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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忐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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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朝堂上一直在争论与北狄互市的事情,一派人支持,一派人反对,吵得不可开交。
支持的人说这对双方都有好处,而且形势对我们更有利,既可避免再起战事,又可趁机压制削弱北狄。
反对的人说北狄狼子野心,一旦让他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壮大起来,以后必成大患,不如趁他现在虚弱,以举国之力攻入北狄,必能一战而定。
两派各有道理,互不相让。
叶禛此次摆出了强硬态度,处置了几个言辞激烈的反对派,最后拍板让户部商议一个章程出来,再派人去北疆监督执行。
争吵之声平息,众臣各怀心事。
派谁去呢?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和谈最终的成败,两派朝臣各执一词,又吵了起来。
吵来吵去,差事最后落到了谢然头上,叶禛一锤定音,让谢然跟随呼延贺兰到北疆处理互市事宜。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是谢然提议与北狄互市,且他在朝堂上算是中立派,不会偏帮崔家,叶禛对他很放心,同时升了他的官,给了他在北疆便宜行事的权限。
散朝后,叶禛单独见了谢然。
又过了几日,崔牧突然上了折子,说自己老病,多年未回京思念亲人,希望可以在上京多留一段时间,既为养病也为陪伴家人。
叶禛巴不得他留在上京,于是大手一挥,准了。
谢然升了官,又得了重要的差事,得叶禛看重,不少人朝他道喜,谢然面无表情一一回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来道贺的人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离去。
宋天川揽着他的肩膀问,“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高兴啊。”
谢然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你想多了。”
宋天川摸了摸下巴,眨了眨眼,笑着问道,“是不是舍不得郡主啊,你这一去来回就得半年多,到时候郡主独守空房,万一看上了其他的小郎君,可怎么办啊?”
说着他还忧愁的望向了天空,叹了口气。
谢然本来只是舍不得跟叶安宁分开,被他这一说,心底不知怎么也隐隐有了几分担心,他听说呼延贺兰向叶禛求娶叶安宁,虽然被拒绝了,但这件事也让他有了更多的危机感。
她那么好,肯定还会有别人喜欢,今天她拒绝了,以后呢?
他不在的这半年,她会想他吗?
宋天川见他不说话,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安慰道,“哎,你放心吧,等你走了,我会替你多去看看郡主的,到时候把你以前的事儿讲给郡主听,保管她忘不了你。”
谢然一想到他这张嘴就觉得头疼,从宋天川嘴里不知道要说出什么。
他无奈得瞥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
晚上,吃过饭后,谢然和叶安宁说起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得知他要去北疆,叶安宁轻轻点头,“哦”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既不惊讶也没有不舍,甚至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就好像他说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这不合常理。
“你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谢然不死心地问道。
“嗯?”叶安宁收回了思绪,一脸莫名地问,“说什么?”
谢然有些颓丧地提醒道,“这一去最少要半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从前没在一起的时候,一整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分别是常事,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但这半年来每日都能见到,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一想到要分别这么久,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恨不得把日子掰成两半过。
但叶安宁似乎半分没有分别焦虑,谢然眼神幽怨。
叶安宁握着他的手,细细安慰道,“马上要到冬天了,北疆肯定比上京冷,我一会儿让人去采买路上用的东西,还有你身子不好,就让平日你给你诊治的于大夫跟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跟他说,护卫也要多带几个。”
叶安宁事无巨细的交代着,生怕他在北疆过得不好。
她想的倒是周到。
谢然越听心越凉,他不想知道这些,他关心在意的只有叶安宁,而她似乎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离别之苦。
难道她一点儿都没有不舍吗?
晚上躺在床上,谢然睁着眼睛望着床顶,没有半分睡意。
还有五天的时间他就要随着呼延贺兰去北疆了,此去凶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崔牧虽然不在北疆,可是镇北军中都是崔牧的人,他们或许会阻挠和谈借机生事。
如果他回不来,现在多看几眼身边的人也是好的。
叶安宁背对着她朝里睡着,谢然换了姿势侧躺着,悄悄挪到她身边缓缓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背后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叶安宁感受到了谢然的不安,她其实也没睡着,在想这几日发生的事。
她总觉得皇后和崔牧不会这么轻易罢手,一定会做点什么破坏和谈,若让他们得逞,到时候就又回到崔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长此以往,等日后叶轩登基,王府必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想促成和谈,同时也不放心谢然一个人去北疆,正愁找什么借口去跟叶禛说呢,事情还没定下来,她不想让谢然白高兴一场,是以方才没提这件事。
一想到谢然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叶安宁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在她背后的谢然:???
