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与被救》欢南凉

32、第 32 章

　　根据叶倩和张觉的复述，梁武一行人决定到余橙老家看看。

　　这个案子不止是谋杀这么简单，包含了拐卖，囚禁，未成年。

　　梁武一行人飞机转火车，火车转大巴，才到了这个灰扑扑的小县城。

　　县里派出所派来接他们的人是个二十三四的小伙子，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自我介绍：“警官您好，我叫王万，是县里派来接你们的。”

　　梁武听了三次才听清他叫什么名字。

　　小王警官热情的和他们挨个问了好，又聊了些别的，最后说要先吃饭再去所里，被梁武拒绝了，提议先去所里，然后找人带他们去余橙所在的村。

　　说是派出所，也只是旧巷子里的一栋旧居民改造而成，脱落的墙皮上挂了块派出所的牌。

　　梁武一行人还没走进去就有个人歪歪倒倒的的从里面跑了出来，那人大概是个流浪汉，头发乱成了鸡窝，身上挂了件破烂不堪的汗衫，裤子一条腿有裤腿，一条腿露到了大腿根。

　　即使隔了两三米远，肖丽还是清楚的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和酒精味，两种味道交融形成了一股子更加奇怪的味道。

　　“你下次再偷，我就打死你。”

　　梁武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是一个上半身只围着围裙，下半身穿着短裤的男人，额头青筋暴手里提着一根一米长的棍子。

　　“我呸，我都说了陈瑶会还，偷什么偷。”

　　“吵什么，吵什么。”

　　“哟，王警官。”

　　陈四一张口，梁武就看到了他发黄的牙齿和谄媚的笑。

　　“陈四你又偷东西。”王万眉头皱得死紧，说话都带咬着牙齿。

　　那个名叫陈四的人朝梁武他们一行人走过来，脸上带着谄媚和讨好的笑。

　　他年过半百朝着一年轻人露出这种笑，像极了电视里常演的狗腿子。

　　王万脸黑了大半：“和你大舅子的事还没解决呢，怎么又挑起事来了。”

　　陈四戳了戳手，脸上的笑又明媚了几分：“小王警官，我这不是刚把钱全给他了吗，就吃了几个几个包子，我说了要给他的。”

　　门口光着膀子的汉子不乐意了，声音高了八个度：“王警官，你别听他瞎说，他这几天都偷了五六次了，天天搁李大姐的洗头房里打牌呢，昨天才被扔出来，我也是小本生意，一次两次还好，天天这么拿，搁谁谁受不了。”

　　王万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三十块钱递给站门口的汉子：“这次就算了，有领导下来了，别闹啦。”他说完瞪了陈四一眼：“你也消停，消停。”

　　把两人都打发走，他回过头有些歉意的朝梁武他们笑了笑：“我们这小地方，领导别见怪。”

　　梁武以前下过基层，对这种事早以司空见惯，他摆摆手：“没事，先办事。”

　　脚步还没动，那名叫陈四的人又跑了回来，他走到王万面前，露出他那发黄的牙齿，语气兴奋：“王警官，我家要办喜酒了，你记得来吃呀，就在这两天。”

　　王万用余光偷瞄梁武，梁武不笑的时候眼睛看人都带着压迫。

　　王万也没敢问陈四事什么喜酒，赶紧挥手让人走了。

　　到了派出所，梁武通过张觉说的地址在派出所成功的找到了余家村的位置。

　　离这个小县城不远却也不近，当下就决定先去余橙家。

　　王万想说吃了饭再去，看到梁武的脸没敢说出来。

　　最后还是由王万带着梁武他们去了那个村子，新农村建设在进行，刚开始大多数路都能走，绕了三个山头后，王万把车停了下来。

　　王万眼睛看向副驾驶的梁武：“领导，进不去了，得换车。”

　　梁武伸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王万把车停在了一所灰扑扑建筑物的面前，门口的派出所三个字已经旧得有些看不清了。

　　梁武“嗯”了一声跳下了车，肖丽比杨文跑得快，一下车就狂呕。

　　山路崎岖弯又多，这一路几乎没停歇，肖丽有些吃不消。

　　杨文给她拍背，梁武朝两人那边看了眼。

　　王万有些担心的朝肖丽的方向看去：“领导，没事吧。”

