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痴人之爱》清徽旧梦

8、08

　　天空就像是一片墨蓝的画卷，深沉、晦涩又舒缓，画家拿起沾满金色油彩的笔，随意从高处洒了洒，于是浓的点成了月亮，稀疏微小的点就成了群星。你和小巴蒂并肩坐在苏格兰的草地上，微风拂面的感觉很舒服，你仰头看着天际群星。

　　“这是什么，一本……笔记本吗？”

　　就在刚才小巴蒂送了一本纯牛皮压成、有两个尾指指节高的笔记本给你作为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再过不久你们就要从霍格沃茨的七年级毕业了。你的手指摩挲着封皮上的磨砂纹路，上头用精密的模具印出克劳奇家徽的纹样，封皮下方写着两个名字：巴蒂·克劳奇二世和多琳·伯斯德。

　　小巴蒂一手揽着你纤细的腰身，下巴亲昵地搭在你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正把玩着自己修长的魔杖，闻言嗯了一声：“打开来看看？”

　　你翻开了本子，旋即愣住。

　　微黄的道林纸上按照时间被划分出许许多多个规整的区域，每一张纸如同技术最精湛的巫师摄影师抓拍下的照片一样，放映着你与小巴蒂的过去。身侧那双棕褐眼眸里溢满笑意，轻轻一挥魔杖，书页无风自动。

　　第一页是魔药课上神情扭捏不自然坐在他身侧的你，然后是许许多多张图书馆中你们并肩而坐静默读书的相片，再到魁地奇球场上，少年意气风发、目光矜傲地坐在扫帚上飞天追逐金色飞贼，女孩站在斯莱特林座位最前方高扬双手呐喊，书页串成一条笔直的线，线的两端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你们。
　　画面的最后，是此时此刻苏格兰草地上的你们，少女惊喜地将目光从书籍中转移到青年身上，嘴唇兴奋地翕动。

　　“这是……”

　　“能够实时记录着我们所有美好回忆的本子，你的生日礼物。”小巴蒂微笑道，“生日快乐，多琳。”

　　“谢谢，这也太神奇了……”你手指指着最后的画面，“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些有意思的自创魔法。”小巴蒂朝你眨眼，右手抬起，魔杖杖尖在他操控下点了点他脑袋，“连接着这里。也就是说，未来只要我神智清醒一天，它就能每天都记录下我们之间的事情。”
　　他的手指翻过一页，后面还有无数张空白，“到后面，它就会如实地记下我们毕业、结婚、生子、到垂垂老矣，喜欢吗?”

　　“太喜欢了。这简直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有心了！”

　　小巴蒂稳稳地抱住激动得扑进他怀里的你，你们在皎皎月光下缠绵亲吻，过了片刻他吻了吻你额头，语气轻得有点不可思议。

　　“小多琳，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当然。这两年我已经存够了钱，等毕业之后，我就去对角巷盘个店铺！我已经想好地方了，就在奥利凡德魔杖店对面，是个不错的位置。”

　　“伯斯德先生知道吗？”

　　你的声音弱了三分，小心地瞟了一眼小巴蒂，青年神情自若，看上去像是随口一问，“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先斩后奏吧。要是他知道，肯定要骂我。”你吐了吐舌头。

　　小巴蒂忍不住轻笑。他摸了摸你的头发，目光隐有几分阴翳。

　　“怎么了，巴蒂？对了，那你呢，克劳奇先生为你铺好路了吗？”今年小巴蒂不仅是拉文克劳的男级长，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会主席。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听上去兴致缺缺，言色比起先前要冷淡些许，“我暑假的时候已经在法律执行司实习了一段时间，一毕业就会成为一名傲罗。他巴不得我成为另一个他。”

　　“傲罗……这是一份挺不错的职业，工作稳定，而且在民间声望也很高。”你垂眼陈述着事实，没发现身侧的小巴蒂神情微妙，“……只是近几年危险了一些，神秘人招揽了许多食死徒，在各地掀起暴乱，不少傲罗都在抓捕行动中身负重伤。我有点担心……唔，巴蒂，怎么了？”

