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8上 ...
-
四十八（上）
狐狸原以为仲书的手会冰凉，没想到竟比自己还要温热，那温热传到心里，掀起心潮涌动，不由得一阵战栗，仲书微微婉尔，那嘴角牵动，就要转身，衣衫下摆就要碰到狐狸身子，仲书熟悉的气味，经百千年如一，宛如昨天，似有若无，却紧紧牵动狐狸的心弦。
仲书！狐狸伸出手去，仲书竟没有抗拒，倒是回身与他紧紧拥住，狐狸用尽浑身力气来确认这人儿就在自己怀里，又与自己搂在一起。
他难以思索，不假思索地去吻仲书的脸，仲书却一向前，嘴贴上了他的唇。
狐狸脑海中电光火石也无法形容，既不敢相信也害怕失去。天为穹，地为庐，其间明月清风，多少精灵注视，飘过，仲书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直到两人呼吸急促难分难解时，仲书却戛然而止，生生离开狐狸，借着月光端详他。笑道：“你的眼睛到夜里，就变成绿莹莹的。这些年，带着龙鳞兽角，有时要昼伏夜出，留心了那些夜中兽目，发现竟与别个不同。就是万丈深渊里最罕见的水怪，眼睛的光都没你别致。”
狐狸贪婪地吸吮着他的气味，他多次回想着仲书衣衫的触感，还有衣衫下脊背的硬度与曲线，如今真实可感，让他百感交集：“仲书，你怎么了？”
“如何？你不高兴我这般对你？”仲书歪着头看他。
“仲书，你是不是要到哪里去？”
狐狸原以为，仲书的拥抱、亲吻会让自己大出意外，可是那具温暖的身体贴上来时，他心中涌动的，是熟悉的爱恋，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懂仲书，他们之间，不需要拐弯抹角的猜测。仲书的来去，都是理所应当。
“我要去找邓观应。”仲书扬起头道。
“不行，太危险。”狐狸紧紧抱住他，咬牙道，“你别去，若是死了，我上哪再找个像你这般的。”
“笨狐狸，我若没七情六欲，你图个什么？”
“就图个高兴。你若好好活着，我便欢喜。”狐狸越发用力，好似想把仲书融入自己身体里。
“若没我，你有很多事可以欢喜。娶妻欢喜，得子欢喜，成仙欢喜，喝酒欢喜……”仲书也用力回搂住狐狸，“傻狐狸。”
狐狸眼眶一热，鼻子发酸。
“仲书你到底是要去哪里？你是不是又要赴险？”
仲书抓着他肩膀，认真看着他道：“狐狸，我要不记得你了，你……不要太难过。”
狐狸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他顾不得丢人，咧嘴就要哭。
“都是空悲切。我们几百年才见一次，见不见都是一样的。”仲书好像要嘲笑他，眼神中却没有笑意，“真的，你信我。像我这样没有心，记不记得都是……”
“我不信！”狐狸一下子贴到仲书的心口，“怎么会没有心！我听见的，它跳得厉害！”
仲书的表情似乎一下子支离破碎，抱着狐狸的头许久没说话。
“千百年来，几经周折，我终于离玉葫芦近了些，终于又找些情欲回来，不过时有时无的，我是真心想要做个实实在在的人。若是我仙力全无，倒可还我个实心实意的人身。”
“做个人当真如此重要？”
仲书笑了笑：“幼年时，我为上天庭，与世隔绝，受尽孤寂冷眼，千锤百炼，终于位列仙班成为御龙使，虽不容易，但我觉得值得。后来本想为朝廷出力，好好做一番事业，却大战爆发。我落入魔掌时，也不想受这酷刑之苦，但若魔界这一战胜了天庭，便是生灵涂炭，所以多少天兵天将灰飞烟灭无怨无悔，若要我背叛天庭，我也自问承担不起。所以失了七情六欲，也不觉得后悔。如今，在天庭做个闲职已没什么意思，我落得仙班，又是自由自在，只想好好做个人，感受世间人情冷暖。谁不想随心所欲，不过若两者不可兼得，我这身法力，愿还与造化。”
他说着，去牵狐狸的手：“我自幼无父无母，也没什么牵挂。这些年，我一直隐隐想着你，不过就算见面，有些事也非我心力可及，不能如你所愿，倒枉费了你情意，所以也不太愿见你。现在临了走了，还是有些舍不得你。”
说毕，也不看狐狸的神情，转身便走。狐狸跟着他，每走一步，心里的痛楚就加剧一分，好像自己的心要碎成一片片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48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