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丹炉生紫烟》鸣蜩半夏

29、八方风雨 同心并力

　　“怀瑾！！！”临钰在巨大的惊惧中醒了过来，而洛怀瑾担忧的神色涌入了眼帘，临钰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洛怀瑾更是焦急的询问道，他正要为临钰输送灵力，临钰含着泪摇摇头握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临钰自己擦了擦脸颊，情绪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只得坐起了身将洛怀瑾拉近了些，轻轻的抱住了对方，洛怀瑾坐在床边任由临钰抱着。
　　“他们欺负你了？”洛怀瑾宽大的手依附在临钰的后背，十足的安全感让临钰放松下来。
　　“怎么可能。”临钰闷闷的回道，许久又开口道：“你真是让我死都不安心。”
　　洛怀瑾微微一怔后，笑着道：“到底怎么了？”
　　“还装傻…”临钰的‘反驳’有些责怪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我只是讨厌天界视人犹芥的样子罢了。”洛怀瑾言语轻松的回道，仿佛发生过的事就像在街边与人拌了几句嘴那般轻描淡写。
　　临钰轻轻的叹了口气，反而把洛怀瑾抱得更紧了些，终于绕了一大圈一大圈后，还是真正的相遇了，他早该记起一切的，这中间发生了太多，但幸好都不算多余，起码让临钰一点点的坚信身边人唯有洛怀瑾足矣。
　　就这样抱了许久，临钰松开手静静的看着洛怀瑾，眼神有些犹豫不决，许久开口道：“我能和你好好聊聊吗？”
　　“聊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洛怀瑾坏坏的一笑，按住了临钰的手腕将他压在了身下，看着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一瞬间连空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洛怀瑾的脸颊少见的泛起了淡淡的绯红色，临钰见状抽回手，只轻轻的一推，洛怀瑾便顺势睡在了他的身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看来是正经话了。”
　　临钰盯着上方飘摇而下的雪花，虽然知道不会落在脸上，但每次看到都会下意识的想去接住，许是记忆恢复的缘故，总是想起梵音宗，除了往昔的美好，还有如今的苍凉，倏地想起兰茶青与她的族人还在南海底。
　　临钰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鼓起勇气声音极淡的开口道：“怀瑾，在此之前发生的一切可以都算了吗？”
　　洛怀瑾的呼吸微变，他握住了临钰手，将一片冰冰凉凉的雪花合在临钰手中，平静的不像话，临钰还想问的时候，只听洛怀瑾回道：“当初孤注一掷，如今自然没有回头路。”
　　雪花很快就在临钰的手中融化，他淡淡笑了笑，歪过脸看着洛怀瑾的侧颜轻声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杀了天上那么多的神仙，也回本啦…”
　　“天上地下没有人比你还重要。”洛怀瑾打断了临钰的话，真诚且炙热的目光投向了临钰。
　　临钰想不出用什么办法让这份情谊与仇恨剥离，他只能默默的躲避目光，仍旧轻声道：“我明白，可如果你这么说，那此时的我们同天界之人有何区别？”
　　“什么意思？”
　　还未等临钰回答，苍灵殿的结界便有异动，见洛怀瑾躺着未动，临钰反倒拘谨的坐了起来，不一会楚竹走到了床榻边，临钰才松了口气。
　　楚竹见二人同在床榻上，也只是对临钰笑笑，随后敛起笑意，目光认真的落在洛怀瑾的身上，“尊上，有急事。”
　　听到楚竹唤洛怀瑾尊上，临钰便知晓肯定是有什么要事，果然洛怀瑾没有耽搁便起身准备跟楚竹去大殿的另外一方议事，岂料临钰从床上跑了下来跟上前，洛怀瑾拦腰抱住了他，好声道：“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
　　“我可以听吗？”临钰急切的看向两人问道。
　　楚竹站在台阶下对着洛怀瑾点了点头，洛怀瑾才松手默许，三人索性就在苍灵殿内坐了下来，窗台落地轻易地将外面的风雪尽收眼底，这是临钰重生后第一次三人相聚，他看了看身边的二人，中间发生过太多事，幸而重要的人都在。
　　“师姐，你说吧。”洛怀瑾的气势显然比在临钰的身边更显威严。
　　“首灵宗屠尽了锦雁城方圆千里的人，他们二人去了不周山，我觉得不像你的命令。”楚竹蹙眉道。
　　“屠尽？！”临钰惊骇之余站起了身，不可置信的看向洛怀瑾，随后若有所思的坐了下来。
　　洛怀瑾波澜不惊的思索着，最后问道：“赤华呢。”
　　“我已让赤华走水域先去拦住他们二人，重溟宗也正在拘拿首灵宗的人，还未有消息递回。”楚竹回道。
　　洛怀瑾皱了皱眉后扶着脸颊喃喃道：“不周山，那里是个热闹地。”
　　“是啊，寸草不生之地却灵力充沛。”楚竹附和道。
　　临钰明白不是洛怀瑾的命令后才缓缓说道：“师姐，怀瑾，我有个猜想。”
　　洛怀瑾和楚竹的目光都聚集在临钰的身上，临钰解释当初被琼麟抓进箨翎扇时虽然对那些‘书’有些膈应，但他还是一边问着问题与箨翎扇闲聊，一边的留意翻了翻扇内的‘书’，临钰翻看了些较为破旧隐蔽的‘书籍’，内容令他至今没有忘却。
　　“你看到了什么？”洛怀瑾问道。
