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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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时瑜琼做出了选择，已知命数无法改变，不想在剩下的日子里苦大仇深。
故作轻松地看向她，戏谑道：“你可要对唐大人违约了？”
“也没有，若是咸阳宫里待的不开心，我还是要走的。”时玥筝低头摆弄着桌上的果壳，无所谓道。
“若是没有君上，你真的会跟他在一起吗？”时瑜琼有几分好奇。
又感叹道：“自古男儿多薄情，像他这样，为了你终身不娶的，我还是见着头一个，甚至以前还怀疑过，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
“未必是为了我。”时玥筝自觉有几分对不起他，“君上在，我也难保哪天不去跟他悬壶济世。”
“别的男人像他那个年纪，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还说不是为了你呢？他才出任咸阳令时，给他说亲的媒婆，就差点将他家门槛都踏破了。但他愣是一个人都没答应。如今成了司寇，这帮说媒的人，心思倒是安宁了不少。”时瑜琼想起来不久前见到他，好像还跟以前一样。
“他这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若是女子，得吃多少亏？有时候看他站在那里，就像在看一棵树。”
“原来时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我起了这样的念头，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时玥筝笑笑，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道：
“就像我行走在荒漠里，他给我递了杯水，清凉解渴，永世难忘。尤其，还是前有追兵，后有孤狼的情形下，那一夜的庇佑，我永远记得。我从未见过那样安宁的夜空。”
她也不知为何，长夜无眠时，惊恐万分时，在他身边总能安宁。
“还是算了吧，他那样的男人，陪你看云看风看花看树还行，可真刀真枪的过日子，能要你的命。”时瑜琼可不是诽谤，而是认真道：
“他出身寒门，他娘斗大字不识一个，生就一副大嗓门，骂起人来，十里八乡都能听见。年轻守寡，更是把儿子当成了唯一。他不久前才将老娘从山窝窝里接过来，你若真跟了他，等着吧，有的是跟婆母大战。”
“可怜我半生漂泊，落得个跟乡野妇人斗智斗勇的境地。”时玥筝想想那个场景，都觉着好笑又可怜。
“不过，不是都说乡下人纯朴吗？她未必会尖酸刻薄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你知不知道？当然，哪儿的人都是良莠不齐。可就像君王，要在进士里选辅政大臣，不能去菜市口选国之栋梁。没必要耗费自己的精力。”时瑜琼道。
“又不是买菜，挑挑拣拣。”时玥筝看她描述的这个画面，又有几分想笑。
直到殿外传来大内的声音：“君上？君上，您不在这用午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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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预备在花厅，周文泰憋着一口气，又折身转了回来。
三个人三张席子，周文泰坐在上位，时瑜琼根本连筷子都不敢动，如鲠在喉。
从前她虽不长去周府走动，但周将军常来相府啊，见面也是会笑意盈盈地招呼一声的，稚子顽劣，还拿他和小妹打趣。
此刻，感受到了君王威严，惶惑地咽了咽，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大姐，宫中的膳食不合胃口吗？”明明是关心的语气，却是冷冰冰说出来。
“没！谢君上赏食。”时瑜琼忙道。
周文泰压根没动筷子，没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便又对时玥筝说：
“虞灼这两日跟我说，还是想回来你身边，怕你不允。”
“怎会？正好，太后身边缺个知心人，让她跟着叔母吧。”时玥筝道。
许久未见，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叫叔母？”周文泰道。
他明明没有疾言厉色，可谁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直到时瑜琼象征性地点了几筷子，便匆匆告退了。
时玥筝不知这男人今日又刮什么邪风，起身想送，却听他压抑着说：
“坐下。”
她倒是不怕他，只是拧巴着他来，怕他又把这桌上的杯盘碗碟当成行刺自己的凶器。
待姐姐离开后，才起身跪坐在他那块席上。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两个人都是跪坐着，她看起来像缩成一团，他则像挺直腰背。
“谁又惹你生气了？”
“筝筝，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有爱过别人吗？”他陡然问了一句。
比起不在他身边，与她盈盈一水间，更不能接受她心里有别人。
“没有。”她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这话若是他十六岁问，她都觉着幼稚，何况他现在多大了。
只要一想到她百般拒绝自己的时候，都是想着跟另一个男人，共奔前程，便胸口闷痛，透不过气来。
他对这位唐大人的印象不深，从前是相府门客，可谁知道他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用受伤的手，握着面前那盏喝水的杯子，微一用力，就被她抓了个正着。
