
赵母严肃的看看两人,又看看巧云道:“你总有一堆理由!过两天就是小年,巧云要上街采购东西,你倒不说陪陪巧云?”
鸿渐赶紧看巧云,见她一直低垂着头。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这种气氛鸿渐在上海时总能感觉到,可是叫他讲也讲不出所以然。
想不到吃早饭要掺和这种麻烦事,鸿渐赶紧低头。
辛楣赶紧道:“抱歉抱歉,我原想东西都是家里用人采买,实在不好意思——巧云,要买的东西多么?”
鸿渐也说:“辛楣,你看你,怎么这么讲,当然是妻子重要,有什么事我一个大男人不能自己弄?”
巧云小心看看赵母,最后只说:“不多的,我一个人弄就好。方先生刚来重庆不方便,你还是陪方先生罢——母亲,我一个人就能弄好的。”
最后在巧云坚持下,辛楣还是跟着鸿渐一起出门了,临出门时鸿渐听见赵母叹气声,关了门还隐隐约约有赵母声音透出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鸿渐简直战战兢兢和辛楣上了车,忍不住还是问他:“若不然你还是去和巧云一起罢,喝酒又不缺日子。”
辛楣在后座咕噜噜抽烟斗,沉默看车窗外,许久叹口气:“巧云有她的朋友陪着不需要我,是母亲总——不讲这个,来重庆这么久倒没听你讲孙柔嘉,莫不是你突然思念她?”
鸿渐果然忘了其他,生气说:“怎么会,提她做什么?”
辛楣笑起来,摆摆手把面前烟雾挥开,叫司机开了窗然后道:“那便不提,今天喝酒顺便带你认识几个朋友,好容易放假,高兴些。”
鸿渐看他态度也不再坚持。
司机开车时鸿渐还想着昨天轰炸的事,看着窗外暗暗盘算这些地方有没有买齐防空证。
车开了很久,最后在一栋公寓停下,辛楣介绍说:“单位分房,我的不少同事都住在这里。”
鸿渐随着辛楣上二楼,走到门前按门铃,开门是一个蓬着头,穿着紫褂袄的老婆婆,看见辛楣就朝里喊:“老爷!是赵老爷来了!”
很快从房间出来一个跟辛楣一样冬天里穿西装的人。中年人穿着深蓝色西装,也许是在家的原因,并没有扎领带,头发一丝不苟往后捋,就差把脸上皱纹也捋到耳后。
鸿渐看着眼前中年人骇人的发际线忍不住担忧的看着辛楣。
辛楣以为鸿渐等他介绍,于是伸手引:“鸿渐,这是我的同事,你叫他老胡就好。老胡,这是我当教授时的朋友,小方。”
鸿渐和老胡握手互相道幸会,到沙发上坐下。
老胡妻子据老胡自己讲一早就到邻居家打牌。三个男人坐在一起自然是抽烟喝茶谈报纸。
除过鸿渐不抽,辛楣和老胡一人拿烟袋,一人拿香烟,客厅很快烟雾缭绕。
鸿渐闻惯了这味道,林嫂却弯腰一个劲咳嗽,最后把窗户全部打开。
林嫂一趟趟来客厅送花生茶水,看客人只谈政治,半点不说打牌的事,等的着急,终于在又一次转圜到茶几前时候开口问:“几位老爷今天不打牌吗?”
辛楣哈哈大笑:“老胡,你家用人都要替你着急。”
林嫂当然着急,重庆物价一日涨过一日,她原先做这家老妈子就是相中这一家子赌鬼,每日主人家打牌她分几毛头钱,一个月下来要能分二十多块钱呢。
老胡不在意笑笑,手顺着头发捋了捋,掏出钱夹取出二十块钱对林嫂道:“打牌不着急的,朋友刚来,你去商场买条鱼来——”说完小声嘀咕,“大清早去看牌不管不顾,也不知道现在去还有没有新鲜鱼。”
辛楣问:“现在鱼价钱要这样贵了?”
老胡道:“平时要七八块一条,今天周末怕要对倍了。太太在下江时顿顿吃腻了,现在重庆这样贵,反而愿意吃了,于是总买。”
鸿渐问:“这时候买来准备怎么吃?”
