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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摧山,断水,追魂,夺命,分光,绝影,掩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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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魑魅,乃是当年蚩尤的部下。
蚩尤曾指挥魑魅魍魉与黄帝作战,它们是山泽之中害人的鬼怪。魑魅在山林之中,狡猾而善于迷惑人类。魍魉则在山川之中,使人发疫病。只不过,这些怪物生前就没有什么道德可言,死后自然也是卑劣的小人,没有什么信念和忠诚。黄帝吹起号角,就吓得魑魅魍魉一哄而散,不过是些乌合之众。
不要说黄父来前就对我介绍过这些怪物的德性,就说我数世与鬼怪打交道,便不知道见过多少鬼蜮伎俩,岂会被它们惺惺作态的表象所迷惑。
这几个怪物常年在此附近迷惑人类,弱小的凡人与他们所能对抗的初级修士,便被他们杀害祭剑。实力强劲的,就虚与委蛇,暗中图谋机会。若事不可为,便以飞炎赝品骗其离去,这一套他们玩了不知道多少年,熟练无比。喂养来客角彘之血肉,则是一种类似养猪的投资行为,可以使其成长为绝佳的祭剑材料。
我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我已经比当年强大了太多。他们在这半年来,长久接触和试探下,发现我的实力已经超过他们所能对抗的范围而选择放弃,并不是源于他们的仁慈。而这昆吾山的血食,又能够治愈我因黄父魄力的压迫而僵硬不适的身体状况,大大提升我的作战能力,所以我也同样懒得拆穿他们的把戏。
“你......刚刚不是已经死了,怎么还在这里?幺儿失手了?不可能......”
见我从他们身后走出,完全是浑若无事的样子,中年女子脸色煞白,顿时紧张起来。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是如何做到逃脱飞炎那如光一般迅捷的剑芒。
“放弃挣扎,你们还有机会活下去。”
我冷冷说道,没有过多解释。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幻术而已,乃是来自我血脉中蜃龙的天赋异能。在如今我已经踏入金液玉露还丹境界的修为加持下,这些魑魅完全没有任何破解和看破的可能。
“幺儿,不要留手!杀了她!”
中年男子咬牙叫道,伸手指向我,言语间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自知修为低微,想要除掉我,除了握紧飞炎这一棵救命稻草,别无他法。
飞炎剑身剧烈颤抖起来,一道比方才耀眼千百倍的剑光从中迸射而出,瀑布般往我的身形倾泻而来。这是从昆吾石中千锤百炼得来的天下至利之剑,即使是在仙人所居的十洲三岛之中都是极罕贵的炼器材料。它可以断水,摧山,掩日,追魂,夺命,分光,绝影!这是真正无坚不摧的利刃,具备无法形容的破坏力,剑光所至的地方,便纷纷化为虚无。
没有烟尘,没有惨叫和岩石粉碎的噪音,我所在的那个方向瞬间化为虚无,变为一片黑暗。寂静,空虚,没有一点光芒,光芒也被飞炎所短暂吞噬了!仿佛这片区域的存在已经被不知不觉抹去,从来没有出现在世上。
“应该死了吧?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飞炎不能斩杀的生物的,绝不可能!”
男孩惊魂未定地看着那片黑暗区域,惊疑不定。飞炎的剑气速度如光一般,又能斩尽一切可视之物,男孩无论怎么想,也不能想象有人能够在剑光下生存。
“你们太弱了,以你们的实力,持有这把宝剑,乃怀璧之罪。根本就没有能力保留和使用它,这把剑迟早都会为你们惹来灾祸。”
我的身形在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他们身旁,淡漠地说道。飞炎是一把极厉害的宝剑,即使在元神境界的练气士手中也是很珍贵的法宝,但这些魑魅却根本没有能力使用它。
剑是需要人来操纵的,这些魑魅修为低下,根本看不到我的真身所在。飞炎如没头苍蝇一般乱打,即使是威力再大也奈何我不得。而飞炎的剑魂,又是一个凡人女孩,还被煞气所侵蚀,能够发挥出什么战斗力?
“来,幺儿,你看清楚,我的真身就在这里,和你父母兄长站在一起!你有本事就冲我来,照着我的脑门,再斩一剑!来啊!”
我没有理会身旁魑魅畏惧的神情,望向漂浮在火焰中的飞炎剑,厉声疾呼道。飞炎微微颤抖,而后平静下来,悄无声息。
“当家的,怎么办?不能让她把幺儿带走啊!”
蛇女急切地呼喊着,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办法了,幺儿,过来这里!”
中年男子眼神发狠,似乎下了决心,飞炎从火焰中瞬间飞出,精准地落于男子之手。与此同时,突然有大量黑烟从男子手中冒出,仿佛被火焰烧灼。
男子面目狰狞痛苦,像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冷眼旁观这一切,没有作出任何阻止的举动,仿佛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跳梁小丑。
“你太自大了!这可是能够斩杀元神境界修士的宝剑!”
