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7、结局 ...
-
崔新柔笑得癫狂,半晌后,她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珠,朝方士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将毒药喂给叶禛了。
已经没必要再留着叶禛了。
当方士将红色的药丸拿出来走到叶禛床边之际,一直站在叶禛床头的洪庶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方士的胳膊,轻笑道,“还是再等一等吧。”
方士只觉胳膊被抓得生疼,他抬头看向崔新柔。
崔新柔奇怪地看向洪庶,“等什么?”
洪庶但笑不语。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崔新柔朝外看去。
叶衡带着几个宫人大步朝她走了过来,他步伐稳健,雪白的袍角粘着几滴鲜红的血,浑身带着肃杀的寒气,眼神锋芒锐利。
崔新柔心中惊骇,她早已下过命令没有她的允许,叶衡不能离开东宫半步,是谁放他出来的?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放他进来的?
她看向垂首恭敬立着的洪庶,眉头拧成了川字,“难道是你?”
洪庶是她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他怎么可能背叛,哪儿来的胆子这么做?
叶衡很快走到了近前,朝身后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
宫人立马会意,走上前将崔新柔按住,其中一人踢了一下她的腿弯,崔新柔立刻跪在了叶衡面前。
她不甘受此屈辱,恶狠狠的盯着叶衡,“本宫乃是皇后,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都不想活了吗?”
叶衡一改往日的不争和退让,咄咄逼人道,“皇后娘娘还是省些力气吧,崔将军去迎敌了,顾不上你,这坤宁宫里都是我的人,你还是趁早认输吧。”
崔新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喃喃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怎么会......”
“我怎么会有这个能力?”叶衡嗤笑一声,“你害死了我的母亲和楚氏全族,难道我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多年的布局,如今终于到了收割果实的时候了。
崔新柔还是想不通,她明明胜券在握,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只差一点她就是大梁的太后。
叶衡他凭什么,就算他控制了坤宁宫,可外面还有崔牧,还有听命于崔家的禁军御林军和镇北军,他拿什么跟叶轩斗?
崔新柔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叶衡,“你赢不了的,你什么都没有。”
叶衡知道他在想什么,嘲讽道,“你们什么都有,可一样赢不了,重要的不是有什么,而是我能做什么。”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靠近崔新柔说道,“比如,现在我只要动动手就可以杀了你,而你,却没有反抗的能力。”
崔新柔瞪大了眼睛,惶恐的后退,“不可以,你不可以杀本宫,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叶衡看着手中的匕首,眼中杀意翻涌,他嗤笑一声,“我母亲当年也求过你,但你是怎么对她的,难道你忘了吗?”
崔新柔惊恐地看着他步步逼近,随着一声极轻微的噗嗤声,胸口传来清晰尖锐的痛楚,她缓缓向下看去。
匕首整根没入胸口,叶衡手上沾着鲜红色的血液,眼神阴冷地盯着她。
她骤然失了力,大睁着不甘的一双眼倒了下去。
叶衡后退了两步,眸色平静的看着地上的人,他抬起沾满鲜血的手,盯着看了半晌。
洪庶上前递了帕子,叶衡摆手拒绝了。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宫人屏住了呼吸,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嗬嗬”声又响了起来,格外醒目。
叶衡转身向着床榻走了过去,手背上的血液顺着下垂的手指滑落,啪嗒掉在地上,像一朵荼靡的花。
叶禛眼神亮了起来,使出浑身力气微微抬起了手,像是在招他过去。
“父皇,您想说什么呢?”叶衡平静地问。
叶禛无法回答他,眼角又落下泪来。
叶衡走到他身侧,单膝跪在了床前,从方士的药箱子里拿出一瓶药在手里把玩着。
半晌后,他抬眸看向叶禛,“父皇,当年若不是你的默许,我的母后根本就不会死,所谓的巫蛊案不过是无中生有罢了。”
他的眼中翻涌着恨意,咬着牙道,“你明明知道,但你没有阻止,你放任她被害死,你根本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
叶禛眼中的那点光渐渐暗了下去,最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叶衡从瓶子里倒出一枚红色的药丸,喂进了叶禛嘴里,叶禛没有丝毫抵抗的吞了进去。
叶衡死死的盯着叶禛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一丝悔意或是痛苦,但叶禛只是静静地闭着眼,像是陷入了恬静的梦境。
片刻后,床上的人没了生息。
叶衡精神紧绷松懈了下来,半跪的左腿快没知觉了,他踉跄着站了起来,朝洪庶说道,“拿传位诏书来。”
他知道叶禛早就写好了传位于叶轩的诏书,一直秘密藏着,但从此刻开始,这道诏书永远都没有被别人看见的机会了。
大梁只有一位太子,叶禛薨逝,那他就是下一任继位者,顺理成章。
洪庶答应一声,转身出去,片刻后带回来了一卷圣旨,恭敬地递给了叶衡。
叶衡缓缓将圣旨展开,待看清了上面的字,有瞬间的惊骇。
上面写的传位之人不是叶轩,而是叶衡。
他不是喜爱叶轩,一直在为他铺路么,为什么到头来选的不是却不是叶轩,他到底什么意思?
