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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地狱变(中) ...

  •   时隔两载,崔翎昭再一次来到明月山庄。门口的守卫早已不是从前的了,他们都没见过她,只道她是头一回来。

      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是,进去传话的人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身前还多出一个身着银白锦衣的男子。

      男子的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他上前向崔翎昭道:“少主让我来带姑娘进去。”

      “劳烦您了。”

      传言,明月山庄足足覆地两百余里。崔翎昭起先不相信,可如今却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只见四周皆是琼楼玉宇,舞榭歌台,重重叠叠,错落有致。纵使是其间的一砖一瓦,亦多极尽美观。这都暂且不谈,再说那奇花异草,幽竹秋兰之属,便已将其衬得宛若仙境了。

      崔翎昭被一路的非常景象所震撼,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她也许已经停在某一处欣赏风光了。

      过了不久,她被带到一处院落门前,男子恭敬规矩地停下脚步,回头对她笑道:“姑娘见谅,少主只让我送到这儿。请姑娘自己进去吧。”

      男子告辞离去后,崔翎昭踏入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很大,繁杂的楼阁兼之多处高树,几处亭台池塘,给她一种望不着边的感觉。

      崔翎昭徐步向前,走了好一会儿,最终在一处青色花丛中见到了一抹红杉。

      清风徐过,只见殷姝坐在一个小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把剪子在修枝叶,她的手法轻巧,时而传来清脆的“咔嚓”声。

      直到殷姝抬起头来捋了捋额前的发丝。在这一动作间,她才意识到了后面的崔翎昭。

      殷姝回过身来,好看的眉毛弯起来,她道:“怎么不来这儿坐?”

      崔翎昭坐到她身边,心里的阴郁也随之消散了许多。她摇头笑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到的。”

      殷姝看出了她心中的忧虑,便问:“今日会审可审出什么来了?”

      “她尽数承认了,说昨夜之事都是她做的。然而,听她所言,她好像一直都认为自己拿到的是寻常火药,而不是黑火雷。”

      崔翎昭又将老妇人的供词,杏花巷的怪事儿一一道来。

      “我想过了,我虽然没有名义调查这桩案子,但只一件,藏在暗处的那个人害了这样多的人命,最终却尽数要一个老婆婆担下,我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殷姝低首,轻轻地张开手掌,眼看着握在手中的叶片倾倒在地上,恰有风来,将其吹得四散开去。

      “按常理来说,凭借她一人之手绝不可能弄到黑火雷。但此刻我们也并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件事。”

      崔翎昭道:“那砚台里可能被人藏了什么,也许可以得到什么线索。”

      殷姝笑了笑:“就算真的有,等落到官府手中时也未必算得_上是证物。毕竟,我们的这位府尹大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铁公无私,不畏强权的人物。”

      被殷姝这样一说,崔翎昭立时后悔没有将砚台带回来,她忙站起来,可还不等挪动脚步又想起什么,只得颓然坐下:“现在的杏花巷被官兵围起来了,那我就晚上再去瞧瞧。”

      夜幕渐渐落下了。住着百姓人家的巷子是静谧悠扬的,唯有一处不同。

      崔翎昭一推开门就感受到了腾起的灰尘扑面,呛得她急忙掩鼻。里间充斥着森然鬼气,似是寒冰在侧,又似是沉滞于死水。

      她将手掌轻轻举起,只听“嗤拉”一声,一小簇青色的火光跳动在了她的食指尖上。

      屋内的轮廓立时清晰了许多。

      崔翎昭径直走向白日里见到的矮桌。幸好,那上面的砚台还在,与之前也并无不同。

      她伸手要拿,正在这时,一声微喝从门外传来:“何人在这?大胆!”紧接着,一柄利刃伴着疾风急遽而入。

      崔翎昭不仅不为来人所喝止,反而还先将那砚台塞进怀里,再顺势扯下腰上所系的蒙面巾蒙住脸。

      她瞧准来人的剑法走势,不急不慢地将其一一破解。

      那人被击退了几步后,她便忙道:“公子何故对我出手?”

