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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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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一转头看到叶安宁的脸,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住了她的袖子,焦急地说道,“郡马晕倒了,郡主回去看看吧。”
叶安宁心头一紧,立刻问,“怎么回事?”
小云带着哭腔说道,“这几日郡马每晚都熬夜给郡主做风筝,这两日他不知怎的一口饭都不吃,刚才突然发烧晕倒了,郡主就回去看看吧。”
两天了一口饭都不吃,他这是要绝食吗?
身体不好还熬夜做风筝,是不要命了吗?
叶安宁心里着急,只觉得舌尖上都泛起了苦味,此刻她什么也不管了,只想快点回府。
她刚要转身上马,胳膊突然被拉住了。
陆英听了小云的话,满心只有怀疑,上次他亲眼看着谢然在他面前演戏,此时只觉得这是他故技重施,想让叶安宁回去。
陆英冷着脸对叶安宁说道,“你忘了上次了吗,他肯定是装的。”
叶安宁早就想回去了,此刻听了小云的话更是后悔自己没早点发现谢然的异常,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她想也不想地对陆英说道,“就算他骗我,那我也认了。”
说完甩开了陆英的手,轻轻一跃上了马,朝王府的方向去了。
陆英维持着被甩开手的姿势,浑身都僵住了,她说,“就算他骗我,我也认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哪里不对。
若她还将谢然当做一场交易的对象,她会那么紧张吗?会说出那样的话吗?
不过就是晕倒了而已,又不会死人,需要这么紧张吗?
他转头看着叶安宁离开的方向,心中漫起阵阵苦味。
叶安宁回了府就立刻去了谢然的屋子,这时候大夫已经离开了,屋子里只有躺在床上熟睡的谢然,和立在一旁的钟信。
谢然额头上搭着一条白色的布巾,脸色泛红,眉头微蹙着,眼珠偶尔不安地动一下,像在做什么噩梦。
叶安宁知道小云不会故意骗她,但等到真的看到谢然生病了,心里却隐隐希望小云是在骗他,这种复杂的情绪拉扯着她。
因为什么呢,不想看见他生病?
或是希望他为了让她回来,使一点小招数?
叶安宁不敢再想下去了,她问钟信谢然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
钟信心疼谢然,自然要好好替他诉诉苦,“少爷这几日每晚都熬到深夜做风筝,说是给送给郡主的生辰礼,不能马虎。”
“这两日他心情不好,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昨日在酒楼里见了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我也不敢问他到底怎么了。”
“今日他又一大早起来,又是做风筝,又是搬烟花,他什么都不吃,一直在等您回来,还说您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喜欢烟花的。”
钟信觉着,这些话若是他不说,谢然是绝不会主动告诉叶安宁的。
说完他一抬头,忽然怔住了。
叶安宁忽然感觉水滴滴到了手背上,脸上有什么东西划过,痒痒的,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的泪水,她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落了泪。
她很快眨了眨眼,收拾好了情绪,交代钟信好好照顾谢然,转身出了屋子。
站在门外,夜风一吹,她这才清醒了些。
忽然才想起忘记问大夫怎么说的了,她想进屋子里再看一眼,手刚抬起来,又作罢,只想着一会儿问屋里其他丫鬟也是一样的。
她转了脚尖,两步走到了谢然的书房,一进去就看到墙边立着一只老鹰风筝,风筝散发着墨香,骨架结实,上面每一片羽毛都是谢然亲自画上去的,看着栩栩如生。
她本以为谢然会从店里买一个送她,没想到他却要自己做,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她伸手摸了摸,心里软的厉害。
看完风筝,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路过书桌,不小心将桌上的书带了下来。
几本书哗啦啦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整理的时候,这几本书的封皮掉了出来,她看到了上面的字,瞬间眼角直抽。
只见上面写着:《俏书生与郡主》、《痴情男子为爱入赘》、《恩爱夫妻两不疑》。
叶安宁满脑袋难以置信的问号,她总见谢然捧着这些书在读,还将这些书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她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典籍。
原来,居然是这种话本吗?
