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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厨房#
      灶台上蒙上一层灰,夏锦瑟微微蹙眉,却无奈地笑笑。自己已经不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只是一介贫民,一些灰尘不算是什么。
      她稍稍卷起衣袖,按照浅汐教的步骤去做,集中精力为最爱的他做一碗美味可口的银耳莲子粥。
      她小心翼翼地往灶台里添加木柴,对着吹桶吹气,却无法避免被烟火呛到,不停地咳嗽。
      为了宸,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夏锦瑟拎起盖子,浓浓白气升腾,粥面不时冒着泡泡,小米间露出雪白的莲子,半透明的银耳似浪花抖动,红色枸杞子点缀其间。
      她坐在椅子上,手肘磕在灶台,指关节支着侧脸。浓密的睫毛上下摆动,眼脸一闭一合,不觉地熟睡了。昨晚亲眼见到沈月宸与梁余音亲密的场面,回家后毫无睡意,眼皮沉重。
      银耳莲子粥面剧烈地冒着泡泡,将盖子掀翻,缓缓流出。

      沈月宸的目光集于诗篇,却无心阅读。吃早点时,浅汐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在暗示什么,而夏锦瑟的默默无言反而让他感到不安。
      难道自己和梁余音的一切已经被发现了么?
      丝缕灰色浓烟透过窗缝隙进入屋里,一股烧焦味让他感觉不对。
      该不会……
      他扔掉诗书,疾步冲出房间来到院落。
      院落浓烟弥漫,迷人的桃花若蒙上灰色面纱,神秘而魅惑。他无心观赏此景,疾步冲入厨房,依稀见夏锦瑟昏倒在地。他将她抱起,迅速返回。
      “喂,你快醒醒!”他将她放在地面,晃着她瘦弱的肩。
      隐约听见耳边唤声,她缓缓睁开双目:“宸……救火……”
      他点头,从井边提上一桶水,泼向大火,一遍又一遍循环着。
      她没有想到只是片刻小睡会引起火灾,瘦弱的肩膀不安地颤栗。
      火终于被熄灭,残烟袅袅,厨房现如泼墨一般漆黑一片,一角已经垮下。
      被烧焦的难闻气息让人的心情不免燃起怒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月宸撕掉往日温和的模样,眼神变得可怕。他重力将木桶朝地上一摔,满目厌恶地盯着她。
      木桶从她的面前滚过,她不敢抬头望他,抿唇缄默,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去追赶滚远的木桶。
      门“吱呀”开启,浅汐拎着竹篮回来了,木桶滚到她的脚边停下,她拾起它。
      “小浅,对不起,我不小心把厨房烧了,可以帮我收拾一下吗?”夏锦瑟俏皮地望着她,吐吐舌头。
      音落,她转头望了一眼沈月宸,他满目的厌恶之意,紧握的拳指关节发白。然后重重地摔门入房。
      浅汐会意地向夏锦瑟点点头,随后走向伤痕累累的厨房。
      ——她知道夏锦瑟的难过,便让她独自一人处着就好。

      夏锦瑟垂下眼帘,浅浅的笑容凝在嘴角。忧伤是难以隐藏的,即使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是泪水却不能止住。
      笑容消失殆尽时,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
      ——宸,我该怎样面对你,还有你心爱的梁余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酒馆#
      厨房被夏锦瑟一把火烧焦,三个人的午饭自然只能到酒馆解决。
      刚步入酒馆,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就悄然映入眼帘。
      沈月宸微怔——那是梁余音。
      “小姐,我们不如跟那位姑娘拼在一桌吧。”浅汐微微抬眸,眼神诡异,仿佛酝酿了计谋而沾沾自喜。
      沈月宸诧异地回眸,看到浅汐的唇角仿佛得意地扬起细微弧度,又转眸看向夏锦瑟。
      夏锦瑟极力避开沈月宸的视线,轻轻扯了扯浅汐的衣角,示意她不要继续。
      “这位姑娘不介意吧?”浅汐对梁余音露出轻盈的笑颜。
      梁余音只是看了沈月宸一眼,眼神迷茫。然而她仅是点点头,没有言语。
      四个人各怀心事地落座,揣测着彼此的想法,却都默契地不说话。
      直到店小二把菜一一上好。
      “宸,你要不要吃小牛肉?”夏锦瑟拿起筷子夹起一点牛肉往沈月宸的嘴边送。
      沈月宸微蹙着眉,又不好推辞,于是只好轻轻启唇配合夏锦瑟把它吃下。
      “相公对牛肉过敏……”梁余音在他吃下之前轻声打断,又发现了称呼不适时宜急忙掩嘴。
      夏锦瑟原本笑盈盈的眸子慌乱起来,手指颤抖间筷子掉落在桌面。
      “既然如此,这事情就挑明了便好。她亦是杳然城的人,名唤梁余音。”沈月宸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说出来却又顿时感觉轻松了。
      “为什么要说出来……就当没有这回事多好……”夏锦瑟喃喃自语,声音轻如梦呓。
      夏锦瑟想要蒙上自己的双眼,就当沈月宸只是被自己的骄奢蛮横所伤害,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所以,只要自己变得更好,他就会看不到其他人,只爱她一个了吧。她收起了娇生惯养、任性和蛮不讲理,一心一意要改变自己。
      可是这不过是夏锦瑟的一厢情愿,然而梦终于破灭了。