叶衡紧紧攥着诏书,指节发白。
与此同时,叶安宁和谢然已经带着人打到了坤宁宫外,与崔牧手下的人战在了一处,双方互有损伤。
崔牧本是胜券在握的,但他到了战场之后才被告知,那个他一直不当回事的庶子崔游居然策反了他手底下一部分人,这些人临阵倒戈到了叶安宁阵营,他们被自己人背刺,受了不小的创伤。
多年征战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他手里还有一万御林军,足可以将面前的叛党拿下。
他大喝一声,“擒杀叛党,护卫皇上。”
响应之声四起。
叶安宁和谢然身上都带了轻伤,此刻听见崔牧的话,只觉讽刺,明明是他自己囚禁了皇上犯上作乱,此刻却贼喊捉贼,乱扣叛党的帽子。
谢然朝着对面杀红了眼的御林军统领沐安喊道,“沐将军该知崔牧这些时日都做了什么,谁是叛党难道还不清楚吗,沐将军身后是沐家百年基业,当真要为了崔家葬送吗?”
沐安动作一滞,眉宇间闪现挣扎纠结的神色。
叶清淮见状继续劝道,“沐兄听我一言,崔牧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万不可助纣为虐啊。”
沐安踹翻了一个冲过来的侍卫,犹豫了片刻,终是举起了手中的刀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御林军的职责是护卫皇上,可他们已经多日没见到皇上的面了,就连叶禛是死是活也不清楚。
若崔牧真要谋反,那叶禛多半已遭遇不测,他们若还是站着崔牧这边就是帮凶。
此言一出,御林军纷纷停了下来,迟疑着往后退去。
“太子殿下到。”
一声高唱突然在坤宁宫门口响了起来。
众人朝声音来处望了过去,只见叶衡穿了一身染血的白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垂在身侧的左手满是血迹,高举的右手握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叶衡扫视着下面的众人,眼中带着睥睨万物的冷意,此刻他是真正的君王。
所有人都被震慑住,微微仰头看着他。
叶衡大声说道,“我手中是父皇所书由我继位的诏书,父皇已被皇后和崔牧联手害死,皇后已经伏诛,来人,将崔牧拿下。”
“是,”几个侍卫走到崔牧身前将他压跪在地。
变故发生得太快,崔牧一时太过惊骇忘了反抗,此刻他挣扎着仰起头,惊讶的看着这个本应被困在东宫,过几日就要被处死的太子殿下,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崔新柔死了,叶禛也死了,现在叶衡是名正言顺的新君。
成败只在转瞬之间,崔牧明白大势已去,崔家败了,他颓丧的低下了头颅。
叶安宁看着台阶上那道挺拔的身影,他衣襟上沾着不少鲜血,左手手背上还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眼神锋利阴冷,风吹起他的衣摆,如地狱来的修罗。
她忽然觉得陌生,这并不像她从前认识的叶衡,一种说不上来的寒意刺痛了她。
同时脑海中生出了无数的疑问,牢牢占据着她的思绪。
他不是应该在东宫吗,怎么会在坤宁宫?叶禛真的死了吗?
崔新柔为什么会死,她是一国皇后,这里是她的宫殿,到处都是她的亲信,是谁杀了她?
她看向了站在高处的叶衡,眯起了眼。
在所有人精疲力尽之时,他是唯一的赢家。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吗?
叶安宁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旧事,电光火石间,一个离奇的猜想浮上心头,若他早就知道一切呢?若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一切呢?若叶衡也像她一样是重生的呢?
种种细节浮现在了脑海。
自她重生开始,去京兆府的路上,那辆突然出现拦了她路的马车,正是这一耽搁她才看见了巷子里的林昭,愈发看清了林昭的真面目。
宫宴中,她帮叶衡避开了被推入池中的剧情,因此愈发与叶轩交恶。
但若是叶衡早知会发生什么呢?那叶衡会不会是试探她,试探她是否也是重生,同时也试探她会不会帮他。
她去东宫看了叶衡刚满月的儿子,暗暗提醒要照顾好孩子,这让叶禛更加确定了她的立场和态度。
侵田案中的那封血书,书院学生纵火,都是上辈子没发生的事儿,而这些事儿都扩大了事态,促成了叶禛换掉叶轩,让叶衡接手了侵田案。
之后叶衡在宋方砚处“巧遇”了谢然,两人聊得颇为投机。
再之后阳川河治水一案中,那个骗子胡十一怎么就那么轻易搭上了叶轩,而且瞒过了叶轩手下人的调查?背后有没有叶衡的手笔?
若不是叶安宁的干涉,这个骗子就要瞒过所有人了,到时阳川河泛滥,该有多少百姓受灾!
还有,叶清淮顺利说服了两支禁军兵马,陆英的人顺利集合几乎没有折损,真的是因为崔牧大意疏忽吗?
叶衡不动声色地控制了坤宁宫,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要下这样大的一盘棋,必须早早布局。
或许比她重生的时间还要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叶衡一定做了更多的事。
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促成目前这一切,而这一切最大的得利者正是那个站在高高台阶上,睥睨一切的男人-叶衡。
风吹起他的衣角,如旌旗飘动,在他的注视下,所有人放下了武器,伏跪在地,叩拜未来的君王。
叶安宁微微仰头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但转念一想,现在这一切不也是她想要的么,就算求证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然见她怔怔地出神,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以眼神询问。
叶安宁转头看他,片刻后朝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只要她爱的人好好的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阳光撒在她的身上,像镶了一圈金边,谢然看得晃了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