老胡想了想道:“饭菜一般是内人准备,不过我想大概要是酸菜鱼,自从太太同我来了重庆,十顿有九顿要做酸菜鱼。”
“对了,家中还有鸡肉,小方你刚来重庆,先前川渝肯定不怎么吃,来了我这就委屈要吃些辣菜了。”
正说时,有人按门铃。
老胡起身对两人道:“想来是又有几个朋友到了,周末来我这里打牌的总是多。”
开门后,进来四个人,两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长褂,还有一个穿着中山服,外面套着大衣。
客人热浪一样,说话进门,屋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鸿渐和和辛楣起身迎接,穿着中山服的是个留山羊胡子的胖子,进门就大声道:“处处寻你不到,原来在胡主任家躲闲。老赵,这次可不能讲其他,要好好陪我打一局牌。”
辛楣笑着应下,和进来的几个人介绍鸿渐。
几个人见鸿渐穿破旧蓝褂,打过招呼就不再积极应酬,堆一起讲单位里的人和事。
鸿渐向来参与不进他们这些政治家家之间的交谈,所以也不在意。听他们讨论半天只听明白有人专程跑来恭喜辛楣即将要升职正主任。
于是鸿渐也学模样道恭喜,辛楣自然是百般推辞说还没消息。
最先开口的那个山羊胡子哈哈笑,不再多说,只道:“那我们也不讲其他,我们专程拉你们两位——当然还有这位新认识的小兄弟,去打牌的。”
老胡摆摆手:“你们这么老些人,我这小屋子怎么装得下——”
山羊胡子道:“我已经差人在牌室定下好几桌,走!”
老胡还是摆手:“你看,我太太一早就被邻居拉去凑角了,我这里还来了客人,再被你拉去凑角不合适。这样,赶巧老赵过来带来西凤酒,不如中午在我这里喝酒,喝罢我们下午再出去消遣。”
山羊胡子生气拍沙发:“谁个同你大白天喝酒!”
辛楣则道:“何必非要拉上我们,你们人倒也够,我和这朋友并不会打牌,去了要扰你们兴致。”
鸿渐听明白这是看他意思,瞧进来几个人全凶神恶煞,赶紧表态道:“我没有关系,可以在你们旁边看牌。”
到了牌室,辛楣坐牌桌上坚持半转着身子一边要打牌,一边和鸿渐讲话,问最近听新闻,问他有没有看欧洲那边具体打仗。
鸿渐要回答,辛楣又被牌桌上其他人叫过去出牌。
过会又觉得不妥,下一场辛楣就在旁边看,还是被其他人喊去看牌。
鸿渐自觉自己在这牌室实在是碍着辛楣几人打牌,又被这封闭空间里各种杂牌子香烟味呛的嗓子疼,头也昏沉沉,看辛楣又被叫去看牌,拿起帽子围巾道:“我出去转转。”
牌桌上几个人把出牌把桌子敲得震天,根本注意不到他,鸿渐不等辛楣应声,自顾自跑出去。
直到出了棋室,呼吸到外面空气才觉得勉强过活。
鸿渐回想牌室乌烟瘴气,想象不到自己竟然答应过来,要他融入这群政治家像逼迫鱼适应上岸一样艰难,鸿渐首先呼吸系统就与他们不同。
鸿渐沿着路一个人缓缓走,正思考去哪里,突然身后有人叫他:“鸿渐!我同你一起走。”
原来是辛楣追出来。
鸿渐皱眉看他:“你何必过来,为什么不同他们一起打牌了?”
辛楣笑嘻嘻揽他肩膀道:“打牌不缺日子,走,请你喝酒。”
鸿渐当然不可能同意,最后只去一家川菜馆吃了菜,没有点酒。
*
次日上课,鸿渐按往常时间过去。孙局长家院子大,鸿渐走好久才到孙小姐书房,敲门丽娜却不在,有个年轻用人见他站房间门口,于是提醒说:“方先生,小姐应当是和褚先生在后院散步呢。”
小姐和先生,散步。
鸿渐听了这话,险些要嗤笑出声:“我怕不方便去,恐怕要劳你找小姐过来。”
小姑娘许是看出鸿渐误会,于是解释说:“褚先生是小姐钢琴老师,琴弹得极好。小姐刚上完课陪先生走走,许是忘了时间,我领你去吧。”
原来孙小姐还学了钢琴。
鸿渐早听说孙小姐请的家教老师极多,先前见过辛楣那个教数学同学,还听孙丽娜自己说请过天文,几何,油画,德语老师。
孙小姐请老师的速度显然大于送老师的速度,现在又加一个钢琴老师,还能见上一面,何其有幸。
鸿渐到重庆两周,已经见过孙小姐送走两位老师,只是不知道他和这褚先生谁先送谁。
快过年,后院只有黄梅开着,天是暗沉的,像被草地晕染一样,寒风瑟瑟,百草枯的景象里,丽娜穿着小皮鞋,身上是舞会时一样厚重的明黄色公主裙,只是更保守些,肩上围着米色羊绒披肩。阴天里打一把亮色的太阳伞,步子一点一点的走在鹅卵石铺作的路上。
一个留半长发,很瘦弱的年轻人穿着单薄的黑色燕尾服,跟在丽娜身后。
两个忘掉季节天气的人走在一起,鸿渐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但是看丽娜又莫名觉得合理,最后只看着丽娜跳脱的步子,想丽娜什么时候摔倒。
可惜鸿渐的视线显然不带有诅咒功能,丽娜平安走到他跟前,和鸿渐介绍她的钢琴老师,褚文辞。
鸿渐抬头,然后仰头。
他突然遗憾的发现自己比褚文辞,甚至穿了高跟皮鞋的孙丽娜都矮。
鸿渐尴尬摸鼻子,最后只能笑着伸手对褚文辞道:“久仰,我是孙小姐的中国文化老师。”
褚文辞和鸿渐握手,高兴说:“你知道我?是丽娜和你说的吗?”