      男子稍站稳了些便斥道:“府尹有令,此地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况且你还拿了这里的东西,还不快快交出来?”他说着,便伸手指向崔翎昭的怀里。

      崔翎昭的眼睛眨了眨,想到方才对方的招式虽凌厉却仍留有余力,不像是个狠绝之人。于是她笑着试探:“这不过是只旧砚台,又不是什么重要物什,拿了便拿了。官爷何必对我穷追猛打?”

      男子也不与她多说,只沉声威胁道:“我方才已放出了哨箭,你拿着砚台根本走不出去。如果你现在把东西交给我,我可以在他们来之前放你走。”

      “大人独自出现在此地,还非要我将这砚台交出来,岂不是一样可疑?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想必大人自己也很难说清吧。”

      “这用不着姑娘操心。”

      “可是实不相瞒,我的耳朵能听见很远的东西,而方才我可什么也没有听见。莫不是大人隔着-条巷子也感觉得到这里有别人吗?所以,大人,你根本没有放什么哨箭,你是避开衙门的人专门来拿砚台的,因为你知道,它是证物。”

      男子没了声响,仿佛是在默认崔翎昭所说的那一番话。

      “既然是证物,大人何故要大半夜的独自来取?”崔翎昭慢慢地向他靠近,青色火光逐渐攀上他。

      夜行衣将来人的身形特点遮掩了大半,兼之脸上也蒙着黑巾,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样子。只能判断出他大概要比崔翎昭高了半个头。

      他清俊的眉头紧皱着,眼露怒色与警惕,抬手作出随时防守的姿势。

      此时,他冷哼了一声,鄙夷道:“你这样明知故问有什么意思?我不来拿,难道要等你们来拿?要让我就这样看着你们害得百姓无辜枉死吗?”

      至此,崔翎昭心中的猜测已被证实得差不多了,她拊掌笑道:“大人好气魄!只是大人倒也错怪我了,我并不与那些奸人为伍。”

      他依然冷眼瞧着她,还认为这话是她的把戏。

      崔翎昭见此,接续说:“我昨日在公堂外听得那位老婆婆说,这里有人卖给了她□□,因为好奇便来瞧了一瞧。那时,我就看出这砚台有几分不寻常,只是没有拿走。我回去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这样东西兴许会派上大用场,又很担心被歹人拿了去,故而此时来此。没想到遇上了大人。”

      来人的眼神缓和了几分,拳头也渐渐松了,可还是说了一句:“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崔翎昭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机会,于是笑道:“我要是他们,这会儿早走了,反正你也拦不住我。何苦在这儿费口舌呢?”

      那人这才稍放松了些警惕,他转而抱拳:“既如此,我便也明说了。我与姑娘来这儿的的目的是一样是。”

      “敢问大人名讳。”

      “谢容与。”

      崔翎昭惊喜道:“我听过你的名字,敢问可是常府尹门下的书佐大人?”

      “正是在下。”

      崔翎昭一把扯下蒙面巾,笑道:“神交已久,我叫作崔翎昭。”

      谢容与显然没有意料到她的坦诚,愣了会儿神才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清秀淡雅的脸庞。他道:“有幸认识姑娘。”

      崔翎昭拿出怀里的砚台道:“我早就听说大人有一回为了翻案,不惜将自身卷入案中,还遭了牢狱之灾。我从那时便相信,大人碧血丹心,-身风骨。”

      “我来拿这个,就是担心有人会抢先一步毁掉证据,颠倒黑白。所以大人这回能来,翎昭感激不尽。我愿意将此物交给大人,如有需要,我必然会助大人一臂之力。”

      谢容与伸手接过了砚台:“姑娘谬赞,不过是想要对得起身上的官服罢了。此物我便拿去了,再会。”

      说完,他便匆匆地消失在静冷的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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