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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却话巴山夜雨时 ...

  •   重楼像是驾驭一只船,徜徉在一片无垠的汪洋里。

      他是启航的舵手,飞蓬是被掌控的风帆。

      他也没忘记把飞蓬搂得更紧,甚至十指相扣,将指缝全部填满。

      这相依相偎的架势,让重楼不自觉勾起嘴角。

      他笑了,笑得开怀。

      “……”这个笑,成功勾走了飞蓬的魂。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重楼。

      这张过于熟悉的脸,一如既往充满了侵略性的美。

      是锋利如刀尖的锐,是汹涌似火海的艳。

      飞蓬还是觉得很渴。

      猜测重楼可能存活却没有任何证据时的寂寥,像在他心上扎了无数针。不是要死要活的痛苦,而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于是,失而复得之后对于重楼,飞蓬怎么都不会觉得腻。

      不论是平日温馨放松的相处,还是现在毫无罅隙的亲近。

      就着被拥抱的姿势,他刚好能看见墙上悬挂的时钟。

      时间还早。

      飞蓬闭上了眼睛,随彼此热汗淋漓,也任汗水在热浪里翻滚成烟雨。

      室内,温暖如春。

      乔迁新居的第一天晚上,重楼被罚蹲在阳台上,手洗沙发罩和沙发毯。

      飞蓬吃饱喝足,丢下碗筷让重楼洗好那边再过来继续洗,就揉着还软的腰,去主卧睡觉了。

      “哼。”他脸色还泛着红,但之前在双人浴桶里被按摩舒服的皮肉是放松的,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只觉得特别舒服。

      阳台上,没怎么干过家务活的重楼艰难地洗好了,用洗衣机甩干,再挂了起来。

      “……嗤。”回到桌前瞧着杯盘狼藉,他反倒是笑了。

      吃得干干净净,看来飞蓬对味道还是很满意的。

      哦,也代表今天确实折腾饿了。

      同样“吃饱喝足”的重楼舔舔嘴角,对今天享用的“美味”无比满意。

      他很自然地开始打扫房间,一点汗都没出。

      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被撕烂的几件衣服堆积着,而整理完的重楼坐在换了毯套的沙发上,翻阅着手机,打算买几套更好看的哄飞蓬。

      “叮铃铃。”忽然间,飞蓬遗忘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铃音。

      重楼走过去拿了起来,不禁一愣。

      “都安排好了?”等飞蓬睡醒出来,便瞧见重楼在打电话。

      他从桌子上端起一杯红茶,发觉温度刚好。

      配着茶的早餐种类多、数量少,但味道也是自己喜欢的。

      桌角放了剧照,还有纸质版上班时间通知。

      是自己答应下来的那个剧组,吃过饭刚好就应该去上班了。

      “……”飞蓬一边吃饭看剧照,一边等重楼挂电话。

      等他吃完,重楼刚好也关了手机屏幕,抬眸一笑:“飞蓬,我送你去剧组?”

      飞蓬瞧了瞧重楼的脸,果断摇头:“不要。”

      “为什么?”重楼故意垮了脸。

      飞蓬晃了晃手腕:“直播都没让你露脸,更何况去剧组了。不过,我还缺个镯子,不知道……”

      他话音未落,手腕上的龙形镯子便回来了。

      “噗。”飞蓬哑然失笑,昨天被折腾太爽而失态的羞恼荡然无存:“好吧,我戴着你去上班。如果拍戏的时候需要摘掉,你可别乱动露馅了。”

      不过,重楼现在是想不到问题所在的——

      哪怕飞蓬有了男朋友,也不妨碍某些想攀附的投怀送抱啊!

      “飞蓬啊……”剧组中,顶着炎炎烈日的照射,方导演擦了擦汗:“这几天辛苦你了。”

      并非第一次和方导合作,飞蓬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烈日,抬抬手挡了挡:“应该的。”

      他接的角色不是主角,而是配角,还是个极为复杂的双面特工。

      高强度的工作之后,则是高强度的逃亡,直到将情报送到位置,才能孤独的死去。

      所以,位置不是在市区,而是中央大陆边缘的一处热带雨林,剧组是坐飞机去的,在雨林安全地带支起了一排排帐篷。

      “……镯子很漂亮。”阳光下,鳞片闪闪发亮,不止一次晃了人的眼,而导演是第一个提问的:“看这鳞片打磨的,绝非是机器出版,你从哪里买的啊?”

