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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身世 ...

  •   钟信在谢府的那些年听说过云曾柔的名字,那是谢然的母亲,多年前突然病故,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谢然就再没人管了。

      谢易之不让府里的下人谈论关于云曾柔的事,那么多年过去,府里的老人都换了一批,再多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以前他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云曾柔去世后,谢易之就不管谢然了,对自己亲生儿子比下人都不如。

      现在他好像握着一把打开秘密的钥匙,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他拍了拍车厢,将那张薄薄的纸从窗户递了进去,着急的说道,“少爷,你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那张纸正对着谢然,谢然只扫了一眼就看清了上面的字,他呼吸一窒。

      云曾柔三个字刺痛了他的眼,陈年旧痛又呼啸着翻涌了上来,掐住了他的喉咙。

      谢然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他死死的盯着那张纸上的字,双目中渐渐爬上了血丝。

      “少爷?”钟信没听到丝毫动静,不确定的唤了一句。

      片刻后,他手里的纸被人抽走了,车内响起了沉闷的一声,“去清风楼。”

      “好嘞,”钟信答应了一声,马车往清风楼的方向去了。

      清风楼一间雅间内,刚才拦马车的男子恭敬地站着,对着前面的崔游回道,“谢大人对那封信毫无兴趣,怕是不会打开看了。”

      他敏锐的感觉到谢然的心情非常不好,大概是没心思去看一封来路不明的信的。

      崔游倒没那么悲观,他站在窗前俯视下面来往的人群,眼中带着玩味的笑,半晌后,轻声说道,“时间还早,我很有耐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小贩陆续开始收拾东西,挑着担子离开了。

      崔游站在窗边望着火红色的夕阳,思绪渐渐飘远。

      眼前浮现出一张清俊薄瘦的脸,男人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带着死气,崔游跪在床边,神色沉重。

      床上的男人突然握住了崔游的手,力道之大让他感觉手掌都要被握碎了。

      男人半撑起了身子,死死盯着崔游,一字一顿地问道,“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崔游重重点头,“记住了。”

      “替我好好照顾他们,”男人全身的精神都集中到了手上,握得更用力了。

      崔游没有丝毫挣扎的意思,依旧重重点头,“好。”

      听到他的回答,男人才如释重负地躺了回去,浑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尽了,一双眼中了无生气。

      “吱呀”一声门开了,将崔游的思绪唤了回来。

      他转过身,谢然推门进来,一张脸上覆满了冰霜。

      崔游一时有些恍惚,眼前的脸和多年前那张脸放在一起,他怎么看都觉得,他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谢然从袖中掏出了那张纸条,开门见山地问,“崔大人知道什么?”

      崔游回了神,坐到身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谢然薄唇紧抿,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崔游丝毫不恼,反笑了起来,一指他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崔大人到底说还是不说?”谢然迫切地想知道更多关于当年的事,关于云曾柔的事,她为什么突然离开,又要去找谁?

      经年的旧事上落了一层灰,拂开灰尘还能看见下面的旧伤疤。

      有些事得不到解答就会变成心底无法愈合的伤口,时间无法治愈一切,或许一个答案可以。

      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崔游观他神色不佳,知道这是他心里的一道伤口,也不再卖关子,起身走到他身边,缓缓说道,“你不是谢易之的儿子,你知道吗?”

      闻言,谢然震惊的睁大了眼。

      回忆里谢易之狰狞的脸又浮现在了眼前,他狠狠掐着云曾柔的脖子,歇斯底里地问,“你要背叛我,跟他走了吗,我对你哪里不好......”

      崔游看他反应,心里也惊讶了一瞬,他一直以为谢然是知道的,当年云曾柔死的时候谢然已经五六岁,已经记事了。

      当年他从谢府的下人口中得知,谢然亲眼看见了谢易之歇斯底里的模样,亲眼看见了云曾柔的死,又被谢易之厌弃,他以为谢然多少该猜到一点自己的身世。

      他当年本想将他接出来的,但此事名不正言不顺,他当时也没能力护好他,所以只能作罢。

      如今他已不是曾经的崔游,他也不是当年的谢然,崔游觉得是时候可以告诉他一下当年的事了。

      谢然从回忆的梦魇里抽身,一脸惊诧地看着崔游,心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难道云曾柔要去找的就是......崔游?