　　小巴蒂的手臂突然加重了力道，锢得你腰间生疼。你察觉不对抬眼看去，却发现小巴蒂方才懒散的身躯此刻绷得笔直，往日面对你时温和冷静的眼眸里此刻暴风席卷，异样的狂热混杂歇斯底里的疯狂，让你忍不住缩了缩身体。但小巴蒂猛然低下头，手指看似温柔实则非常用力地撩开你的发丝，按在你的脸颊上。

　　“多琳也厌恶食死徒吗？”他轻声。

　　往昔碎片恍若浮光掠影，在恍惚的刹那映入脑中。你想起了小巴蒂不论落到怎样的境地都不愿撩起的衣袖，过分熟稔的黑魔法，以及偶尔在你聊起新闻里食死徒事件时略显兴奋（被你解读成愤慨）的神态。
　　你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下一秒小巴蒂按着你的肩膀把你压在地上，细密的亲吻顺着你的脸颊轮廓落下。

　　“多琳，说话，多琳。”

　　“我……”

　　你颤着手触碰到小巴蒂的左手小臂，他的身体骤然像被按下暂停键，停滞不动，随后慢吞吞地支起身体。他的面容完全背光，幽微的星光让你看不清他的神色，脑海中此时莫名倒影出小巴蒂面无表情冷漠看人的神色，让你不由心中发憷。
　　你刚想瑟缩着收回手，小巴蒂却突然伸出右手死死地按住你的手腕，他跨坐在你身上，腰板直了起来，月光终于得以重新照回到他的脸上。

　　“多琳想看吗？”

　　小巴蒂朝你露出了一个分外邪性的笑容，在你陌生的眼光中，右手抓着你的手，慢条斯理地撩起他的衣袖。

　　“巴蒂……”

　　“嘘，别害怕。”他的笑容里没有半分安抚的意味，反而充满某种堪称诡异的执念，声音里全然没有往日的清冷，处处透着邪恶又病态之感，“是的，亲爱的，我们迟早会结婚、上床、□□，会在时光的河流里奋力纠缠、坦诚相待，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所以是时候让你看看它了。”

　　黑色典雅的西装外套下，雪白手臂上清晰地展现出狰狞可怖的骷髅印记。一条花纹繁复的蟒蛇从骷髅口中蜿蜒爬出S形状，在你注视着印记的时候，墨绿的流光在上面穿梭，蟒蛇的血盆大口朝着旁观者张开。你畏惧得松开了手。

　　棕褐的眼里分解出许多稀碎的疯狂残痕，嗜血残暴，垂眸看你。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食死徒。”
　　“你害怕吗，多琳。”

　　你的身体开始发抖。

　　“可是害怕也没有用。你想躲我吗？你要揭发我吗？”滚烫的手掌贴在你冰冷的脸上，小巴蒂俯下身来，额头与你相抵，他紧紧地盯着你的眼眸，拖长尾音，“你逃不了，亲爱的，你是我的，Impe——”

　　你猝然抬手环住他脖颈，仰头吻住了他。

　　男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怔愣得停止了一切动作，任你生涩地抓着他的金发，撬开他的齿关，尝试性主动舔吻他的上颚。

　　他动了动唇，但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小巴蒂强硬又热情地将手扣在你后脑勺处，另一只原本自然下垂的手顺着你的腿弯一路摸到胯骨处，随后再上抬寸许，紧紧掐住你的腰身，膝盖嵌进双腿之间，开始反攻。

　　“多琳、多琳……”

　　“你做出选择了，你不能再离开我。”

　　你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巴蒂。如此疯狂、如此绝望、如此惊喜、又如此忧伤。他与你抵死缠绵，明明掌握主导权的人是他，偏偏身体死命颤抖、眼眶涌出热泪的人也是他。
　　他不断地吻着你，眼睛、脸颊、嘴唇、脖颈、耳边，不断念着你的名字。