男子浑身青筋暴起,口中剧烈咳嗽,一缕缕血丝从牙缝中渗出。但他眼神中充满了对力量的痴迷感,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和自信。
“我为了这把剑,付出了多少,你怎么会知道?我把我最疼爱的小女儿推进炉中烧死,我为了它杀死了几乎全部族人!数百人的血凝聚在一起,才形成了足够淬炼出这把至利之剑的赤金铁!只要持有这把剑,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得到我,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我怎么会把它让给你?凭什么把它让给你?”
男子浑身渐渐赤红,冒出血雾,双手剧烈颤抖。但是他依然死死抓住飞炎,丝毫不肯松开,如同濒死的溺水者抓着救命稻草。
“你最爱的女儿?可笑。你尽管朝我劈来吧,看看这把无物不切的至利之剑,到底能不能杀死我!”
我不屑地冷笑,言语中满是讥讽。
中年男子怒喝一声,将飞炎横扫一圈,挥舞下来,眼前的一切瞬间黑暗下来,化为虚无。
“等等!当家的,我们......”
“爹!”
兽身男孩和蛇身妇女惊慌叫喊,但瞬息之后便再无声息。
短短一瞬间,又仿佛经历了许多年,昆吾山外,响彻起巨大的轰鸣声。
“锵......”
如同金铁碰撞的音波,迅速在东荒之中扩散开来,就好像东荒之中有一座沉寂多年的钟楼,千万年来第一次发出了它久违的惊蛰之声,震撼天地万物。
飞炎的斩击,本身并不会发出声音,但是被它所斩断的昆吾山,却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下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音波如潮水一般,迅速扩散出去。山间身躯硬如钢铁的角彘和金兔,碰到那音波的浪潮之上,瞬间就化为粉碎,喷洒出漫天血雾。即便是刀枪不入的角彘也抵挡不了这样的巨大冲击,那音波又如山洪爆发一般冲刷而去,把沿途的一切都化为混沌般的景象。
“水!”
我高高飞在空中,连连喷出水浪,将自己包裹其中。又将真龙的变化之能施展到极致,捂住耳朵,身躯蜷缩成一团,变得极为细小,在潮水一般的音波席卷下不断被冲刷,身躯如欲裂开。
骨骼上包裹的那层金色,隐隐发出辉光。药力飞快运转着,渗透入我的体内,修补受创的经脉。
毫无疑问,在这样恐怖的冲击下,那魑魅一家是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但是,飞炎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在它的面前大地几乎相当于虚无的状态。如果放任不管,飞炎会坠入无底深渊,一直永恒地往大地深处坠落。运气好的话,或许它会如我之前那般,落入天宫之中吧!
可惜以我现在的实力和速度,还不能够进入昆吾山的碎石之中,拦截住正在坠落的飞炎。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黄父了。
......
“我回来了。”
黄父手中轻轻握住那把紫红的飞炎,朝我微微一笑。他身高七丈,这把飞炎本来正常情况下只能够作为飞剑使用,拿在手中几如牙签,无法挥舞。不过此时的黄父是鬼魂状态,大小任意调节,就没有这种困扰。
“那家人死了,粉末都找不到。那家主的修为,本来不配使用这把剑,被剑中煞气所冲,便失去了理智。”
这显然是废话。
“剑中那女孩的剑魂,多年来一直被煞气和他人魄力排斥,她本来就不是修为精深的强者,这些年下来已经千疮百孔,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和理智。如今被她父亲强行使用,意念耗尽,再也不能镇压剑中煞气,致使飞炎失控,化为魔剑。不过,它只是如僵尸一般无意识地遵循欲望和本能动弹,黄某有办法对付它。”
“这把剑在黄某的肚子中过了一遍,煞气等等都已经清理干净,只余下一个洁净的地魂之真灵。现在它没有任何意识,只能在以后的日子中通过祭炼等方式使其产生灵智。好消息是,之前的隐患已经除去了。那家人只懂冶炼之法,不明修炼之理,所以不能控制和保养飞炎剑魂。”
黄父将飞炎递过来,示意我接住。
人的灵魂本质,都是洁净空白而不可破坏的一种玄虚的法则。自我意识和鬼魂等只是那上面的附着物和残渣,但如果没有了这团渣滓,存在本身又失去了意义。
我看向黄父,没有急于接住宝剑。
“好吃么?”
黄父点点头:“好吃,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鬼怪都厉害......除了那个。”
我从他手中接过飞炎,仔细端详,又轻声问道:“比那个叫文判官的聻鬼呢?”
“文判官更厉害,很危险。”黄父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是吗......”我闻言也不由得陷入沉思。不过,我当然不会害怕和退缩。
我迎着日光,仔细观察着飞炎剑身的每一个细节,现在它里面的煞气已经被清理一空,不会再轻易发出杀人的剑光。
可是,这仍然改变不了,这是一把至精至利的宝剑,它拥有奇迹一般的切割力,可以切开世间一切可见之物!
它可以断江河、可以掩日月、可以诛鬼神、可以分光掠影、可以斩碎山川大地!
而现在这把剑,在我的手中。我就要用它来斩杀一切阻拦我前进路途的敌人,粉碎妄图使我退缩,使我恐惧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