      于是那座老旧的四合院再次空暇,四个人都搬到了城中心的那座大宅子安居。

      “余音会是我的妻,而你不过只是妾。”沈月宸淡然地看着夏锦瑟,字字笃定,却犹如针扎在她的心上。
      沈月宸挑明了一切,让自己和小浅一同前往城中心的大宅,四个人一起生活,而沈月宸是男主人,梁余音是女主人。
      自己呢?
      是寄人篱下的宾客?或是和小浅相依为命的丫鬟?
      ——是的。
      梁余音对自己的以礼相待,沈月宸对自己的刻意回避,都回答了这个问题。

      记得沈月宸和夏锦瑟初遇时所看见的绝美嫁衣,那本是梁余音远嫁时杳然城主赠予她的嫁衣,然而却被梁余音宛然谢绝了。因为她是巾帼的女子,亦因为她要嫁的人不是所爱之人,所以她不敢要那象征天赐良缘的嫁衣。
      夏锦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她爱上沈月宸并决定嫁给他时,首先想到的是梁余音已经嫁人,自己才能拥有这天赐良缘。
      因为冥冥中就注定,梁余音能得到自己所得不到的一切,除非她要不起,或者不想要了,才会轮到自己。
      只因为她是杳然城最美的女子,而自己仅次于她,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现在梁余音跟沈月宸在一起,就注定夏锦瑟就不能得到沈月宸一丝一毫的爱。

      “明天,就是宸公子和余音小姐的大喜之日。”浅汐那样悲伤地看着自己,眼里的心疼溢于言表更藏于心间。

      深夜。
      夜幕上星辰寥寥,房间里,夏锦瑟伴着冉冉的烛光,一针一线、认真地绣着香囊。
      沈月宸今晚还是没有来,多少个这样孤寂的夜晚了呢?
      ——哪怕只是陪陪自己一小会儿也好呐。
      夏锦瑟的嘴角依附着牵强的浅淡笑容,脑海里浮现的尽是沈月宸此刻搂着梁余音,两个人情意绵绵的画面。
      烛火若星,点燃她眼中的落寞。
      晃神之余,针尖就轻易挑破细嫩的指尖,殷红的血液迅速从里面冒出来,凝结成一颗血色的红豆。
      香囊从颤抖的手指间漏下,上面未绣完的“宸”字染上了一抹猩红。
      夏锦瑟的眼眶迅速染上一抹潮红,她从床沿慢慢滑落,跪坐在地上,拾起那个香囊搂在怀里嘤嘤地啜泣。
      良久,她缓缓抬起泪潸潸的脸,唇角浮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凄怨,鬼魅。

      ——明天,就是宸公子和余音小姐的大喜之日。
      ——我绝对,不会祝福你们的。

      【花好月圆夜凄清,望君安颜伊未眠】
      #城郊#
      沈月宸和梁余音成亲的大喜之日。
      按婚嫁的习俗,即使二人本是住在一起,成亲的前一日,新娘子是要被送回娘家的待嫁阁等新郎的马车来接的。
      于是梁余音便在前一日前往了最初居住的那所四合院,也就是夏锦瑟刚来相思城时住的那一所。
      这也是,为何庭院里早已载满杳然城最美的桃花、为何房内陈设是女子的寓所、房间里锦被的颜色全是梁余音钟爱的桃色的缘由。
      因为这本就是沈月宸为梁余音所安排的四合院,尽是,为她一人。
      梁余音清早起来,便坐于梳妆台前仔细梳洗了一番。铜镜里映着久违的佳人的姣好面容,即是只是素颜,依然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水眸更似星辰一双。而今轻点眉黛、绛唇,更增千娇百媚。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垂眸浅笑。
      ——相公,会喜欢今天精心打扮后的自己多一点么?
      是啊,过了今天,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喊他相公,不似夏锦瑟,总是孩子气地缠着他,轻松无比地喊着他,宸。
      宸,总是不及相公那般亲昵,那般缠绵。
      虽然梁余音并不担心沈月宸会爱上夏锦瑟,可是,她还是想要尽快得到一个名分,此后,纵使他们三人还是得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也会很自然地跟夏锦瑟和睦相处,没有丝毫芥蒂地把她当亲人看待。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梁余音料想是迎亲的队伍,可是为何如此匆忙?她甚至还没有换上新娘嫁衣。况且,一直静悄悄的屋外没有半点喧闹的声响。
      那么,来人会是谁呢?
      梁余音来不及多想,就前去开门。
      “怎么,是你——”