      飞蓬的指尖一颤,是笑得想要掐住。

      “咳。”他擦了擦鼻尖流淌的汗珠,瞧着自己下来后就忙得热火朝天的副导和群演:“男朋友送的。”

      之前没注意看直播的方导以为听错了:“什么?”

      “男朋友送的。”飞蓬加大了音量:“可以说是……定情信物?”

      方导看了看飞蓬。

      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居然搞男友。

      不过也不奇怪,好像搞艺术的性取向几乎都咳咳。

      “哦,是人亲手打的?”他抽回游离的思绪,抓住了重点。

      见飞蓬点了点头,方导慨叹道:“手艺真不错,你帮我问问,如果我出钱,多少才能给我女儿打一套,她快订婚了。”

      “……他……他不缺钱……”飞蓬赧然一笑:“好吧好吧,我帮你问,不行可别怪我。”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

      “诶,他们拍完了,又该我了。”飞蓬眼尖地看见了情况。

      方导敛去笑容,又正经了起来。

      他拍戏的时候从来六亲不认,对演员要求极高。

      “飞蓬。”主演赵某接到通知,来得很快,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我先开始了。”

      他穿着迷彩服,三两下窜上茂密的树丛,等飞蓬往前。

      林子里,蚊虫嗡嗡作响。

      被叮了一口、两口、很多口的时候,主演很是不解。

      为什么飞蓬那脸除了汗水和故意弄上去的泥水,啥包都没起来?

      蚊子还能认人啊?!

      “……”飞蓬不经意地看了看手腕。

      啧,龙威真好用。

      当天,又是盒饭搭配少量烧烤,飞蓬捧着随便吃了几口。

      厨师的水平还行,但远不如重楼。

      而重楼安静地观察着哪些人和飞蓬关系好,爱吃什么口味,顺便悄悄戳了戳飞蓬的腕口。

      飞蓬默不作声,直到饭后了,才找机会去自己的帐篷里眯了一会儿。

      那里是营地里比较偏僻安静的角落,路过的人很少。

      很快,飞蓬就吃到了清甜可口的水果,正适合酷热解暑。

      “这里离无尽海不算远。”重楼极小声地说道。

      事实上,雨林另一边的瀑布汇入海洋,那海就是无尽海的一部分。

      “所以呢?”飞蓬的声音更低:“你还想空运不成?哦对,妖魔岛的伙食是很不错。”

      重楼的手艺就更不错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贵。”重楼顺着他的手腕往里面爬,戏谑道:“你准备为了饭食,付什么价码呢?”

      “飞蓬,你睡好了吗?”一个声音突然从帐篷外响起:“我打算给你加点戏。当然,片酬也会相应增加。”

      飞蓬一个激灵

      “稍等。”

      重楼默默地从飞蓬的裤腿里游出来,却来不及溜走,就被攥住尾巴,一整条都拎了起来。

      他老老实实地缩着,任由恼羞成怒的飞蓬把自己搓吧搓吧连续打了好几个结。

      “你还挺灵活的……”飞蓬低声惊叹道。

      以前,全盛时期的重楼可缩小不到这个地步,他自然不知道这家伙能跟绳子一样绕好几道。

      “啵。”重楼唆了一口飞蓬的指尖。

      濡湿而滚烫的触感,让飞蓬瞬间回过神:“……”