　　“天帝陛下的事。”临钰垂下了眉眼，洛怀瑾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临钰细细的回忆着，箨翎扇中有一本书记载了千年之前的事，那时候天界与魔界休战，兽族与天界为敌，正是混战动荡之际，而无日国的北辰大人在不周山开辟了新界，将大部分兽族困于新界中，虽然换来了和平，但北辰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天帝陛下年少时在无日国修行，与北辰大人关系匪浅，而且…”临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说道，“君卿和未雨也同我说过以前的天帝陛下不似现在这般…无所作为。”
　　楚竹的眉头愈蹙愈紧，洛怀瑾则拍了拍临钰的肩，笑着道：“有趣。”
　　其实天帝的目的显而易见了，他想要复活千年前就陨身不周山的北辰大人。
　　“就算打开新界也不一定能复活北辰。”楚竹沉声道，“这个天帝要拉所有人陪葬吗？”
　　此时洛怀瑾站起身，语气隐约带着三分不屑七分怒火，“拿我当棋子，我偏不让他如意。”
　　“师姐，带上你的人，即刻召所有人回七曜狱。”洛怀瑾将白玉令牌交到楚竹的手中。
　　楚竹接过令牌回道：“是。”
　　“这是怎么了？”临钰疑惑不已，方才想劝洛怀瑾停止对凡间的攻势，眼下忽然就撤兵了，实在令他摸不清。
　　洛怀瑾将半边身子靠在临钰的身侧道：“天上地下唯一能开辟新界的人就是北辰，他已经死了，如果想要打开那个新界，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临钰问道。
　　“打破六界制衡的局面，只要灭了一界，新界自然会打开封印重新营造制衡。”洛怀瑾说完便摆摆手让楚竹速去传令，眼下必须保住凡间，否则新界里的兽族全被放出来，不论天界还是七曜狱都会遭受难以想象的灾难。
　　临钰愣在原地，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天帝对凡间的一切不作为，原来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放弃了凡间人界，还有…天界。
　　若是兽族卷土重来，凡间数不清的生灵势必受累，天界也好不到哪去，纷争再起又会有多少人失去生命和家园。
　　仅仅为了复活北辰的那一丝可能性，为神为尊者难道只有儿女情长却一点不在乎自身的责任吗？
　　临钰打了个寒颤，觉得后背发凉的令他有些微怒。
　　“临钰？”洛怀瑾从未见过临钰这幅样子，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舒服。
　　许久后，临钰抬眼看向面前的洛怀瑾，双眸擒着点点泪珠，“我们都太糊涂了。”
　　洛怀瑾不知所措的为临钰擦拭着眼角的湿润，担忧问道：“你不要担心这些，还有我呢。”
　　临钰摇着头，一直说个不停：“我要炼涅槃丹，真正被欲望吞噬的是天帝！”
　　“听你的。”洛怀瑾毫不迟疑的说道。
　　“你相信我？”临钰问道。
　　洛怀瑾点点头，露出明媚的笑意，临钰急躁的内心竟渐渐的平和了下来，他记不清自己被这样的笑意抚慰了多少次，而他能给予洛怀瑾什么呢？
　　“水镜相思子，那是你的宝物，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给我，你再考虑考虑吧。”临钰说道。
　　洛怀瑾握住临钰的时候，轻轻的低下了头，说道：“傻瓜。”
　　“啊？”
　　“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把它给你了啊。”
　　洛怀瑾托起临钰的手，戴在指尖的‘染月’泛着赤红的光泽，临钰透过‘染月’诧异的看向洛怀瑾，第一次见面？临钰还在回忆时，洛怀瑾坏坏一笑，轻轻的将临钰拉到了怀里，伏于耳边轻声道：“没有宝物，你可要保护我啊。”
　　临钰整个人都酥麻麻的，绯红的颜色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玄霜尊还需要人保护？”
　　“哈哈。”洛怀瑾随后笑着松开了临钰，还顺带拧了拧临钰红透了的耳垂。
　　临钰揉搓着自己的脸无奈的看着洛怀瑾大笑的样子，真是感动不了一点。
　　“我还需要太清天尊的帮助，以你我的修为恐怕无法练成此丹。”之前临钰是因为无知才夸下海口要炼涅槃丹，现在恢复了记忆也知道自身的渺小，况且炼丹这种事还是只能托付给专业的人来，不能出现一丝差错，眼下只有太清天尊最为合适。
　　洛怀瑾自然知晓临钰的想法，可眼下天界可不算是安稳之处，早知道就不改放了那两个仙童。
　　“我还有这个。”临钰从袖口取出一个小小的纸鹤。
　　“啧。”洛怀瑾面露不悦道：“你还背着我藏了他多少东西。”
　　“什么藏。”
　　临钰生怕洛怀瑾夺了纸鹤，连忙往自己的怀里揣，洛怀瑾也不敢太使劲，看着抱成团的临钰无从下手，最后只能作罢。
　　洛怀瑾掐着腰却自顾自的笑了，临钰疑惑的看向他，只听洛怀瑾侧着眉眼笑道：“我忽然想起，传闻北辰大人有一弟子还在凡间。”
　　“你想做什么？”临钰实在不懂洛怀瑾过于跳跃的想法。
　　“你觉得他会帮天帝吗？”洛怀瑾低下身凑到临钰的面前问道。
　　临钰倒也认真的思索了一会，摇摇头道：“北辰大人牺牲自己保住六界制衡的局面，想来他的弟子也是继承了他的遗愿。”
　　“千年前可真是热闹啊…”洛怀瑾感叹着直起身，目光投向了窗外。
　　临钰轻叹息后也不免多想了起来，此时不知天界是何情形，君卿和未雨有没有安全回去呢，鹤阑也没有递出什么消息来，何时能够结束如此繁多的动荡。