鸿渐没想到他第一句说的是这个,原本只是客套话,这时只好胡诌道:“那是自然,丽娜一直和我说您钢琴弹得好,教得也好,她上我的文化课还要说你,想给我表演您教的知识。”
褚文辞眼睛都亮起来:“真的吗?”
鸿渐点头,当然是真的,孙小姐确实在他的课上提过自己新找了个老师要开始学钢琴,这怎么不算呢?
没想到褚文辞却反应很大,吞了辣椒一样脸变得通红,手脚僵直,退几步到孙小姐身侧。
许是吞的辣椒后劲太大,褚文辞声音都哑而结巴:“丽……丽娜,你真的这么喜欢我的课吗。”
鸿渐吓一跳,怕人以为自己给褚文辞投毒,也下意识往后退。
丽娜顺势用没拿伞的手挽住褚文辞胳膊,半蹲着弯头贴着他胳膊说:“当然了!我最喜欢褚老师了!”
鸿渐看这两人怪异的举动,生吞鱼刺一样难受,视线被丽娜手里伞吸引,又看伞好几次欲落不落将要砸在褚文辞头上,可惜他现在嗓子叫鱼刺梗住,讲不出话提醒专注在自己世界里的两人。
心里突然明镜一样想:原来褚文辞和孙丽娜是男女朋友关系。都怪刚才那个女孩要领他过来,害自己难受。
局促的好像四周空气没注意时变成透明罐子一样,鸿渐缩在里面勉强呼吸。
鸿渐在罐子里待了许久,丽娜一直承诺下一秒就回屋子上课,于是鸿渐只能在旁边等一秒,听褚先生和孙小姐道别。
一直到又一次道别,孙小姐坚持要和褚先生吻别。褚先生红着脸别着头不肯。
鸿渐吓一跳,想自己等下下课会不会被孙小姐要求顺从她从法国带来的文化,一直盯着两人看。直到褚文辞转头,鸿渐正好对上他冷冷的视线,终于反应过来,想起来仓皇逃进屋子。
乱步子走的到客厅,又遇见领他去后院的年轻姑娘。女孩疑惑的看着他,还问他小姐怎么没和他一起出来,倒茶给鸿渐。
鸿渐嗫嚅:“孙小姐在和褚先生道别。”
女孩点点头:“这样!褚先生和小姐感情很好。”
这句话一下子击垮鸿渐。
感情很好原是形容亲情爱情友情,褚文辞和孙丽娜断然不会是浓浓师生情了。
想不到自己来了重庆还有掺和进其他人的感情问题里,索性孙小姐不喜欢他,这样至少少些麻烦,只希望褚先生不用误解自己在其中关系,把他错认作情敌。
鸿渐想起来自己来时的问题,现在自不必想,当然是褚先生送他。
一节课时间本来就被丽娜告别用去大半,练字时又急着关心鸿渐轰炸过后身体如何,一节课算是毁了,不过鸿渐自己也没心思教课,时间一挨过去,连忙收拾讲义道别。
晚上辛楣回来鸿渐就拉上他讲自己在孙家见识,问他认不认识褚文辞是哪家公子,孙小姐要好事将近。
辛楣一直斜眼笑,抽烟斗模糊视线,于是上下扫射鸿渐看:“我在重庆认识人不多,还真不知道有哪家褚公子。不过我听你讲,看在朋友面上,有句话还是要讲的。”
鸿渐以为他有什么独到见解,请他直言。
“我瞧孙小姐样子不像好事将近——当然我并不会看相,这只是猜测,照我看孙小姐要按她在国外的风俗找许多男朋友,我劝你要小心。”
鸿渐辩驳:“国外有什么风俗,你去过美国之后要找很多女朋友?我先前倒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
“不是我,我说的是去欧洲的——”“这么讲你觉得我也要找许多女朋友了?”鸿渐生气站起来。
辛楣笑着看他,鸿渐想起来自己在回国轮船上的事和辛楣讲过,气势一下子弱下来,只说:“我那次只算做意外,要论也是我被骗,况且这算不上交许多女朋友。”
辛楣耸肩,站起来往外走:“随便你,我已经提醒过你。——很晚了,我去睡觉了,你早些休息。”
发出咕噜噜声音大概是因为用的是水烟袋?原著里应该不是,但是我总觉得过滤一下对大家身体都好,虽然抽烟本身就不太好,所以大家一定不要吸烟哦。
如果作者有什么历史或者其他常识错误大家发现了,不要藏起来悄悄吐槽啊,一定要指出来,好歹让我也有文化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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