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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农家热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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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露重,衣衫边角处在匆忙赶路的时候或多或少打湿了些,带着些许泥土紧紧贴在肌肤上。洛儿皱眉拧了几把,未滴出半滴水来,又看到一只小虫子在人不注意时爬到了小腿上,她右手中指一弯对准那个小东西轻轻那么一弹,小虫子就以一个优美的弧形迅捷的飞了出去,不巧的是,正对着李唯燃的方向。
洛儿的视线跟随着,落到一身艳衣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形僵硬的朝一个方向看着,似沉思,似无措。
“燃哥哥,你看什么呢?”洛儿费力的站起来,小跑到李唯燃身旁,边说边回过头看他。
如火霞光中,李唯燃脸上一抹红晕说不清道不明的覆在脸上。
李唯燃把头往旁边轻轻侧过,掩了些眼中的动荡,说:“没,没什么。”
“咦??”洛儿疑惑的盯着李唯燃,没看什么的话,怎么还看了这么久?
洛儿还想追问是不是周围有什么危险之类的,却又听他说:“洛儿……”
两个子开了头,就没了下文,好一阵子过去,又迸出几个字:“昨晚的事……”说到这里,李唯燃觉得喉咙似被堵住一样,再说一个字都万分艰难。
双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紧。
胸膛起伏了一阵,忽的急声道:“我会忘了。”
“……”
洛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尴尬的挥挥手说:“忘了好,我也,正有此意。”
李唯燃听罢,猛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它,眼中闪动的是难以置信的光芒,“你?”
洛儿笑却呵呵的对他说:“那是意外,而且,我才十岁。”
同时,两手食指交叉,比了一个“十”子在李唯燃眼前晃晃。
李唯燃似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未说,“嗯”,他轻轻点了点头,垂眼转身向前面走去。
洛儿打了个哈欠,跟随而上。
祈乐则紧随她的步子,牵着衣角的手从未松动过。
三人顺着官道一直走,路边村落极少,想是离镐京有些远了,地方略显偏僻。
洛儿不由的抱怨“香人”为图个山好水好的清净地,把那宅子建的离城这么远。害的他们走得全身酸软,形神萎靡。相比下来,李唯燃和祈乐还好些,只是微微有些气喘。
也想过买张马车代步,只是地方偏僻,不要说马,就连骡子也找不到几只。若找到了,人家是用来种庄稼的,也不一定卖给你。
在这样的情形下,只有凭着两条腿走,不走也得走。
洛儿无比绝望的看着远得没有尽头的路,陷入极度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
走到烈日正中时,三人在一家农舍里用了餐。
主人家分外好客,憨厚的把放了很久舍不得吃得腌肉拿出来招待他们。用青椒吵了,小心的放在桌上,希冀的看他们。
洛儿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没有想象中的过咸或者满嘴怪味,竟出奇的好吃。不由得多吃了些,还给祈乐添了几块。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的夫妻两见着,笑的合不拢嘴,还叫他们尽量吃,别客气。
李唯燃一直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不时向主人家微微颔首,有一次竟投去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看得洛儿震惊不已,终于,终于又见着这“冰棍”笑了,真是百年不遇的奇事,何其有幸,何其有幸啊。
一顿饭下来,虽与洛儿平日的伙食相比有些粗劣,但却吃得心情舒畅,口齿留香。不知不觉当中,无辜的撑到了。再看看李唯燃,人家克制得好的很,面色如常颇有教养的坐在一旁喝水。洛儿自认为洒脱不拘的瘫在椅子上,想揉揉肚子,却在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在李唯燃的视线下打住。将错就错的拍了拍衣衫,希望能拍出些灰尘来。
一旁的祈乐依旧是那个让人很无奈的表情,呆呆的,木然的,没有变过。那夫妻量渐渐地也察觉到祈乐的异常,好心又好奇的问了一句:“这小哥怎么不说话呀?”
“呃……那个,他从小就这样,不喜与人相处。”洛儿思索了一会儿,本想说个发烧烧坏了脑子之类的,却觉得太没道德,只好不清不楚的敷衍着。
“哦,这样啊。这可得劝着点儿,不然啊,将来找媳妇儿的时候麻烦。你呀,也可以吓吓他,没准下出声来,以后他就会讲话了。我们村里那王狗子家里的小娃娃也不会讲,就是这么弄好的……”
……
那对夫妻实在热心的让人难以消受,不仅举了些例子,又提起什么巫婆神汉,民间偏方之类的,杂乱繁多,又让洛儿好好记着不能忘了。可洛儿从头到尾基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就唯一知道可以用恐吓来解决,确是因为觉得荒谬好笑而有映像的。恐吓?谁能恐吓祈乐?不被他恐吓已是要烧香拜佛的事了,谁还敢恐吓他?而且,就难度这方面,就是无法企及的。若某一天有人真的做了这傻事,洛儿一定会用崇拜而怜悯的目光看他,然后,拍拍那人的肩膀感叹一句:你真是又敢又无畏,去吧,老婆孩子,我替你管着!
三人休息够了,就要上路。
李唯燃取出几锭碎银要给主人家,那对夫妻却死活不肯要。李唯燃留了银子转身就要走,不防被追上,开始有些怒容的两夫妻扯着人又说了一堆话,比如“做人杂能这样见外呢?”“小哥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种庄稼的呀。”“当你们是客人,你们杂不领我们的情呢?”之类之类。李唯燃嘴角的抽动越来越明显,都快能一眼看出毫无疑问确认了那两夫妻才停住,顺便将梁上挂的一串红辣椒取下来塞进洛儿怀里。
于是,三个人,一串红辣椒,走在了大风一吹,尘土飞扬的大路上。
洛儿延续上午赶路时的绝望和痛苦,走着走着,竟心如死灰,开始哼哼哼。
又走了几里路,脚掌上冒出几个晶亮的水泡,洛儿脱了鞋,用路边荆棘上的刺,一个一个将水泡挑破。弄完之际气闷的想哀嚎一声,不想抬头就是李唯燃通红满面的站在一旁,眼神略微的有些飘忽。半响,才说:“洛儿,女子……不可在男子面前……赤足。”
“呃?”洛儿不禁思考就说了一句:“可你都看见了。”
“……”李唯燃瞬间僵住,无法言语。
洛儿见李唯燃如此,吐了吐舌头,真是,对封建社会的具有封建思想的人,自己怎么说了这样的话,难不成要叫一个十多岁的人对自己负责?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遂嘻嘻哈哈的说:“看见了就看见了,反正我还小,也不怎么样。”
反正更多的你也见过了,还不是没什么。
“你……”李唯燃还欲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午后毒辣的太阳将他的脸晒得微微发红,星星点点的细汗从面上渗出,反射着微薄的光。
他转过身,看着远方的路,慢慢说:“可要我背你?”
洛儿一听,两眼反光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嗯,好。”干脆得生怕李唯燃反悔。
她转过身,将身上的那串东西挂在了祈乐身上,随即俯下身趴在已半蹲的李唯燃的背上。身体一个悬空,脚掌远离的天杀的土路,得以脱离苦海。
李唯燃一步一步慢慢的开始走,低着头,勤勤恳恳。
祈乐胸前挂着火红火红的辣椒,在后面飘飘荡荡。
就这样,又继续跋山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