      他红透了颈,恨恨地把重楼丢进被褥里,出去继续拍戏了。

      “咕噜。”重楼轻而易举把结都解开,慢悠悠地爬了出来。

      雨林甚是美丽茂密,深处还有沼泽与湖泊。

      绿树环绕,灌木极多,水质清澈,周围甚至有大大小小的水洼,适合夜晚乘凉。

      魔尊负手立在湖畔,指尖滴落腥味的鲜血。

      在他脚下,好多条充满浊气的异变巨蟒吐着蛇信,一点点没了声息。

      “聊胜于无。”重楼舔了舔指尖的血。

      蛇身血肉化为红雾入口,其中浊气皆被魔魂吞噬,原地只剩下残留些许血丝的蛇骨。

      魔龙到底还是兽,捕猎是本能,而这等因魔界浊气蜕变却毫无灵智、只知杀戮的玩意于魔尊,是远比人间美味能果腹的食物。

      而蛇为小龙,生食于重楼更是补品。

      “哼。”他那双血色瞳眸稍稍变形,兽瞳形状若隐若现,是血的刺激,也激起了最本能的欲望。

      妖魔岛之所以被称为“妖魔”,当然也是有理由的。

      其他魔族与魔尊多有相似之处,比如都需要这样捕猎。

      但有时吃得爽了,难免兽性爆发,需要纾解。

      “天快黑了。”重楼沉了沉眸子,勉强将那股热度压下。

      他一贯很擅长隐忍欲念。

      但开荤后,比之前可难忍了很多。

      好在已经快天黑,在雨林拍戏可不算安全,特别是夜晚,往往都会早收工,并布置好安保工作。

      “哒哒哒。”说来也巧,周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是剧组聘请的安保队伍。

      重楼挑了挑眉,看了看铺了一地的巨蛇尸骨,悄然隐去身影。

      “啊啊啊!”不一会儿,现场就响起了人类的惊叫声。

      有怪物灾难大片那味儿了。重楼勾勾嘴角,满意地闪身回到飞蓬所在的营地。

      许是正值雨季,不多时就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飞蓬在帐篷中间的软床上,靠着枕头正玩手机。

      重楼刷好牙游回来时,就瞧见他聚精会神的眼神。

      “你在看什么?”重楼化为人形,挤上了床。

      飞蓬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将手机递了过去。

      “……”看着那张被安保队伍拍摄传出,让大家保持警惕的一地尸骨的照片,重楼的手指有点发紧。

      飞蓬掰开他的唇看了看,似是满意地松开手:“知道刷牙就行。”

      “……你不觉得……”重楼迟疑道。

      飞蓬倚靠在他肩膀上,摇头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想想我们相遇的、也是暴雨的那晚,我不也只救了白虎幼崽嘛……呜嗯……”

      帐篷外,雨声甚大,完美地遮掩了激烈的亲吻声与砰砰的心跳声。

      ‘重逢之后,飞蓬比之前敏感了很多。’重楼下意识想到,嘴里也就更加没了把门:“你知道,为什么有‘龙性本淫’的说法吗?”

      水色空濛的眸子动了动,细密修长的睫毛扫动着,轻轻刷弄了重楼的眼睑。

      他们离得太近了。

      “什么?”飞蓬的唇一张一合,嗓音喑哑到几乎无声。

      重楼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魔尊甚至梦到了他破碎记忆里,魔宫深处的那方血色王座。

      他依稀回到了过去,沉浸在那种神魂颠倒的快意中。

      清冷矜傲的神将跪坐着,手腕被束缚在王座两端。

      自己却好端端披着甲胄,还戴着手套,一下下慢慢抚摸他的背脊和颈肩。

      炎波血刃擦出的细碎伤口还在流血,适才几近于不败的劲敌却狼狈地挣扎着,滚落在层层叠叠的台阶上,只得仰起头,望着正向下俯视的自己。

      “……为什么?”飞蓬在发问。

      语气迷蒙,嗓音沙哑。

      而他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走下壁阶。

      隔着粗糙的手套,魔尊扣住了神将的脖颈

      “你问我为什么?!”神将的意识渐渐迷离时,重楼总算听见了魔尊冷漠的声音:“那你呢,为什么要逃出去?”

      有鲜血,溅落在彼此眼前。

      重楼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之前的一点记忆。

      “……你杀了他?”飞蓬倒是扣紧台阶,答非所问地追问道。

      他明明快散架了,嗓音也断断续续的,也还是道:“魔界……魔神本就不多……为我……杀你同族……可不值当……”

      重楼眨了眨眼睛,在愈发怒火中烧的爆烈情绪中,勉强了理清思路。

      “我若迟了一步,你就死了!”他一想就大为理解自己当时的怒火:“呵,还是一动不动等死的。”

      飞蓬识相地没有反驳。

      但他很会怀柔,竟直起腰,紧紧拥住了自己。

      被无声地抱了半天,魔尊到底还是退让了:“没死,你拽我的那一下很及时,成功让他避开了要害,回去养几年就好,行了吧,哼!”

      都怪飞蓬眼疾手快!

      “……哼……”飞蓬便也笑了。

      他去吻魔尊的唇角。

      一下、两下、三下……

      第四下的时候,重楼瞧见过去的自己再也维持不住冷漠的表情:“别弄我!”

      他捡起披风就要走。

      “你等等我……”飞蓬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自己早在他出声前就停下脚步,但还是嘴硬了一句:“刚才和我打架不是很有力气吗,现在难道没劲走路了?!”

