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陷阱》靠川而眠

3、第 3 章

　　“衍哥！”

　　虞衍刚走进大厅，一个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生就看见了他，他的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朝虞衍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虞衍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而当那个男生即将靠近他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后衣领，阻止了他进一步上前。

　　男生立刻生气地转过头：“哥，你干嘛？！”

　　宋瑾面色不变：“在别人家里大吵大闹，你自己看看像什么样。”

　　虽然是批评的话，但语气里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衍哥才不是别人呢，”宋瑜哼了一声，然后笑着看向虞衍，“对吧？”

　　说着，他就上前拉住了虞衍的手。

　　宋瑾看见这一幕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虞衍，对方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看起来的确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虞衍说道：“小瑜一直这样任性，你不要在意。”

　　虞衍笑了笑：“当然不会，父亲有事找我，我先上去一下，你们先玩。”

　　虞衍都这么说了，宋瑜自然也不好继续拉着他，而等他离开后，宋瑜有些不满地看向宋瑜说道：“哥，你怎么老是在衍哥面前说我坏话，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啊？”

　　“我说你是因为你确实该说，”宋瑾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别太任性了，你这样虞衍可不会喜欢。”

　　听懂了宋瑾的潜台词，宋瑜的脸不由得微微红了，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你以为衍哥是你吗？他才不会像你一样嫌弃我呢！”

　　宋瑾想说“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但估计自己说了宋瑜也不会信，还会被自己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当成是污蔑，索性也懒得再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楼上，虞衍没有直接前往虞父的书房，而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换下自己的外套，然后走进洗手间。

　　冰得刺骨的冷水流过他的手指，虞衍神色不变，只是用消毒洗手液不断地进行清洗，一直冲刷到皮肤几乎感觉不到正常的温度才停下。

　　做完这些，他才换上另一件衣服，走进父亲的书房。

　　虞父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额角。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虞衍距离他们说好的时间晚了十分钟才到，这当然没什么，只是虞衍一向是最守时的，提前半个小时到是常态。

　　虞衍平静地回答：“路上堵车了。”

　　闻言，虞父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很快就说起了工作上的事。

　　虽然虞衍还没有毕业，但他很早就已经开始接手虞家生意上的事，而在这方面，虞父一向对虞衍非常放心。

　　“对了，”事情说完之后，虞父又想起了什么，像是随口一提地说道，“你对宋家的那个孩子怎么看？”

　　“您是说宋瑾吗？”

　　“宋瑾已经定下了姜家的女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虞父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始终神色平静的儿子，叹息道，“不过你这个态度我大概也明白了，我会和你母亲去说的，但……”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虞衍的声音淡淡地打断自己的父亲，“客人们还在等我。”

　　虞父闻言也只能摇了摇头，看着虞衍转身离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别人都说虞家有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继承人，但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时刻，虞父会感觉他的儿子身上就像是缺了什么部件一样。

　　也许并不是什么关键的部分，所以他平常也还可以正常运转，但缺了的东西就是缺了，总有一天，那些缺少的东西会成为他致命的缺陷，然后给他狠狠一击的。

　　虞衍下来的时候，他的母亲正在和宋瑜还有其他几个和虞家私交不错的朋友谈笑，看见他来，便招呼他过去。

　　虞衍平时其实不太出席类似的晚宴，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擅长这种场合，他在圈子里的评价一向是涵养好，不论是虞家的朋友，还是虞家的竞争对手，他都能处理得很好。

　　宾主尽欢的晚宴结束之后，客厅里只留下了宋家过来的几位客人。

　　宋家是和虞母母家那边交好的家族，虞母嫁到虞家之后，两边都有意将这份关系延续下去，而延续巩固关系最简单最常见的办法，无非就是联姻。

　　宋瑜坐在自己母亲的旁边，他时不时抬头自认为隐蔽地瞥一眼对面的虞衍，耳朵有些泛红。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宋母的眼中，她想到刚才虞母私下里表情无奈地给她的回复，不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日常的客套话早已经讲完，接下来就该开始谈正事了。

　　虞母表情和蔼地看向宋瑜，柔声问道：“小瑜，你觉得青柏怎么样？”

　　宋瑜下意识就想说衍哥很好，但等他下一秒意识到虞母刚才叫出的那个名字并不是他心里一直想的那个人，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难看。

　　虞青柏，是虞衍二叔的儿子，他也是虞家人，作为联姻的人选自然也没有问题。

　　但这并不是宋瑜想要的。

　　“为什么会是青柏哥？！我不要和他在一起！”