　　你心下叹了口气，更用力地抱紧他，回吻他的脸颊。

　　“但是为什么呢？”你的嗓音沙哑，手指抚上他手臂上的食死徒标记。

　　“他很强大。”小巴蒂在你的身上颤抖着，提到那个神秘人时，眼眸中骤然注入一道异常强烈的光，这使得他振奋非常，特有的苏格兰口音也更是跌宕起伏，“他很好，很强大，很包容，对待我比我的父亲还要像我的父亲。”

　　……什么？

　　小巴蒂没有察觉你的停顿，继而露出更加快意的笑容，五官畅快地扭动，他激动道：“我会追随着伏地魔的脚步，完成他的事业，在那以后他一定会给我最好的嘉奖，我会成为英雄，会凌驾在所有人之上，被人仰望，成为他最信任的下属。”

　　望着小巴蒂炯炯有神的双眼，你陷入了沉默。或许是此种异样引起了小巴蒂注意，他骤然敛起笑容，低头看向你，“怎么了多琳，这不好吗？”

　　异常的冷静和理智使你此刻还有心思审慎地度量一番，没有硬邦邦地说出不字。你在小巴蒂逐渐冷下、甚至正在酝酿杀意的目光中慢慢闭上双眼，视野的漆黑反而让你想清楚了更多的事情。

　　为什么小巴蒂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走到这样的道路？

　　——巴蒂·克劳奇和巴蒂·克劳奇二世。
　　同样的拉文克劳，同样的毕业后进入魔法部成为傲罗。
　　作为最有望成为下一任魔法部部长的儿子，被要求与魔法部另一部门司长的女儿联姻。
　　偶尔一些宴会上，巴蒂·克劳奇的不假辞色、严苛对待和小巴蒂的锋芒收敛、温驯服帖。

　　以及，小巴蒂所说的：伏地魔比我的父亲还像父亲。

　　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都不是“小巴蒂”这个人，而是他父亲的复制品，甚至可能在很漫长的时光中他自己都会这么迷茫地认为。

　　你猜测，作为父亲这一角色，老克劳奇或许从未尽过管教、指点的职责，只知道用冰冷的教条束缚小巴蒂自己的本性，让他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成长。
　　或许曾经小巴蒂也这么顺从地听着父亲的安排去做，但始终不如意，老克劳奇始终没对他有过正面反馈。

　　所以以前的温顺被风暴粉碎，他不甘，他怨愤，他想要做自己，想要摆脱父亲这一身份的阴影，想要选择与魔法部截然不同的未来。

　　大众观念中极端的正：魔法部。
　　极端的残忍与邪恶：食死徒。

　　所以小巴蒂作出了这样的选择。

　　另一层猜想随着这个浮出水面，你却感到双眼酸涩，不敢再细想下去。

　　小巴蒂的优异你是知道的，全科天才，男级长与学生会主席，O.W.L.s拿了十二个O，你毫不怀疑他毕业考试也会拿全科大满贯。

　　所以，会不会，小巴蒂在他的成长岁月中从未得到过父亲的认可和爱，却在伏地魔那里得到了被阴谋欺骗包裹的细微温暖。

　　所以为了这份虚假的关怀和爱，他献上自己的忠诚，赴汤蹈火，自我燃烧，走向黑暗？

　　“你在想什么，多琳。”小巴蒂阴森森地在你耳边开口。

　　你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你竭尽全力地如母亲拥抱你一般抱住了他，颤抖的唇贴在他发顶上。

　　“我不在意，巴蒂。我不在意。”你哽咽着语无伦次地说，“傲罗也好，食死徒也罢，无所谓。”
　　“我只希望你开心。”
　　“但你要答应我，不管做什么，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好吗？”

　　小巴蒂沉默了好一会，坚定地回抱住你。

　　这是他和“父亲”的博弈。是他的执念，他的心魔，是如果不去挑战，那么他将终此一生都跨不过去的结。

　　他摸了摸你布满泪痕的脸，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