时玥筝立即去抢他手中的被子，她与他争夺，他偏握得更用力。
一巴掌抽在他手臂上，奶凶道：“放手！你又发什么疯？”
他不放手，她又不敢用力去打，只恐碰到伤口。低头想去咬，就见他手腕一松，不是他放弃了折磨伤口，而是实在拿不住了。
低头欲去捡，时玥筝已将杯盏踢走，为防他再握别的东西，已展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又温暖的怀抱。
“你的手现在不能用力，恐伤口撕裂，我们不抓握东西好不好？”
他不肯回抱她，放任恐惧将自己吞没，还在执念：
“筝筝，你的心思，可有半刻不在我身上吗？”
“没有。我一直都爱你。”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过往的岁月里，她但凡能少在乎他一点，都不会三番五次让自己陷入绝望境地。
他崩溃的情绪拉回来一些，握着她的手腕：“那以后呢？”
“以后也会只爱你，永远都爱你。”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古怪的男人，只觉他是被自己扔怕了。
有点自责，又有点不舍。
“我喂你吃饭？”
他点了点头：“好。”
时玥筝在他身边做好，用指腹探了探，饭菜尚有余温。
舀了一勺蛋羹，送到他唇边，他实在咽不下去，偏头将面前的勺子拿开了。
“筝筝，你嫁给我好不好？”
再搁一会儿着要凉了，时玥筝吩咐宫娥将膳食撤了下去，等他想吃了，再重新做。
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耷拉着脑袋，不敢同他对视：
“我不想。”
“是不想二嫁，还是不想嫁给我？你不要说寡妇再嫁，畏惧人言。更别说，是为了我着想，怕我承受身后名。”他将她的后路都堵死了，直接逼婚。
“那我去娶一位王后，以堵言官整日进言，吵得我脑袋疼，可好？主要是我后宫一个嫔妃都没有，实在难看，他们为此事上折子，我都没有一个能回绝的言辞。”
“你若强权压下，我不信还有敢多嘴多舌的。”时玥筝这回学聪明了，她就知道自己若是点了这个头，他又要去折磨自己。
于是道：“可我真的害怕，我怕形同陌路，我便再没有退路了。你可以再有别的女人填补空白，我却得余生都在苦水里泡着。”
“是，言官肺腑之言，我杀鸡儆猴。那以后岂不是人人自危，如何开张圣听？”周文泰明白她的意思，只想帮她确认一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会再纳妾，而你却插翅难逃。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是我的王后，你想走，也可以死遁。咸阳宫甚至咸阳城，并非天罗地网。”
时玥筝不想再说这个了，朝他傻兮兮笑了一下，才想起姐姐所行的目的。
握着他的手：“夫君，我知你心疼我，但是以后还是别为难江家了。我知道他们不过乌合之众，对你造不成威胁，只是我姐姐在那儿。我不舍得让她夹在中间，为难。”
“你是不舍得你姐姐，还是不舍得江家？别叫我夫君。”周文泰将手抽回来，渴望她的触碰，还是十分有骨气的不准她牵。
“我算什么？我就是你的家丁、护院、马夫、奴隶，你给过我什么？名分名分没有，信任信任没有。”
“你还少说了一样。”时玥筝强忍住笑，才发觉这男人这么可爱的。
不，是一直都可爱，只是几年没见，忘记了。
“什么？”周文泰看出了她在偷笑——捂着嘴巴，眼睛却是藏不住，偷偷跑了出来。
“还有男妓。”时玥筝终于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对。你对我一直都是呼来喝去，白昼玩弄我的感情，夜晚玩弄我的身体。只有床上时，还能对我有点兴致。平常恨不能让我别烦你。你想自由，我不想吗？你把我的心还给我，我也能解脱了。”他一把捞起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我答应你，放了江氏那子侄，你嫁给我好不好？筝筝，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哪天一睁开眼睛，你就不在我身边了。像朵云，一直飘向窗外。我抓也抓不到。”
“我自己的仇，已经自己亲手报了，不用你替我出头的。”她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宽肩上，抚过他耳垂和下颌。
“是啊。你如今什么都不和我说了，身上有伤不说，冷了困了不说，遇见难解的事不说，夜晚害怕不敢一人入睡不说，寝宫缺什么东西也不说。”他声音发颤，将头埋在她颈窝。
“你不需要我了，我知道，攒够失望就离开，我懂。那你打算去谁那里求温存？以前那个割破手指都要跑过来让我含着的筝筝，去哪儿了？你把她藏哪儿了？我怎么把她弄丢了？”
“我不是想着，你现在日理万机，尽量不给你添麻烦嘛……”时玥筝脖颈一湿，发现他的不对劲儿。
又见他高大身躯哭得微微颤抖，顿时心脏揪起来的疼，终是未再解释。
她不准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少将军，这是她曾拿命护着的男人，自己也不允许。
啄着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到自己都不敢置信，柔声哄道：“我真该死，整日不知在忙些什么。以后我每天都跟你说，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把你说烦、说困，好不好？我不飘走，那……我们成亲吧？”
作者有话说第101章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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