　　宋瑜表情激动地站起来，宋母皱了皱眉，立刻给旁边的宋瑾一个眼神让他拉住自己的弟弟，她低声训斥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你胡阿姨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随便问问？”宋瑜冷笑出声，“妈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吗？你们现在这样提起来不就是想要我和他联姻来维护你们的利益合作吗？！”

　　这件事被这样直白地说起来多少让场面变得有些难看，宋母脸色也不好，不过还是缓声对宋瑜说道：“小瑜，别闹了，我们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愿意的吗？”

　　“那是因为我以为对象是……！”

　　宋瑜的话说到一半，他忽地看向对面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的虞衍，他的声音低下来：“衍哥，你…… 你也觉得这样很好吗？”

　　然而宋瑜并没有在虞衍脸上看见任何他想要看见的情绪，他还是那副温柔平和的样子，宋瑜听见他用与往常无异的语气说：“青柏是个很好的人，很适合你。”

　　宋瑜看着虞衍，他还是那么好，一举一动都让他着迷，但这种时候，他想要的并不是始终完美无缺的虞衍。

　　他想要虞衍为自己动摇。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盘旋，而当他听到自己的母亲用平和但却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这件事已经定了的时候，宋瑜几乎无法思考其他事情，他猛地站起身，然后转身跑向了庭院。

　　那个方向有一个人工湖。

　　宋瑾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宋母也慌了，现场一时间变得非常混乱，众人都追着宋瑜跑了过去，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宋瑜最后在距离湖水只有半步的地方停下，他不看其他为他担惊受怕的人，只是看着人群中的虞衍。

　　他当然不准备真的跳下去，他只是想要虞衍为自己站出来。

　　见虞衍还是没有说话，宋瑜不由得更加急切地想要对方的答案，他再次威胁式地后退了一步，但湖边泥土湿滑，下一秒，他脸色倏地一片惨白，整个人都落入了水中。

　　“衍……救，救我——”

　　宋瑜的呼救声在看见虞衍眼神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他从中感受到了远比秋夜湖水更加刺骨的寒意。

　　虞衍站在岸边，神态表情和之前也没有任何区别。

　　就好像如果自己今天真的就这么沉入湖底，他只会一如往常，静静地看着他去死。

　　他谁都不在意。

　　*

　　宋瑜被救上来之后，联姻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宋家终究还是看重宋瑜本人大过利益，更何况宋瑜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

　　只是他真正想要的，宋家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给他。

　　“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虞衍将一份早就准备的文件递给宋瑾，“算是一点补偿。”

　　宋瑾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字，那是他们最近在争取的项目。

　　现在却被虞衍这样轻飘飘地递了过来，作为补偿。

　　“关于那天宋瑜的事，我很抱——”

　　“你真的觉得抱歉吗？”

　　宋瑾忍不住打断了他，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在这里和虞衍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让场面变得难看，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情绪有些激动。”

　　“没关系，我能理解。”

　　虞衍完全没有被他迁怒的怨气，他一直是这样，脾气好，性格好，做事妥帖又周到，谁和他相处过都没有办法挑出他的差错。

　　完美的假人。

　　宋瑾最后没有拿那份文件就离开了，虞衍也没有挽留，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对方的选择并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围内。

　　虞衍走出房间的时候收到了方驰的消息，对方来通知他下一次学生会成员聚会的具体时间。

　　顺便来帮徐雾还他的伞。

　　*

　　徐雾不打算去聚会。

　　他在学生会本来就是边缘人物，一开始也只是因为补助项目才进了学生会，因此和学生会里的大部分成员都不算很熟。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能再见到虞衍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在这方面和他的父亲简直是如出一辙，越靠近，就越想要，越想要，就越卑劣。

　　糟糕透顶。

　　但拒绝邀请的第二天，徐雾还是接到了方驰的电话。

　　“会长说……希望所有人都能去吗？”

　　“是啊，毕竟上一届学长要毕业了，这应该是和他们最后一次聚会了，”方驰在电话里说道，“你就来嘛。”

　　方驰说得情真意切，徐雾最后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反正学生会那么多人，虞衍还是学生会的中心人物，他和对方也没什么碰面的机会……

　　正这么想着，徐雾就听见方驰继续开口。

　　“哦对了，那天我临时被安排了点事，估计要晚一点到，反正你也要过去，雨伞你就自己还给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