      他记得崔游大约比他大十五岁,十五岁的男子成婚的比较少,但按理说也不是不行。

      崔游知道谢易之不是他的生父,难道说......

      崔游正准备讲故事,一看谢然的脸色,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他本想解释一番,但眼珠一转,立时改了主意。

      他换了一副既心疼又怅然的表情,看着谢然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是为父不好,现在才来和你相认。”

      不知是崔游演技太差,还是谢然太不好骗,崔游说完那句话,谢然表情诡异地看着他,屋里静得可怕。

      谢然本来还在为自己的猜测心惊,待看了崔游的“表演”又暗暗放松下来,心里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信了崔游的话。

      崔游看谢然不接话,有些讪讪道,“开个玩笑罢了,你的生父自然另有其人。”

      “是谁?”谢然盯着他问道。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崔游静了片刻,带了几分正色道,“时机未到,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事关重大,以后再说也不迟。

      谢然失落地垂了眼,冷声问,“你让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谢易之并非我的生父?”

      崔游说道,“我是想告诉你,你的生父地位尊贵,你并非只是一个没落家族里不起眼的后代,你有更广阔的人生,注定要大有作为。”

      谢然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对他说的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他转而问道,“云曾柔为什么突然离开?”

      既然对方抛下了他们母子,又何故在多年后找了过来,若没有这一桩,当年云曾柔或许就不会死了。

      崔游顺着他的话想起了一些往事,缓缓道来,“当年你父亲去了江南遇见了你母亲,两人很快互许终身,但你父亲另有重任在身,不得已之下只好留书一封不告而别,你母亲知道了你父亲的身份,心中绝望,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怀了你。”

      “为了掩人耳目,她跟了下江南的谢易之,两人回了上京,不久后就生下了你,你父亲明察暗访了许多年,后来发现你母亲在谢府,他又找了当年接生的人,推断出你是他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本该接你们回去的,但他自己的出处境也不好,后来他在临终前说想见你母亲一面,我设法联系到了你母亲,你母亲答应了见面,可惜......两人最终也没见上。”

      当年云曾柔的死,他承认有他一份责任,但动手的不是他,做决定的人也不是他,他也只是负责传递消息罢了,所以,此时此刻他选择把实话告诉谢然,让他自己去判断。

      谢然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着抖,一息之间心中闪过无数情绪,初时是歇斯底里的愤怒,他止不住地想,若是崔游没有去找她,没有对她说那番话,那云曾柔就什么都不知道,往后他们依然会住在谢府,平淡无忧地过下去。

      但崔游偏偏毁了这一切,他是凶手,是他杀了云曾柔,他眼中渐渐泛起了血色。

      但很快这种愤怒又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取代,是云曾柔自己决定去见那个人的,她放不下他,就是要将自己的亲儿子丢下,她都在所不惜。

      那个男人都要死了,去见他最后一面又有什么意义呢,她难道不明白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可她走得毫不犹豫。

      谢然忽而又苦笑起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时间不会倒流,云曾柔也不会活过来,那个男人也死了。

      所有爱恨都埋入了黄土,如今跟谁去争对错,争来有什么用。

      要走什么路,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谢然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脚步虚浮地回了府。

      钟信不知道崔游和谢然说了什么,但看谢然的样子也知道他受了什么打击,心情非常不好。

      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问,替谢然将饭端到了屋里,一转头看到屋里空荡荡的。

      他叹了口气,想到了什么,来到隔壁的书房,果然看到谢然正坐在那里糊风筝。

      他轻敲门框,说了句,“少爷,先吃饭吧。”

      “我不饿,”谢然头都没抬,专注的盯着手上的风筝。

      钟信还想再劝几句,但想了想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谢然的。

      这院子里倒是有人可以,但......

      钟信朝正房看了过去,门窗都紧闭着,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禁有些担心,后日就是叶安宁的生辰,那些买来的东西还送的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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