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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1 ...
四十一
狐狸躺了整整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些都幻影。
天劫是,仲书也是。
他这般浅的道行,怎么会有天劫来劈他?哪还会有人事先告诉?
他与仲书这般,仲书怎么会过来找他,还会投之以含情脉脉?
可是他再有力气站起来,却是三天以后的事。足足躺了三天倒不是什么大事,最让他恼恨的是,这次入洞以来的修行,全都白费了!
从前他虽承认自己百无一是,内心深处仍觉得自己不是不聪颖,只不过是贪玩,只要有付出,一定会有回报。而这次是切切实实地徒劳无功了。
很是沮丧了一阵,他又重新入定。他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只知道不能这样去见仲书,这样再见面,只会再一次被丢弃罢了。
他下定决心 ,仲书再来,也是假的,决不理会他。
说也奇怪,过了许久,仲书并没出现。他有些放心了,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走在劲风之中,十分艰难。
这又是什么幻影?他一边走一边想,不经意往下一看,哇地一声叫出来:原来自己正走在万丈悬崖之沿!
幻影!幻影!
他虽这么想,还是躲得远远的。
云雾之间,好像有个人影又站在那里。
不会又是仲书罢?狐狸虽下定决心仲书再说什么也不理他,可是一想也对自己没有自信,于是眼不见为净,心一横就往回走。
“胡四郎!”
这声音……是爷爷!得道成仙去的爷爷?
爷爷不会害我罢?
不行不行,安全起见,狐狸还是硬下心往回走。可是越走越发现自己只是在一块悬空的巨石上绕圈圈,四下都是深渊,没有去路。
他只得回过头,只见爷爷仍站在那。一身蓝衫,发须皆白,笑眯眯地看着他。
成仙果然不同啊。本来爷爷没仙去时就与其他狐狸不同,道行极深,这下更升华出另外一种仙风道骨来。
“四郎,”爷爷笑道,“别来无恙?”
狐狸怔怔看着狐仙,却不开口。
“从前我在时,你无心修行,如今却如此长进,我很欣慰。特来看看你。”爷爷看着悬崖上被烈风吹得翻飞的云雾,轻轻伸手采撷一朵,又在掌中吹散,“你若有什么不解,我可以给你解惑。不过我停留不长,你要抓紧。”
“爷爷,”狐狸忍不住问,“我听说修行之人,可以锁住自己的七情六欲,安心入定百千年……可有此法?”
因为风声很大,他也只好提高声音,那话问出去,好像要被风吹走一般。而山谷下面,好像有仙人妖精格格笑起来,似乎在嘲笑他的问题之蠢笨。
老狐仙大笑:“大道若成,怎么能靠这些旁门左道?若是这么简单,何谈修炼?随随便便坐上年数,便个个成仙了!”突然问道:“你涉世未深,成人未久,哪来什么七情六欲?”
“我……”
老狐仙见他难以启齿,叹了口气:“你若是对着我不能说,就去对着山谷说罢。”
狐狸默默走到悬崖边,那劲风似要把他卷到下面,那重重云雾下面,隐约有人在哈哈大笑。
他后退一步,道:“我说不出。”
老狐仙想了想,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说得出,解得开。”
说着,手一指,那悬崖竟出现一道索桥来,架到对面,却被云雾遮住,不知道是哪里。
“你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要回头,切记切记。”
狐狸点点头。
这索桥好似年久失修,走起来摇摇晃晃,却使不了法力飞过去。狐狸自谙轻盈,走上去却仍是晃个不停,难以平衡。
老狐仙走得很慢很稳,狐狸却连摔带爬,怎么也在他几步之外。
“我一直觉得你有天资,等了许久,仍不显现。今天终于看到你上进,却陷于七情六欲之中,还不肯坦率,我实在很失望。”
狐狸低着头走,突然听到爷爷这么说,那声音不大,却在山谷间回荡,冲击他的心底。
“是孙儿无用。”他小声应道,边看脚下,边战战兢兢看了一眼爷爷的背影。
老狐仙没有回头,仍在稳步前行。
“无用就罢了,还没有志气!”老狐仙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是不是在外面被什么人伤了心,才躲起来修行!你不知之前随什么人走得杳无音讯,浪费一阵光阴,如今又被丢在这里,如同丧家之犬!这哪像我家的子孙!真是丢尽我家的脸面!”
老狐仙未仙去时德高望众,不怒自威,族人都惧他三分,事事唯他马首是瞻。如今得道,地位更如族中守护神一般。狐狸听了他教训,如何能不觉得振聋发聩?他吓得一下子扑倒在索道上,大汗淋漓,大气也不敢出,发着抖,不自觉连眼泪也掉下来,不知是怕的,还是惊的,还是……连连说:“是孙儿不肖!孙儿不肖!是孙儿没有志气!是孙儿没有志气!”
他也觉得自己十分没有志气,又羞又恨,巴不得狠狠扇几巴掌。自己确确实实是被仲书扔在这里了,仲书嫌他是狐狸,仲书嫌他没有法力,仲书……仲书虽然什么也没说,确确实实是瞧不上自己。从前只觉得酸楚心疼,如今被老狐仙拿出来骂,顿时觉得真的是颜面全失,尊严尽丧。
有什么比被心爱之人瞧不起更让人伤心?有什么被心中最神圣的尊长喝斥更让人惶恐?
狐狸边骂自己边哭,很是狼狈。
老狐仙转过身来,道:“站起来,抬起头来!”
狐狸照做了,抹了一把脸。老狐仙皱起了眉头:“怎么你走了一路,毛也掉了路?”
狐狸一惊。难为他此情此景还记得不回头去看!
他只向脚下看去,果然有散落了一些赤毛。
“这……这……”他喃喃道。
一阵疾风,吹掉了他的帽子,吹散了他的头发,他把头发抓过一把来看,果然白了!
“原来你是一只灵狐!连我都没看出来!”老狐仙惊异地说。
虽然是尊长,可是狐狸仍觉得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古怪起来,显出绿莹莹的光。
“不是……我不是……”
他不自觉去掏仲书给他的符,一边后退,一边在怀中摸索。
“你在找什么?”老狐仙眯起了眼睛。
“我……我……”找到了!狐狸果然摸出了符,就要戴在颈上。
“就是这个了!这是什么人的东西!你竟然藏着这种没出息的东西!给我!”老狐仙突然发怒地向他逼近,来抢他手中的红线。
“不行!不行!”狐狸慌忙躲闪,他不敢回头,只有倒退,眼前一边闪过仲书每次救自己的画面。
在山洞里,自己险些走火入魔时;
在道士手中,自己差点被剥了皮;
在龙宫,御龙使差些就对自己轻薄……
回回都是束手无策,回回都是……
“就是因为这个,你就是一直躲在这个人身后,事事都等他来庇佑你,才宁愿被他看不起,才什么事也做不成!”老狐仙伸出利爪,向他怀中抓来!
“不是!我没有……”
狐狸微弱地叫道。那利爪力大无穷,他退无可退,只能等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利爪已到了跟前,却没有刺下,老狐仙头一抬,向他身后看去,喝道:“少年人,你是谁!”
仲书!
狐狸猛地回头——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峡谷里卷起万丈飓风,呼啸着冲上来。狐狸还什么也没看见,只来得及听见铁索断裂的声音,就被卷入了不见底的深渊……
我不知道LJJ为什么无法回复!给点意见吧!话说感觉自己好像越写越清水了……是不是肉太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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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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