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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找女人？”狐狸眼珠子要掉出来，想自己这么一点大的时候，也只会蹭蹭姐姐妹妹的胸罢了。
此时已近黄昏，热热闹闹、纷纷扰扰的榆塘上空，天空泛上一层夕照的金粉色，仲书吃掉最后一颗果子，指着西边道：“我记得在河边。”
说罢，便拍拍手向那走去。西边有条衡河穿城而过，衡河两岸全是酒家，一到晚上，有画舫徐徐而行，与岸边灯光交相辉映，一派繁华，是寻欢作乐，纸醉金迷的好去处。
“等等，钱不够哇……”狐狸一急，跑上去追，那孩子行得又快又稳，而狐狸倒是有些乱了方寸，不见平时灵活，与他穿行在人群中，一下子撞上好几个行人。
他暗骂了两句，几个大踏步，才揪住了仲书：“你做什么，我可没那么多钱。”
平时只是蹭曾一杭与胡沐招待客人的便宜，他自己哪肯掏钱去那种烟花之地。
仲书也不说话，伸手往他怀里一掏，竟把钱尽数掏出来，数数还差些，便叹了口气，狐狸以为他就此作罢，没想到这坏心眼的小孩说：“没有？回去拿罢！若不去，我把你吊起来，在街头变上一天一夜戏法，也能挣上一些。”
狐狸听了叫若不迭，心想曾一杭怎么尽结交这种恶人，
纵是带他去古墓也没用，仲书完全不怕，还一把把正东躲西藏的狐狸抓出来：“我干过一阵捉妖的营生，你不用跑了。”
“那你为什么不再做了？”
“因为我不想奔波辛苦。”仲书走到一条溪水旁，蹲了下来，此时月光正照在他身上，他垂下头，犹如一只梳理羽毛的鸟儿。狐狸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在一旁看。
一会儿，孩子身上起了微妙的变化，待他又站起来，已是一个与狐狸人形时年纪相若的少年。狐狸摸不透其中变化，不禁揉了揉眼睛。
终于等凑够了钱，二人来到了衡河边上，正值生意最好的时候，莺声燕语，听得狐狸兴奋不已。
仲书却只看着那些招牌与装潢，好容易选了间差不多的，进去翻姑娘的花名牌子，狐狸熟门熟路地点了两个漂亮姑娘。仲书却不满意，嫌脂粉太重：“这不是看不清楚么？”于是又自己挑了一个，他生得好看，还带着一股少年的稚气与华清的脱俗气息，在客人中是很少见的，姑娘们也很愿意服侍他，
狐狸被自己那个引上楼时，见那姑娘牵着仲书的手，仲书顺从地垂下眼帘。他面白如玉，也没什么表情，可在店中红灯笼的映照上，染上了一层粉晕，倒造成了腼腆安分的假象。
夜深了，狐狸很是花天酒地一番，还在妓女的温床上睡了一觉，才伸伸懒腰走下来。却见仲书一个人，衣冠齐整，坐在楼下大厅里气定神闲地喝茶。
楼下也有歌舞可看，但此时夜浓，也没几个客人，都在香闺流连。只有仲书看得津津有味。只听台上歌女抚琵琶唱着一首《定风波》：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那词写得凄惨，歌女也露出伤心的表情，相形之下边听还边打拍子、竟然还露出天真笑容的仲书，倒显得傻呵呵的，连狐狸看了也明白他根本不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只纯粹感到好听罢了。
他走近仲书，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同少年步出店门，问道：“这么快！”
“嗯。”仲书已让人沏了几壶茶上来，也喝饱了，好像十分满足的样子。
狐狸不死心，又问：“她服侍得不好么？”
“还好。”看不出好在哪里，也看不出不好在哪里。
狐狸想到他以前可是孩子模样，又长期在华清，怕是不懂这些，又问：“怎么服侍的。”
“没怎么服侍，先是唱了几个挺好听的曲儿，然后再跳了支舞，就上来要脱我的衣服，还要亲我。”
“然后呢？”
“我觉得还是不喜欢，便说不要了。”
“不喜欢……那就换人也行啊。”
“我想想还是算了，便让她请我到楼下，让我喝上好的待客茶叶，一边喝一边看人来人往，也挺有意思。”
“那……”狐狸意外得都有些结巴了，“这不是赔钱么？”
“对了，我说不要，她倒不愿意了，硬要粘上来，我说她再这样，就换我收她银子，她竟真同我开价，我看不对，就直接推门下来了。”仲书轻描淡写地说。
还好意思收姑娘银子，你以为你是谁！狐狸实在心疼自己被他搜刮去打水漂的一大笔钱，自己平时就难得攒钱，好容易凑了好久才有那些，竟被他当茶水喝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好容易才颤着声音问：“你既然不愿意，还同我来找女人？”
“我先前觉得很好玩，小试一下也不过如此。看来烟花之地并不大适合我。”
“那你自己华清方圆几百里地没有女人，还要到这里才知道？”
“华清地偏，我不喜欢那些村妇。”
“那……也有天女，你却不喜欢？”
“那我也想试试，但她们看不上我。”仲书倒是坦率得很，“以前在华清看不上，在天上也没来得及结交，现在这个模样……”他又笑了笑，“当然还是看不上。”
“那山上也有狐女之类的罢！”
“我怎么能同狐女？”
他虽没刻意强调，却伤了狐狸的自尊，感到好像看不起自己似的。不用提什么都看不起的季霖，就是先前季常第一次见他，眼中也不由自主流露鄙夷来，觉得狐妖便是使幻术骗人，不入流一类的东西。他一时不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往前走了。
仲书却丝毫没觉出狐狸的不快，看他不说话，便自然而然与他站住，想起什么，说道：“我们山上也有一群狐狸，其中那姓张的狐狸与我和一杭都相熟的，前些日子刚娶了个漂亮的老婆。你可认识？”
四郎想起自己似乎也有这么个远房亲戚，也听说娶亲的事，又听说个这新娘子先前似乎是个寡妇，但生得美艳，两人互相一确认，便又有了共同语言，竟在路边聊了起来。最后仲书谢了狐狸一天的招待，还邀他去华清找那张姓狐狸一起喝酒，便乘云而去了。
狐狸一人走在榆塘小巷里，曾一杭不在，他便回玉山上的古墓里睡觉。此时山上草木葱葱，夜风吹得他很是凉快，加上刚云雨过，心情不错，想仲书原来也是好相与的神仙，又开始哼起了小曲。
待走到家门口，他才又想起来钱全被仲书眼也不眨地花光了！瞬间又心疼不已，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去华清，把损失吃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