      “那倒不是。”飞蓬摸了摸身上的伤口。

      全部都愈合了。

      重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坐在王座上逼迫飞蓬时的抚弄,本就是对皮外伤的治愈。

      “有点腿软。”飞蓬将手掌搭在了魔尊的肩膀上。

      重楼:“……”

      他看见自己愣了愣,竟站在那里,任由飞蓬攀上来。

      最后,是魔尊把神将背起来,用空间术法回了石洞。

      等等石洞是怎么回事?现在的重楼陡然惊醒,开始不是魔宫王座吗?

      石洞那种地方黑咕隆咚的,一点都不奢华,还到处硬邦邦的,怎么能让飞蓬这么讲究的人去住?

      他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怒意与疑问,嗯,只在飞蓬的待遇上。

      “然后呢?”飞蓬不满地咬了走神的重楼一口:“龙性本淫的由来,你倒是说啊。”

      重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走仙道的龙还好,魔龙嘛……有伴侣的很少,养□□倒是很多。”

      “……什么……”飞蓬难得惊住了。

      这是时常出入魔界的前任神将,也不曾知道的绝密消息。

      “龙性本淫,是因为魔龙好血食,残忍嗜杀,野性难驯,纵欲风流。”重楼款款而谈:“寻常人,哪怕同为妖魔,都很难受得住魔龙索取。所以,魔龙会养不止一个□□,多半是抓来的,受不住死了就再抓。”

      飞蓬想了想重楼本身,突然就很是理解了:“原来如此。”

      但只是理解,不存在认可。

      即使看起来像,他也不是受不住的那一伙,更不是被抓的消耗品。

      所以说,重楼费了多大劲瞒过自己,要求魔界各方势力不能提起魔龙一族这个特点?飞蓬想一想,实在好奇。

      “呃……”但他没来得及思索太久,只因重楼的手指已然搭上腰身。

      他还轻笑着说道:“我没有为自己纵欲找借口的意思,只是单纯把你应该知道的告诉你。其实,被魔龙抓去做了□□的人哪怕逃了,也很难回到过去……”

      “你是说……”飞蓬却是抓住了重点:“性瘾?”

      重楼没有吭声

      可飞蓬坚持住了。

      “你就不怕把我吓跑……”他甚至低笑了起来:“嗯……我……哈……”

      “哼。”重楼仍没有回答,而是哼笑一声

      “就算你知道了,也不会离开我……”重楼这才抬手抚上飞蓬的脸颊:“人不负我,我不负人,这是你的处事风格。”

      正如他不会想歪点子,学记忆里魔龙一族控制□□的法子。

      心高气傲如飞蓬,也不会轻易反悔。

      他们会在生活中相互磨合、彼此忍让,直到寻见都觉得舒服的融洽点,再将激烈刺激的爱意,和风细雨地洒在温馨长久的陪伴中。

      “再说,我从来没有强求什么,比如上下……”重楼喑哑的嗓音含了笑意:“可你太懒,就不能怪我了。”

      飞蓬喜欢被他照顾,更喜欢事后亲昵的贴近和慵懒的享受。

      若在按摩推拿之后,还有美味佳肴享用,那就更好了。

      而这些是飞蓬自己主动之后怎么都解决不了的,中央大陆那句古话,想要拴住一个人的心,一定要抓住他的胃,确实很有道理。

      “……”被点破的飞蓬恼羞成怒,回给重楼一个咬痕,就在脖子上:“你说的对,我饿了,你现在就去做夜宵吧。”

      重楼哑然失笑

      “你不会以为,我没提前做好吧?”魔尊戏谑地笑了一下

      他都看见有安保去了,怎会猜不到能在营地里引起轩然大波呢?

      那么,本来很可能准备的夜宵肯定没了,飞蓬却是嘴巴刁钻的很,就只好刷牙前先去下个厨了。

      “呃嗯……”为难爱侣失败,前任神将被捏开下颚,喂进一枚枚切得细碎的美味甜点。

      第二天雨过天晴,身上干燥舒适,像是全身骨头都被按摩过的清爽。

      戏服早已搭在床头,早膳也在旁边。

      “……”飞蓬攥住重楼牌手镯想要扔出去的动作一僵,正好对上那双抬眸时神采奕奕、灼目明艳的血眸。

      其中,是数不尽的欣然温柔。

      “……还不错。”他喝了一口磨得很丝滑的豆浆,默默把手镯塞回了袖口里。

      不扔了,反正这才第二天,离拍戏结束应该还有大半个月,接下来就罚重楼不能上床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却话巴山夜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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