普通的话本也就罢了,但这些名字让叶安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翻了几页里面的内容,登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居然是隐晦地写她和谢然的话本,里面的主角虽然换了名字,但情节明显就是在写她和谢然。
皇上赐婚,入赘,郡主,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更夸张的是,谢然居然在有些地方还做了批注。
需要看得这么认真吗?
她啪一下将书扣在了桌上,眼中泛着的不知是怒气还是羞恼。
这一阵风又将桌上的几页纸吹了起来,纸上密密麻麻记了些什么,叶安宁好奇伸手拿了过来。
只见最上面写着:女子会喜欢的生辰礼,下面列了十几条,包括烟花、胭脂水粉、首饰簪子之类。
叶安宁看着看着,无奈得叹了口气。
想不到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写这些呢,会去费心研究女子的喜好,还特意买了烟花给她庆生。
是真的费了一番心思呢。
想到这里,她又更后悔了,若是今日留在府里就好了。
明明家里有一个这么好的人在等着她,她怎么就答应陆英出去瞎逛了呢。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叶安宁将书桌整理好,转身回了房。
晚上躺在床上,她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时是谢然用刀子划伤自己后镇定的眼神,一时又是他在书房里独自做风筝时孤寂的背影,两种情绪拉扯着她。
她仿佛汪洋中的一片孤舟,被巨浪裹挟着,无处可逃。
夜深了,世间的一切都归于寂静。
叶安宁披衣起床,手里拿着一盏孤灯,推开了谢然的房门。
开门的吱呀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显眼,但叶安宁想着谢然喝了药定然睡得沉了,她只是来看一眼,坐一会儿就走,不会打扰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她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将手里的灯盏放到床边的小桌上。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床上人安睡的眉眼,喝了药,谢然稍稍退了热,脸色没那么红了,眉头也没再皱着,呼吸清浅,睡姿端正。
她没忍住坐得更靠近了些,替他将辈子掖了掖,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额头还是热的,倒显得她的手发凉。
谢然本就睡得不太安稳,他模糊中听见有人进来了,也不知时辰,只以为是钟信进来灭灯,但等了片刻没听见人出去。
倒是床边稍稍沉了下去,有人坐了下来,离他很近,他能感觉到一道视线黏在他身上,片刻后,一只冷玉般的手朝他额头贴了过去。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他缓缓睁开了眼,在一片半明半暗的混沌中,撞进了面前人一双惊慌的眼中。
这一刻,他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叶安宁似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她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自上而下地看着谢然。
他眼神迷蒙,隐隐含着水汽,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叶安宁的手腕被谢然死死的抓着,丝毫挣脱不了。
她像一个欲偷香窃玉反被抓的小贼,此刻心里只剩后悔,后悔半夜来谢然的房间。
这情境怎么看都像是她要图谋不轨,这三更半夜的她要怎么解释呢?
还没等叶安宁想好说辞,谢然嘴角突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他将叶安宁的手腕贴着自己的脸颊蹭了两下,委屈地看着她,软声说道,“郡主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了,好吗?”
说完,谢然用下着雨,闪着光的眼睛看着她,那眼神里饱含着她这几日来一直在逃避的情意,如今就这么赤裸裸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叶安宁看得呆了,她从来没听过谢然用这种语气说话,说得还是那么软的道歉话,她只觉一颗心都要化了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从前心里存着的那一点介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她略带羞恼地瞪着他,质问道,“你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么,不吃饭怎么行。”
“好,我吃,”谢然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此刻他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孩子。
叶安宁耳根泛红,脸上也似沾染了谢然身上的温度,她垂了眼,得寸进尺道,“那你以后也不可再伤害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好,”谢然答应的极快,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移不开眼。
空气热的发烫。
“还有......”叶安宁想说什么,突然被打断了。
谢然突然抓着她的手,将她拉了下来,另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叶安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谢然吻得极温柔,柔软的唇辗转描绘着叶安宁的唇形,像在细心品尝一颗美味的糖果。
叶安宁趴在谢然胸口,听到自己和谢然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响成一片,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