她笑了?
没有不舍也就算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开心得笑出来?
未免太无情了吧!
谢然发泄似得将她搂得更紧了,闷闷地说道,“就这么想让我离开吗?”
叶安宁知道他误会了,觉得他实在可爱,又笑了起来,半晌后故意开玩笑道,“是啊,等你走了我好招别的男人进府,不然多寂寞啊。”
叶安宁本想开个玩笑,谢然听完后却身形一僵,脑子里一片空白,舌尖泛起阵阵苦味。
他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样,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
叶安宁刚想解释,话还没出口就低低惊呼出声。
谢然突然勒紧了叶安宁的腰身,开始亲她耳后的皮肤,不似平常春风化雨般的温柔,而是疾风骤雨般的失控。
叶安宁脸上的皮肤开始烧了起来,她后知后觉感到自己好像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她试图唤回谢然的理智,断断续续说道,“我刚才......说的不是真的。”
谢然凑到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上,她听见他颤着声音说道,“可是我好害怕。”
叶安宁内心瞬间一片溃败,她从那带着颤音的调子里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和焦灼,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他却连这样的玩笑话都听不了。
这些日子她对他的亲昵靠近好像并没有让他相信,她也同样爱他。
他的不安这么轻易地被挑动了,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叶安宁没想到谢然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么不自信,她想到过去的事,突然有些害怕他会再次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于是,她转过身,看向谢然,说道,“我不该说那些话惹你伤心,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谢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认真看着她,缓缓说了一个字,“好。”
她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
叶安宁也不知他是不是真信了,眨了眨眼,片刻后她拉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上,同时吻上了他的唇。
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他伤心呢。
谢然瞬间睁大了双眼,体内呼啦一下燃起了一把火,心脏剧烈的搏动着,身边的人又软又甜,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让他忍不住沉沦其中。
床帐中的温度节节攀升,呼吸交缠难舍难分。
关键时刻,谢然哑着声音问,“真的可以吗?”
叶安宁一脸娇羞,此刻听见他居然还问这种问题,实在是煞风景,一把将他拽了下来,说道,“你觉得呢。”
谢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翌日,叶安宁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她披着被子睡眼朦胧的坐在床上打着哈欠,感受到有些地方不太舒服,有些不想起床。
昨夜谢然已经换了新的床铺,也将战场打理干净了,反正她今日也没什么事儿做,索性就在床上摊着。
几个丫鬟也感觉到了不一样,昨天晚上半夜谢然破天荒的要了一次热水,早上她们又看到了晾出去的寝衣,猜测昨晚二人应当是做了什么。
小云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郡主是很快就会有宝宝了吗?”
其他丫鬟想问什么都憋着,单单小云这么直接,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叶安宁摸了摸小云的头,说道,“你这么喜欢孩子,再过几年我就把你嫁出去怎么样?”
“不要,”小云立刻拒绝了,说道,“我只喜欢郡主的孩子。”
叶安宁对孩子没什么执念,随缘就好,上辈子那么多年都没孩子,她感觉自己大概是不易孕的体质。
正说着,红英从外面进来了,朝叶安宁说道,“郡主,外头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说着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叶安宁。
叶安宁接过,将信拿出来,只见上面约她午时在清风楼见,末尾写着呼延贺兰。
叶安宁挑眉,将信又看了一遍。
他们过几日就要离开了,呼延贺兰这个时候约她,要做什么呢?
互市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呼延贺兰亲口和叶禛说,娶不娶公主不要紧,叶禛大概也觉得公主不如利益更有用,于是也就没安排宗室女跟着一起去北疆。
听说这几日他见了谢然几次,两人之间不是很愉快。
小云看到上面的字,问道,“郡主要去吗?”
“去,”叶安宁想着,既然她决定跟着一起去北疆,不如就先会一会呼延贺兰,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