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杯且听琵琶语》高阳

112、95上

　　直到回到昆山上，仲书才放了手，狐狸一下子变回本相，蜷缩起来，反而比人形舒服了许多。

　　仲书也变成孩童模样，把他抱在怀里。

　　“那水族都是你的子弟兵，你一定对他恨之入骨。”狐狸听见仲书对季霖说。

　　“那些多是我本家的孩子，第一次随我出征，全死在魔域，实在让我咬牙切齿，再世为人也不敢忘！”季霖淡淡道。

　　他又看了仲书一眼，目光在狐狸身上打了几转，道：“你我都是重生之体，要再驭仙元，必费不少功夫，以后还是不要太过消耗了。”

　　季霖一下子说那么多话，让狐狸十分意外。就算都是重生之体，仲书从魔境死里逃生也是仙元大伤，那时季霖并没有多客气。

　　“你动作倒是很快。”仲书笑道。

　　“他擅长用蛊，诡计多端，不快可能反被他算计了。”曾一杭摸着狐狸，“狐狸啊狐狸，没想到你是九尾，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行走江湖了。”

　　“其实仲书破了他的蛊，他也遭到反噬，否则也是要费一番功夫。”季霖说着，不动声色地把曾一杭的手从狐狸身上拿开，抓在自己手里，“七情六欲对仙者来说可有可无，而再入轮回更是可能就此灰飞烟灭，他哪想得到你会冒这个险。”

　　“你倒是惺惺相惜了。”曾一杭道，想到季霖一点残魄，吃了多少苦头，才重得龙身，又有些疼惜起来。

　　季霖笑笑，不再说什么。

　　狐狸只觉得心跳如鼓，很多话想问仲书，偷眼看仲书，仲书端坐云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

　　到了昆山山顶，一座巨大的琉璃城立于山巅。狐狸觉得寒冷刺骨，又瑟瑟发抖起来，仲书把他抱得更紧一些，用仙力帮他取暖。狐狸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走过重重宫门，到一处内殿，宫门一开，狐狸感到仲书一顿。他心里奇怪，抬头一看，内殿屏风后，缓缓走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再看那狐狸身后，他惊得险些叫起来：那可不是九条尾巴么！

　　他这些年走过大江南北，隐匿身份，都没有看过一次同类，不由得细细端详。

　　那狐狸也一眼看到了他，眼神露出一丝诧异。它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绝色女子，走到众人面前，缓缓下拜：“玉容拜见昆山山主。”

　　季霖低头对仲书道：“这是我前些天刚得的，你若喜欢，便带走罢。”

　　“我？”仲书错愕道。他低头看那个女子，那女子身子微微颤抖，伏在地上没有抬头，指尖隐隐发白。

　　曾一杭也有些意外：“你是说……？”

　　“你不是养了一只么？他既要去天庭，那我再给你一只，任凭你处置。”季霖说着，便转身离开了。他拉了拉曾一杭，曾一杭不肯走。

　　仲书抱着狐狸蹲下，轻声对玉容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你。”

　　“小公子，九尾灵狐一旦落入人手，凶多吉少，玉容知道的。”玉容还是不肯抬头。

　　“我真不会伤你。你看他，我用仙元养了他千百年呢。”仲书让她看怀中的狐狸。

　　狐狸欠了欠身，不能动弹。玉容迟疑了一下，也化出本相，舔了舔狐狸。狐狸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亲切熟悉的温暖感觉，从她的舌尖传来。

　　是了，这真是他的同族。

　　“他受伤了？”玉容抬头问仲书。

　　仲书点点头，柔声道：“等他伤养好了，你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好么？”

　　狐狸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在仲书手上狠狠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