　　梁武收回视线，点了根烟放嘴里：“没事。”

　　他视线落在前面的派出所三个字上。

　　“这是乡里的派出所，余家村归这里管。就是警官你们说的那个余家村。”王万话还没说完。

　　“领导勒”

　　声音是从门里面传来的，梁武听不懂。

　　太阳西落，傍晚余回并不能梁武看清楚来人的相貌，等走近了梁武才看清来人的相貌。

　　是个小老头，佝偻着腰，两鬓斑白。

　　王万用方言和那人交流了几句，转头对梁武解释道：“他叫老余，派出所的老人，余家村人”。王万顿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梁武：“他说余家村今天进不去，太晚了，得明天，已经做好了饭，和住宿的地，领导您看。”

　　梁武没拒绝：“好。”

　　吃饭时，梁武向老余打听余橙。

　　他没直说余橙的名字，只是问他他们村子里进几年有没有特别好看的小女孩，失踪或者说被拐卖了。

　　那老人一听就来劲，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梁武一句没听懂，那老人急得用手比划了半天。

　　最后王万用他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翻译过来。

　　那老人说是有这么一个孩子，叫余橙。

　　从老人的叙述中梁武拼凑出了余橙的前十年。

　　她奶奶一手拉扯大了她爸爸和大伯，两个儿子都不成器，大儿子脑子不好使，小儿子是个酒鬼，小儿子余晖也就是余橙的爸爸，两个儿子三十好几了都没娶上媳妇，这在农村是头等大事。

　　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是注重血脉的传承，传宗接代在农村是头等大事，在她大伯三十五那一年他们举全家之力给他娶上了媳妇。

　　好不容易大儿子有了着落，可是大儿媳不肚子争气，结婚一年肚子都没动静。

　　这可把余橙奶奶急坏，所有家底都掏出来给大儿子娶妻生子，赶走儿媳成本太大，可是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孙子没了着落。

　　她气得牙都咬碎了几颗往肚子里咽，某一天她不知道从哪带来了女流浪汉，是个傻子。

　　虽说是个傻子，那也是个女的，肚子能用就行，顺理成章的小儿子也有了老婆。

　　这傻子可比大儿媳有出息多了，才到家三个月肚子就有了动静。

　　这可把余奶奶高兴坏了，好吃好喝的把傻子照顾足月。

　　余橙就在她奶奶孙子梦里出生了，结果显而易见，余橙是个女孩子，这可把她奶奶气坏去了。

　　没办法生都生下来了，养着呗，妈妈是疯子，爸爸是酒鬼，奶奶又是这么一副德行，余橙的日子能好过到哪去。

　　老余他们的方言并不难懂，多听几句就能听出大概。

　　老余拍了拍桌，嘴里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堆：“这个娃娃漂亮哦，皮肤白得完的，一点都不像是农村娃娃，又聪明，六七岁她奶奶把她疯子妈带到山里，她又克带回来。八九岁就跟着她妈跑出克，跑了好几次都着她奶奶带着人找回来了，被打了也不想别的娃娃一样哭出声，总是拿嘴巴闭得紧紧的。”

　　老余砸了一下嘴：“可惜哦。”

　　“可惜什么。”梁武忙问。

　　“她妈死后，她就丢了，十三岁，还来找过我，讲她奶把她妈杀了。”

　　梁武皱眉：“她丢了？她报过警？”

　　“报过几次，每次都说她妈妈不是溺水死的，是她奶奶杀的。小孩子的哪能信。后来就丢了。”

　　肖丽接着问：“她妈妈是怎么死的。”

　　老余挠了挠头：“掉河里溺死的。”

　　老余说完 ，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之娃儿跑到派出所来讲，她妈是被她奶奶和大伯还有她爸，用汤圆烫死的，领导你讲哪个吃汤圆会被烫死嘛。一开始我们还当真，看了她妈的喉咙，全是水”

　　“那几天她天天跑派出所门口讲她妈不是落水死的，是她奶奶他们弄死的。弄得鸡飞狗跳的，被她奶奶带回去，后来就没来了。”

　　肖丽眨了眨眼，压抑自己的情绪：“然后呢。”

　　老余一脸可惜：“回去就丢了，到现在没消息，也不知道还活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