      半个时辰之后。
      锣鼓声,鞭炮声打破了四合院原本静谧的气氛。
      沈月宸穿着新郎礼服坐在骏马上,眸子里是掩不住的轻笑,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梁余音今天穿上凤冠霞帔的娇美模样。
      马车在四合院门前停下。
      他从鞍上轻盈地跃下,推门进入梁余音素来居住的房间,看到新娘早已盖上鸳鸯红盖头,安静地端坐于梳妆台前。
      沈月宸的唇角不禁浮起喜悦的笑意,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扶起,隔着红盖头低声耳语:“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娘子——”
      他的声音如此温存,呵气如兰,隔着盖头也将她的心惹得痒痒的。
      ——因为梁余音是沈月宸此生最爱的女子,而今又是沈月宸和梁余音成亲的大喜日子。
      新娘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被沈月宸所察觉。
      他顾自执她的手,将她横抱起来,走出这个尘埃飞扬的老旧四合院,放进那辆崭新的马车里。
      马车和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扬长而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四合院里隐隐传来的啜泣之声,是女子凄怨的哭声,那般凄凉。
      转瞬掩于喧闹声之中。

      #城中心#
      熙熙攘攘的尽是前来恭贺的宾客,他们对这桩婚事都十分赞同,因为新郎沈月宸是相思城城主的次子,亦因为新娘梁余音是杳然城最美的女子。
      是郎才女貌,亦是天作之合。
      相思城主与城主夫人一同高坐于厅堂之上,见证二人喜结连理。
      新郎和新娘之间牵起红色绸缎扎成的花球,慢慢步入大堂。

      “一拜天地——”二人朝大堂的门跪拜。
      “二拜高堂——”二人朝大堂之上的父母跪拜。
      “夫妻对拜——”二人相对而拜,从此宣告结为夫妇。
      “送入洞房——”新娘被送入新房,而新郎则依习俗,陪宾客喝上一杯再去。

      如此良辰美景。
      新房外宾客们客套的恭贺声喧闹无比,新房内喜烛冉冉,点亮一片橘色的温暖。帘幕和床单,枕头以及锦被,这些一例是喜庆无比的红色。
      绣满了成双成对金色的鸳鸯,姿态缠绵美好。
      新娘静坐于床榻边沿,双手却紧张地交织在一起。片刻后,她倏地起身,摸索着到了床边的圆桌旁,俯身轻轻吹灭了冉冉的烛光。
      烛泪顺着烛身滑落于桌面,凝成一丝凄怨的伊人泪。
      可是吹熄这蜡烛的伊人却凄然而笑,唇边笑意牵强而淡然。若此刻掀起她的鸳鸯盖头,许会发现她漂亮的眸子里星光点点。

      冷月悬上枝头,清风泠泠。
      宾客星散。
      沈月宸这才带着一身的酒气,步履踉跄地来到了新房。轻轻推门而入,黑暗中依稀看到新娘仍然端坐于床榻边沿——喜烛莫是被风所吹灭?
      沈月宸顾不得考虑这些琐碎的细节,只凝神望着新娘在清幽的月光下娇美的身影,然后缓缓走过去,将她搂入怀中,不是轻轻的,而是用力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然后他在她的耳畔边轻轻呢喃道:“娘子——”
      话未落音,沈月宸便不胜酒力醉倒在床榻上,连同怀里的伊人,一同卧于鸳鸯锦被之上。然而他怀中的新娘却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将被子挪出来帮他盖好,便坐在身旁静静地凝视他的睡颜。
      借着皎洁的月光,沈月宸白皙的肌肤隐隐透着光泽,愈发细嫩;眉宇间凛然的傲气被醉酒后的绯红代替,愈发诱人。
      她不禁伸出纤纤素手抚上他的脸蛋,微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勾勒着他分明的脸部轮廓。然后她俯身,轻轻吻上他的唇,她是那样小心翼翼而满足地吻着他,仿佛得到了心爱之物却不敢声张,生怕有人会夺去。

      她静静地拥着他却整夜未眠,细数他细密的睫毛,痴痴地笑,却不敢惊扰他的梦。
      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喃喃自语;她仿佛有流不尽的泪,一直潸潸垂泪。
      ——呐,都是因为,这是初次,亦是最后一次这样待在你的身边,你呼吸和睡颜,我都要铭刻在心,而我的心事,也要在你听不见的时候,完完整整地传递。
      ——想要,你和永远在一起,可是,不行呐。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在沈月宸美玉般的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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